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叶艾璃

6、Part5

　　清晨，沐萧被一阵轻痒惊醒，身体在一瞬间绷紧，然后放松，意识到是在年筱的房间里。他已经在这里睡了好几日了，但仍不能习惯。
　　想起仲夏望日那晚的事，他总有些不愿清醒，不愿面对年筱一贯的容颜。但是，闭着眼，身上的感觉就越发清晰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被手指轻轻地抚摸按压着，凉凉的膏状物体被涂抹均匀。那种轻柔温存的动作，传来微痛与酥麻感，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他知道，他装不了熟睡了。睁开眼，便对上了年筱似笑非笑的眼神，“主子......”他刚想开口就被年筱的食指点上了唇。他顺从地闭上嘴，静静地看着年筱的动作。
　　沐萧的单衣已经被挑开，前腹上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年筱穿着里衣，斜坐在床边，显然也是刚醒来没多久。他沾上药膏的手指在伤口上滑动着，介于色情与单纯之间的暧昧。
　　“疼么？”年筱看着涂好药的伤口轻轻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沐萧摇摇头，“没事。是我办事不力，让主子......”话还未说完，嘴就被年筱的唇堵上了。霸道而温柔的吻，不容沐萧抗拒，只能被动承受着。
　　许久，年筱才放开沐萧，看着沐萧眼神迷离地喘息着，轻笑，“不要说那些煞风景的话。”说完，就拉过沐萧的手臂，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不长不短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以及暧昧的气氛在两人周围流转，这让沐萧有些难耐和不知所措。
　　“你呀，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年筱端详着上好药的手臂，终是开口打破了这莫名的气氛。
　　“对不起。”沐萧低着头，不敢直视年筱的眼神，宛如孩子般低声说道。
　　年筱怜惜地摸摸沐萧柔顺的长发，然后替沐萧系上衣衫。
　　沐萧轻挣，“主子，我自己来吧。”说着，就要动手，却被年筱制止。他只得让年筱整理好他的衣衫。
　　然后，沐萧才被允许起身，服侍年筱洗漱。
　　繁琐的程序后，洗漱几乎完成的年筱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显出些近日忙碌的疲态。沐萧站在他身后，执着木梳，为他冠发。
　　木梳在发间滑动，发出轻微的声响。这种场景令沐萧有些恍惚，仿佛还是以前，以前两人只是单纯的主从关系的时候。看着凌乱的床铺，他又清楚地意识到，已经不同了，早在两年前仲夏望日的夜晚就已经不同了。再也回不去了。
　　“禀主子，二皇子已在大厅等候多时。”门外下人的报告打破沐萧的回忆。
　　没人敢在年筱睡觉时打扰，他严重的起床气，更何况近日查账的忙碌让年筱极度缺少休息，更是没人敢来报告此事。二皇子大概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吧，不过也幸亏他没闯进来，否则下场会更惨。沐萧边想边快速轻巧地梳起一个正式发髻，用玉冠挽住。
　　年筱不紧不慢地打量一下镜中的容颜装束，才起身出门，“走吧，沐萧。”
　　“是，主子。”沐萧跟随其后。
　　走进大厅，便见一白衣青年端坐在主位，身旁只立着一清秀小厮打扮的随从。青年模样俊秀霸气，脸上的微笑满是肆意张扬，自信骄傲，没有半丝长久等待的不耐神色。寻常的便衣，唯有腰间精致的龙佩显出他的身份，正是与沐萧交过一次手的当朝二皇子，太子的热门人选，李厉。
　　“大胆！竟敢让我主子等这么长时间，还不下跪行礼请罪！”尖利暗哑的声音从立在一旁的小厮口中传出。
　　年筱的笑容未变直直地看着静坐的二皇子，反倒是沐萧皱着眉，锐利地扫过那个小厮一眼，使其为之一退。
　　“我倒是想知道私闯民宅，大呼小叫该是个什么罪名呢？”年筱悠然地笑道。
　　那小厮为刚才在沐萧的眼神下退却而耿耿于怀，于是再次叫嚣，“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身份！真是放肆！谁敢治罪！”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我只是清楚地记得，即便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呀。”
　　“你！......”
　　“小四，退下，不可对年首领无礼。”端坐主位的李厉终是开口。小四不甘地瞪了一眼年筱与沐萧，退到一旁。
　　“年首领还真是好口才呀。”李厉放下手中的茶杯，略带嘲讽地说到。两人对视，一人眼中是锐利打量，一人眼中是含笑莫测。
　　“哪里哪里，口才好也要有人听才行，我可不知我是不是在对牛弹琴。”年筱含笑而对，寸步不让。
　　“冒昧前来拜访，敬请见谅。不过，年首领可是让我好等呀。”
　　“未曾想，日理万机的您有闲空儿到区区寒舍造访。这倒是让我事无准备，招待不周了呢。”
　　“此言差矣，家大业大的你都有时间记挂我的安危，我怎可毫无问候呢。更何况，最近虽说有些苍蝇乱飞，倒也无伤大雅呢。”
　　“再家大业大也比不过您家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呀。”
　　“家大自有家大的难处。不过我家的纷争，若是有不自量力的人插手，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呀。”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不过是商人而已。”
　　“赚钱也要有命花才好。”
　　“有些事可是士可杀不可辱的。”
　　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沉默了半晌，李厉紧紧盯着年筱，气势逼人，“看来年首领是要决心与我为敌了。”
　　“此言谬矣，我说过我只是商人，谁出的价高，我自然接谁的买卖。”年筱依旧笑着，从容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