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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九章 忘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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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忘生
江南听到雪儿惊呼,抢入屋中,窗下雪儿扑在地上,方子孝双臂正扶一人,寒池双目紧闭,苍白面色笼上一层黑气。
——这是中毒之状!
江南一步跃去,将她双臂捉起,四掌相抵,便要将体内真气催入她的体内。掌心相触的瞬间,一股冷气直透胸口,他身子一震,险些栽倒,寒池双臂软软垂下,身子向后倒去。
江南大惊失色,将她一把抱起,那身子冷似寒冰,他竟浑身一颤,忍住若冰尖刺骨般的剧痛,咬牙举步急奔而出。
他奔到院中已然不支,一扑倒地,寒池的身子被摔在地上,江南心如刀绞,举目寻到白色人影,踉跄奔去,双膝一跪:“少主,救救寒池!”
楚天脸色一变,走去俯身,两指搭寒池左腕脉搏。江南转身去看,楚天手指触到腕上肌肤,竟也是一震撒手。
楚天神色一黯,低声道:“毒气攻心,不能活了。”
“少主!”
江南扑在他的脚下,以头碰地捣蒜似叩头:“只要少主出手,一定能把毒逼出!江南求求少主!”他抬面来,眸中竟已莹然有光。
楚天缓缓直身起来,脸微侧开,眼望向别处,慢慢道:“人力有时穷,我亦无力回天……”众人听那语音竟似有一丝颤抖。
“不会的!少主!寒池……寒池不会死!”
江南望那亲切熟悉的面孔,仿似沉沉睡去一般,那样安然祥和,那一双清冽星眸却不会再次展开。他深深俯下腰去,目中泪水簌簌滚落。
远远的,碎碎轻响打破空气中弥漫的宁谧死寂。
“叮玲玲……叮玲玲……”
院内人人一震。
——难道,又有敌人来袭!
楚天弯下腰,伸出双臂抱起地上女子冰冷尸身,面容已是沉静,并不回首,命道:“走。”
夜风中浮动着一缕淡淡幽香,从村落之北阵阵拂来,楚天止了步。微垂首,看那双目紧闭,细密睫毛却是轻轻一颤。
——难道……
他身形疾驰,眼前渐渐明朗,芳草尽头,瀑布之下,那一滩碧水中央,乳色古木苍虬独立,华盖如伞。
暮云军跟随主人身影寻来,江南扶持苏雪儿母女,方子孝袁大婶等亦蹒跚而至。他们看到白色人影在清谭之上如燕低徊,静静碧水荡开圈圈涟漪。
远处铃声更响一些,自东向西继而转北,小院失落火把未灭,清潭草坪却被夜色暗影笼罩。
众人眼前人影一晃,楚天踏回岸边,臂中已空,江南望见寒池淡黄色的身影仰面躺倒在古木下。
楚天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暮云军余十二人。叶蹇渡月战后左肩添了新伤,江南两臂伤口崩裂,缠裹衣带汩汩渗血。
他抬眼来,目光灼灼,淡然问道:“来敌五十二人,俱是天华教第一流人物,以一对四,你们倘要活命,此刻还来得及。”
南府十四人不约而同单膝点地,齐声呼道:“誓约忠诚,追随御前,生人死鬼决不违诺!”
楚天冷冷道:“死有何惧?只是,你们守得住这半个时辰么?”
叶蹇江南齐声凛然道:“守得住!”
楚天看两人一眼,慢慢点一点头。
看那背影踏到潭边,江南终忍不住,快走几步,喊一声:“少主……”他不是不信,但寒池气息已绝,难道竟可起死回生?
楚天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眸中辉光四射。江南一呆。不只江南,听闻噩耗沉浸哀痛之中的人们都将这眸光看在眼内。苏夫人方子孝更觉心中一动,这副决然自信的神态与此前那女子危难之中力挽狂澜时何等相似!
暗夜中又见那线曙光。所有人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铃声响在不远的院落,暮云军一字排开,静静守在潭水之畔。
楚天身形飘落树下,屈膝而坐。
伸手,指尖触动那轻软发稍,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波光流转着不曾外泄的温柔爱怜之意。将那冷了的身子扶起,手心抵住她的胸口,一股炽热有如烈火的内流涌去,在没了生气的身体中熊熊燃烧起来。
众人看到那火光,一片接着一片,将整个山谷照亮,只这一处山壁下还是黑色的暗沉。夜凉如水,众人却希望再冷一点,再黑一点。但是,红色光影终于如潮水般涌向了这片草地。
江南突然走到山壁之下,俯身把雪儿的手握起,她的手冷极了,其实他的也是。
他看着雪儿,又看一看苏夫人、方子孝和其他人。
“来的是大冶禁宫的护驾国教。”他的目光落在苏夫人脸上,“苏侯之名国教无人不晓,只要告知身份,必受礼遇。”
苏夫人一怔,雪儿也是一怔,连同方子孝、袁大婶都是一怔。
今夜,他们一直为南府迎敌担惊受怕,却忘了自己原来是朝廷的人。而南府本是他们恨之入骨的仇敌,梦魂里不知多少次,期盼南王被诛,动乱平定,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江南一语,几人醍醐灌顶,原来此刻的情形正是梦寐以求的夙愿,而所谓险境,原来与自己毫不相干。
江南说完起身离去,右手的青色长剑血迹淋漓,身后滴落一条红色长痕。
“南哥……”雪儿凄然轻唤。
江南脚步一顿,阖眼惨淡一笑。
——他们两个逃到天涯海角,终要被杀戮血战追逐,南府不容,北军亦不容。
——除非……除非这场征伐从不曾开始……
他张开眼,没有回头,大步走到潭水之岸,青凌剑横举当胸。
——十二年前的承诺,就在今天,誓死一战!
天华教的五十二人来到草坪时,看见的是黑暗中十二双亮如雪刃的眼睛。
那不是人的眼睛!
受伤的野兽再遇强敌时,体内最后的凶悍凌厉勃然喷发,瞳孔中散发的垂死戾气似兽的尖利齿牙,渴血待噬。
一刻,只是这样静静对峙着。
红的火光和黑的阴影,这两股暗涌中央似有一块无形的幕布,脆弱而战栗的,等着,等着被撕裂的一刻。
终于,一声厉啸仿似利矢破空,挟尖锐风声刺穿了并不存在的阻碍。霎时间,红光黑影在空中交汇,发出无数撞击碎裂之声,仿佛空气是有形的实物,在两股力量巨大冲击之下,一寸寸碎裂,散逸成片。
那些碎片飞出红光黑影的战圈,遥遥砸向山壁,山壁下的人们浑身颤抖,瑟缩在了一起。仍是忍不住要看这场惨烈厮杀,心中却茫然,问自己,是希望哪些人活着?哪些人倒下?这荒谬费解的矛盾在今夜之前谁人能料?
雪儿刺痛的眼在人群中追随江南的身影,她时时失了他的影子,再次看到时,青色的长衫已经变了颜色,浴血之身成了鲜红色的一团。耳边听到一声声厉声嘶喊,她的心里却是安静的。
——怕什么呢?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视线里,红潮退下了,黑影消散了。
——一切都结束了么?
她艰难的抬起了手,拭一拭眼睛。
潭水边,却见江南,和三四个黑衣军士一起,守岸挺立,手中长剑簌簌扑血。
他们身前的三面是一圈红色的包围,火光灼灼下,一支支银色箭头闪着冷冷寒光。
包围中走出一个着软甲的武士,向潭水中央抱拳,高声道:“末将天华教蓝因奉圣上之名相请南王殿下!”
这声音太重昂了,掌心抵住的身子剧烈颤抖,楚天张开双目。寒池轻柔无骨,软软的仰倒,斜靠在香木树上。
耳边忽然就响起淡淡的语声。
她说:“……为南府斩杀成名高手四十三人,敌军大将一百五十九人,破城……”
他微笑起来。
——一桩桩血债都记得如此清楚,就是在等这天遣偿命的一天么?
他靠近一点,便闻到那股熟悉淡淡幽香,混了香木之气,在暗夜浮动缥缈,摄人心魂。
在记忆里,眼底的这张面容总是淡漠的清冷的,是一切都看通透的模样,万物浮云只是心上淡影。却不知道只要这双明澈星眸张开,他能看穿眼底深处,是那掩不住的萧索与祈望,看懂了,就会让人心疼。
这睡去的眉目,竟然如此安详,透明的肌肤下黑色的死亡之气隐隐流动。
他看一刻,俯身到她耳畔,轻柔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知你听得见——我亲仇未泯,便有天遣也不在今日。你说过誓约追随,我既不赴幽冥,你便要随我留在这人世。”
紧阖的双目睫毛闪了一闪,失血的唇微微颤动。
他笑意更浓了,面容却隐在树影深处,眸光的温柔,似映上她苍白面颊的粼粼清波。
岸上有人道:“殿下……”
他耳畔却再没声音,解开了衣襟,拥住她,收紧双臂把那柔软孱弱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之上。她身子很冷,他眉间一蹙,闭上双目。
天华教蓝因道:“殿下已无法脱围,我手放下,便万箭齐发,我等实不愿玉石俱焚,请殿下随我……”忽然的,止住了话语,他的右手本高高举在空中,目光专注在潭水中央时,便慢慢的垂了下来。
江南依旧背潭而立,持剑御敌姿态,而面前所有的目光却一齐落在了他的身后,他微微侧首去看,便也呆住了。
谷顶的浓雾层云不知何时散了,一弯弦月静静高挂,在香木树下洒了一片淡淡清辉。朦胧月华笼罩之中,楚天拥寒池在怀,微侧的脸庞唇角含笑,长眉寒霜凝聚。
江南知道,这已不是在逼毒了,他是用身体吸取阴寒毒气,再用丹田真力慢慢消融。任何一丝动静,一个声音,只要心被干扰,两人毒侵心脉,一齐命绝。
这一刻,四面干戈,兵临城下,他的心中却是空灵似了无一物,在这淡淡月华光辉之下,恬然无思,物我两忘。
突然之间万籁俱寂。
月光在山谷的稀薄空气中悠悠流淌,如一曲无声阙歌在人们耳边静静婉转吟哦。
不知过了多久,谷顶的浮云又聚拢了来,人们眼前暗了一暗,那歌声一下便已然歇止了,方才树下的一片空明消失,眼前只得暗夜黑沉。
怀中人发出一声低低呻吟,这呻吟十分微弱,但四周太静了,所有人都听到,听到了,便也跟着发一声轻叹。
楚天松开了手,轻轻推开那回暖了的身子。寒池没了他双臂的依赖,身子软软滑下,斜斜靠在树旁。目光在她面上又凝一刻。楚天终于长身站起。
天华教众人看那白色身影轻点水面,向岸边飘来,这才纷纷醒悟,绷紧弓弦,横握刀剑,四下一片纷杂乱响。
江南大喜,迎上前去:“少主……”看清他脸时心却一沉。
楚天手向旁一挥,江南退在一侧。面前所对,是无数利矢和利矢后数十名强敌,江南不知少主将如何脱困,所知的是他一定会有办法。
楚天望向软甲武士,缓缓道:“我随你去见旻帝。”
江南闻言大吃一惊,还愣着,楚天已然走到利矢包围之中。
“少主!”他踏一步,眼前红影一晃三人挡在面前。江南挥剑,怒喝:“让开!”一人举剑迎来,江南手臂一震,青凌险些脱手。他受伤已重,哪里还能接强敌全力一击。他奋力突杀,那三人却守多攻少,只拦他追势。忽然三人同时跳出一步,反身向远处急掠而去。
江南奔出几步,视线所及,不只那白色人影,天华教的数十人也早已踪迹不见。他心如堕万丈深渊,眼前一黑,仿佛听见一声轻唤:“南哥……”却不及睁眼去看便晕倒过去。
方子孝紧张的注视着这张脸孔,直到那双目缓缓张开,才觉胸中一透,又可以呼吸了。
寒池醒来时,一缕乳白色光线透窗照在她的脸上。
——这是……天亮了么?
看那目光显出从未有过的迷茫和恍惚,方子孝不由又担心起来,唤道:“毕姑娘,你醒啦?”
寒池看清面前人的脸孔,点了点头。她慢慢坐起来,眼前是震碎的木门与破落的窗子,原来自己还在小屋之内。
昨夜……她一面回想,一面四顾,转目处便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正转过来,喜极而泣,唤道:“寒姊姊!”
寒池看到雪儿身侧躺着一个青衫身影,吃了一惊:“江南他……”
雪儿的笑容却是不带悲戚的,摇了摇头,只是哽咽,说不出话来。
寒池过去看江南面庞,因失血而苍白了,呼吸却均匀绵长,原来是睡得沉了。她松一口气,掌中空着,便又四下里望去。
方子孝知她心意,便把地上一柄长剑递去。
“这剑……”
寒池想起来,这剑被自己抛了出去,现在却又在身旁了。
她握上剑柄便站了起来,小屋之中,昨夜乘船返回的六人都在,窗外却没有了人,院内仍残留激斗后的血迹与尸骸,展目远处,大火焚烧、暴雨侵袭过的山谷,残垣断壁,焦黄四野,这人间仙境在一夜之后已成满目疮痍。
“寒姊姊……”雪儿神情欲言又止,看一看方子孝,他却摇了摇头。
寒池看两人神情,心中已有些明白,她望着雪儿,目中疑问十分明了。
雪儿还在犹豫,但她目光凝来,便无法躲闪。
寒池问:“发生了什么事?”
方子孝道:“姑娘身子还很虚弱,这些事情迟些再说吧。”
寒池淡淡一笑,道:“南王在哪里?他已死了么?”
雪儿看那笑容心中一痛,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他只是被……”寒池转过面去。雪儿一呆,想收口也已迟了。
屋内静了一刻。
雪儿盯紧寒池侧转了的脸孔,忽见她唇角微微一扬,喃喃道:“这样也好。”转首望一望雪儿,又望一望地上的江南,微笑道:“从今而后,你们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雪儿再没料到她会讲这样的话,那语声也含欢喜之意。雪儿呆了一呆,难道竟是自己看错了,那神情如平常似,平静而淡漠,清冷眸光中不见一丝波澜。
寒池举步向门外走,雪儿一怔之下,赶走几步拉住她:“寒姊姊去哪里?”
寒池握一握她手,仍旧淡淡微笑:“我还是南府之人,需得给府中报讯。”
雪儿一怔,那手便已松开了。
“寒姊姊……”
淡黄色身影去得极快,雪儿的呼唤未完,她人已在远处。
雪儿惴惴的心中渐渐明白,看方子孝呆呆凝视远处出神,她轻声问道:“方先生,她……这是要追了去么?”
寒池一路疾奔,穿过山岩,踏过浮桥,来到荒岛渡口。
举目远眺,东方晨光熹微,一轮朝日在远处冉冉升起,乳白色浓雾在水天间弥漫,视野的尽头,灰蒙蒙江水之上,一带长龙似的黑影横亘江面缓缓向天尽头驰行。
——追不上了么?
江岸边寻到了骑来的那匹战马,寒池扬手做鞭,□□夹紧,骏马长肆一声,放足急奔。
伏在马背,她的身子起伏起来,面容却是静而淡漠的,是真的没有波澜。她也并不觉得悲伤,只是有些无所依凭的虚浮之感,心里空落落的,仿似内里了无一物。
她到这时才晓得,原来这些年来自己并非一无所恃,孤身独立在这苍冷世间。
——顺从他也罢,拂逆他也罢,始终都有这个人在。
昨夜之前,她从没有想到,原来有这样一日,这个人可以不在身边。他不在身边了,她便觉茫然得不知所措了。
旻帝的船队溯江东行,速度慢得异乎寻常。当朝霞漫天,金色旭日融散浓浓江雾之时,寒池的马已赶上船队的尾翼。
五船一排横江同行,前后有十排之多。原来爻帮、少林、乾坤、渡月、天华之后尚有大燮精兵围困孤岛。昨夜,原是再劫难逃。
寒池目光搜索,终于锁定船队中央一艘战船,船长二十宽十丈,桅杆上一面黑底缎面绣金龙锦旗。甲板上伫立了一人,衣袂迎风,银灰色宽袍背面也是金丝密绣,一条溢彩巨龙仿若活物,张牙舞爪,腾云便要飞去一般。
寒池唇边漾起一抹清冷笑意,胯下战马似感觉到了自主人身上散发的凛冽杀气,连鬃毛都横飞而起,如风般向前疾驰。
战马长肆骤停之时,那黄色人影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向江中扑去。
护驾战船上的大将早看到岸上一人一马,蓝因刚刚下令弓箭手戒备,那黄衣人竟如迅雷般的已然扑到。他喝:“放箭!”那人影从头顶越过,蓝因抽剑一挺,那人不避,身子疾落,擦利刃而过,脸颊划下一道血痕。
竟是个女子。蓝因一怔之下,那女子再次腾身,飞扑向第二艘战船,她手上那柄长剑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凛然杀气直指中央王舰。
“南府钺炽!”蓝因高喝,心中并不惊惶。有天华教众护法在,圣上安危高枕无忧。
果然,她人到第二艘战船时被三四人围住,蓝因见那柄钺炽晃出一团团银雾,数人围攻之下犹能进退有度,攻守自若,心中暗赞:名不虚传。
也没听见那女子惊呼惨叫,身子平平的摔了出去,银剑仍没脱手,于是一人一剑堕入滔滔江水,蓝因忍不住扶弦去看,淡淡黄衣在水面上浮了一下,就向江底深处沉去,原来她受掌风急迫已然昏迷了,江流西下,那沉入水中的身体也向后飘去。
旻帝遥遥看见甲板上的争斗,此时有人来报:“刺客是南府钺炽,被左护法击退,已然堕江。”
他转过脸来,望向船舱,舱内一人面容隐在暗影之中,他看见那唇角微抽,却仍是没有开口。
旻帝一笑,下令道:“把人救起来。”
蓝因一直看住那身影,听讯后随即踏了江水追去,落水时激起一片极大浪花,余人看得明白,那身手极快,一手便捞住了,不由都喝了声彩。
旻帝向舱内道:“救起来了,不要担心。”他的脸背了阳光,可那酷似的轮廓依旧历历可辨。
旻帝轻叹一声,转过脸去,微微扬起面孔,阳光刺痛双目,他便闭上眼睛,喃喃道:“当年我对阿婧,如果也像你对这女子一般,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