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猫住月上

2、序章二

　　“那个……神什么的？你和我跳舞吧！”当我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银发少年面前，手中还拿着吃过一半的草莓蛋糕。
　　本来我的个性是不会主动和这样的人搭讪的，但你要知道，人在冲动的情况下是会做出许多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比如，你的周围都在讨论那个“神……”什么的时候，并真把那人当神一样来看待，简直到了要膜拜的地步。
　　当时，记得他们正在激烈讨论那个神什么会和谁一起跳新年舞。众多人都觉得，那个漂亮又高傲的艾露西丝小姐有资格成为这个“幸运儿”，于是他们提议在临近新年钟声敲响，即将开始新年舞的时候，让她上前邀请。但那小姐却觉得这是件为难的事，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没信心地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反正就这样他们闹哄哄地讨论不休。
　　“不就是请他跳个舞嘛，有必要这样罗里罗嗦半天吗？”我随口说了一句，不过立马就引来了公愤。有人开始抨击我的身份，有人开始从我蓬松的头发一直挑剔到我鞋头上有点脏脏的蝴蝶结，有人开始讲解起新年舞有多么多么神圣，那个神什么的有多么多么伟大，有多么多么天才，而重点就是：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这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儿。
　　然后我好象是这么说的：“要是我，一定轻松搞定。”
　　哎，然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玩笑话是一定要看场合说的，否则别人就会把它当真。不过当我领悟到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我已经到了必须为捍卫我的尊严而不得不干的地步了！
　　“不要。”对方灰溜溜的眼珠瞟了我一眼，然后很断然地拒绝。
　　“诶？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和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跳舞。”
　　“我知道哟，你叫神……神……神…………”哎，是神什么来着！
　　那个神什么的似乎断定我叫不出他的名字，于是乎用更不屑的眼神瞅着我。
　　“哼，你等着，咱们可说好了，我叫出你的名字，你可要和我跳舞！”
　　那小子想了想说：“那也可以，不过你不准问任何人。”
　　不问就不问，我勺了一口蛋糕送进嘴里，转身希望有人能给我些提示，不过当看到一个个幸灾乐祸的面孔时，我又转了回来，而那小子却连看都不看我了，只是百无聊赖地盯着会场。
　　他究竟叫什么来着，为什么我平时会没留意呢？话又说回来，我平时没事干嘛留意这种无聊又没意义的事啊？！
　　“你们已经认识了吗？”一个悦耳的声音适时打破僵局，飘飘然而至的却是另一个神……什么的，也就是那个领头进来——高大俊美——足有100多岁的长老！
　　看来我以后该改改不记人名的坏习惯了。
　　“冥，闽闽的爸爸是我们重要的客人，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咦，等等……你们的名字竟然读起来相同？！对了，这一定是一种神秘的预示，也许这是一早就注定，发生在过去的牵绊，又或者是遥远未来命运的纠结，要知道，茫茫人海，每个人的一生都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所左右，如果作为比喻那就是齿轮，两片齿轮咬合，发展出千丝万缕的牵连，这牵连又连接起更多的齿轮，而更多的齿轮又发展出更更多的牵连，这更更多的牵连又……”
　　“尊敬的长老大人！”那小子突然站了起来，呵声阻止了神……什么的长篇大论，也把我从轻度转入深度的昏睡状态中解救回来，平心而论，他这件事还是做得不错的，缺憾就是，他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出声的！并且从这一事件中又一次证明了老爸的话是对的，谁会想到那个风度凛然、俊美潇洒的长老会是这种鸡婆的人呐，不过，也许，他的内心就是一个100多岁絮絮叨叨的老头子，只是虚有其表来忽悠人罢了。
　　我甜美一笑：“我们正在聊呢，聊得很开心！”言下之意就是“你在这很碍事，别中途搅进来尽说屁话，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小子也点了点头，并适时地从桌上递过一盘布丁给我，以示友好。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说罢，长老宠爱地抚了抚那小子的头，又飘飘然地离开了。
　　此人刚一走，那小子马上阴下了脸，理顺刚被摸乱的头发，一手又抢回我还没捏紧的布丁盘。
　　哼，小气！不过我有胜算了！
　　“神冥！你就叫神冥，我说的没错吧？！”我得意洋洋地望着他。
　　“哼。”他很不雅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错！”
　　“喂，你不要那么没品好不好，明明就输了，干嘛不好好认了！”
　　“不是就不是，我有必要拿我名字开玩笑吗？”
　　“那个……难说。”最后两个字，在对方凛冽的眼神中，我几乎是用吞的。
　　人群开始紧张起来，许是见我搞不定，又或者根本对我没抱任何期望，那个“高贵”的艾露小姐提着裙摆缓缓走上前来。
　　“您好，尊敬的神无冥大人，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您一起共舞呢，此前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呵呵，我的表情越来越灿烂，相反，某人的开始越来越阴沉。
　　“噢，神——无——冥。”我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发音清晰地在某人面前念着。
　　不明所以的小姐还在介绍自己的光辉家史，极其冗长拗口。
　　“走。”没啰嗦的，那小子拉上我就往舞池去，我拖着搁脚舞鞋，踉踉跄跄跟在后头。
　　就在这时——我不知道是那小子算好的，还是千万分之一的巧合——新年钟声“当、当、当”响起，人民一片欢呼，烟火窜得老高，把黑夜照得跟天堂似的，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于是在这一刻，我真真正正地从12岁步入到了13岁，多么激动人心的一刻，以往这个时候，我总是在第一时间里和爸妈互祝新年快乐，然而那一年说的第一句话——至今我还记得——我认真地看着那小子，他一手扶住我的腰，一手正握住我的小手，然后我这样说——
　　“如果我说，我突然想起来，其实我一点也不会跳那该死的舞，您不会生气吧？”
　　那年，虽然最后还是被一脸铁青的对方，强拉着满场旋转，但对我来说，却还是快乐的一个新年，但快乐，也随着那年的结束，划上了休止符。新年刚过，我们便搬离了雪之大陆，迁往云之大陆，谁知道，在措手不及间，我将永远告别那片故土。
　　至此以后，我那可爱的家，幽默天才的爸爸，温柔美丽的妈妈开始慢慢变得面目全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着那个银发的少年……不，是少年的家族。许久后，我还是会不断梦到这样的情景：爸爸、妈妈和我一起在山上野餐，周围开满云雪花，大片大片，纯白纯白，以及……他铁青的脸，用银灰色的眼眸瞪着我，而我，却在一阵晕玄中，看着绚烂至极的烟花，满天空绽放又瞬间消失，接着又有更大朵的齐声鸣放，也许是那场景太壮观，太眩目了，每当到此，我都会赫地惊醒，而脸颊已濡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