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的痛》凉悉薇

6、第 6 章

　　Chapter 6
　　宝蓝色的奥迪里，沈怜洲在蒙雾的玻璃上勾画，殷子琉专注地开车。
　　透过窗玻璃，沈怜洲发现今天殷子琉穿了西装。记忆中，他不上班的时候从来都是走休闲路线的不是吗？
　　“今天有宴会？”沈怜洲漫不经心地问。
　　“晚上来接你。”殷子琉回答。
　　“我凭什么去？”沈怜洲不自觉地反对他的决定。
　　殷子琉右手伸过沈怜洲眼前，从车前柜中掏出一张酒红色的请柬，上面两个烫金大字几乎占满了绒线的界面。殷子琉在沈怜洲眼前的摇晃几下请柬，道：“这个。”
　　沈怜洲别过头，不应他。明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装糊涂！
　　下车的时候，沈怜洲拎包正欲开门，殷子琉忽然按住她，沈怜洲心一懔，完，他又来那一套。
　　果然，殷子琉从座位旁边拿出一个纸袋。
　　沈怜洲看着纸袋上的logo，失笑。
　　殷子琉把纸袋递给她，她只好收下，淡淡地说：“殷子琉，你有钱得没处花是不是？”
　　殷子琉不答，只是笑着在右颊用纤长的食指点了点，梨涡深陷，煞是好看。
　　沈怜洲俯身过去，准备下口，忽然一个激灵，歪了歪头，在他的耳垂上用舌尖轻碰了一下。
　　沈怜洲提起手包和纸袋下车，留下殷子琉伏在方向盘上咯咯直笑。
　　沈怜洲不得不承认，殷子琉笑起来有时像个孩子。

　　电梯里的沈怜洲拆开纸袋，D&G的水钻手链，是上个星期才上市的，沈怜洲曾经在D&G专柜前仔细打量过这款手链。细碎的水钻在白金链子的串联下显得错落有致，尽管这款手链很精致，很漂亮，但是它真的不值那个价。就像沈怜洲现在不再是殷子琉的妻子一样，这条手链不属于那一个价位。
　　沈怜洲合上细绒盒盖，放回纸袋中，又将纸袋放入手包，理理额前的发，笑容浮上脸颊。
　　“叮——”电梯到层。
　　电梯门刚一开，张齐礼那张千年不变的笑容常驻的脸展现在沈怜洲眼前。沈怜洲怔了一下，瞬间调整好状态，礼貌而客气道：“张总。”
　　张齐礼向沈怜洲点头，说：“怜洲，你和我一起去大堂看看。”
　　沈怜洲点头称是，于是刚上26楼的电梯重新往回走。
　　“怜洲，今天晚上李夫人四十大寿，你和我一起去吧。”张齐礼向沈怜洲提议。
　　对于这个小女子，张齐礼是颇为看重的。当初在易洋时，怜洲就是他一手提拔，一手带起来的。后来易洋股份出了问题，张齐礼抽手跳出来，谁也没带，就带了沈怜洲这女子。也不是说她有多能干，多有经商头脑，其实比她能挣钱的人多了去了，偏带走她的原因是她稳。
　　沈怜洲是那种会理事的女人，这种女人现在不多。现在男女一平等，女人处处想强过男人，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可是沈怜洲不是，她是那种稳得住的女人。干大事业，前头需要人闯，但后头，就一定要有这样的人压阵。
　　张齐礼因为看重她，才会带她出席各种场合，他知道，这个女人，总有一天得安稳住，巴黎度假饭店到那时恐怕便容不下她了，所以，乘现在带她去出席宴会，以后相逢，也有个由头相互问候，顺便互相帮助。
　　沈怜洲看向张齐礼，心里有些挣扎。晚上殷子琉也要她参加酒会，可是，张齐礼的邀请，对下属来说是莫大的机会，不应该拒绝。
　　张齐礼见她犹豫，问：“怎么？有事？”
　　沈怜洲摇头，说：“没事，晚上刚好很空。”沈怜洲想殷子琉总比张齐礼好得罪。
　　“那行，晚上七点我让小王去接你。”张齐礼道。
　　“好。”沈怜洲回答。
　　巡视完大堂装修，沈怜洲找了个由头先回了办公室，给殷子琉打了电话说不和他一起去参加酒会了。殷子琉没有多问，说：“那好吧。”沈怜洲想，殷子琉该是很忙才对，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惜，她猜错了。
　　殷子琉一点也不忙。晚上当沈怜洲和张齐礼从车上下来进入酒会中场的时候，沈怜洲一眼就看到了再一群女人中间端着红酒谈笑风生的殷子琉。
　　和主人打过招呼后，张齐礼带着沈怜洲去给熟人敬酒，并带沈怜洲认识各位知名人士。
　　第一个就是殷沐。
　　沈怜洲很平静地在张齐礼寒暄后向殷沐举杯，叫：“殷叔叔。”
　　“叫什么叔叔，多别扭，还是叫爸。”殷沐对沈怜洲道。
　　沈怜洲低头咬住下唇，抬头却是笑颜如花，叫：“爸。”
　　张齐礼的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表情却是平静无澜。
　　殷沐向张齐礼笑道：“齐礼兄，怜洲多亏你照顾。”
　　张齐礼谦逊，说：“哪里哪里。”
　　再见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张齐礼和沈怜洲离开殷沐的视线范围。
　　“怜洲……”张齐礼刚想开口，那边殷子琉却叫了过来——
　　“张叔叔。”殷子琉向张齐礼点头道。
　　“嘿，小琉。”张齐礼对于殷子琉很客气，外界都传殷家姐弟多少厉害，传闻大多偏向于殷子璃，但是真正做生意的没有谁不知道内里厉害的那个是弟弟殷子琉。
　　“张叔叔，能否向你借一下沈怜洲小姐？”殷子琉笑问。
　　沈怜洲感觉眼光向自己汇聚，而且以众多不怀好意的女士眼光为主。
　　张齐礼的眼光同样落在沈怜洲身上，沈怜洲暗叹一句“祸害”。接着她起身笑向殷子琉道：“殷子琉先生今天没有女伴吗？”
　　殷子琉笑道：“本来约好的，可惜某人半路变卦了，所以可否请沈怜洲小姐当我的女伴呢？”
　　“呵，一个替补女伴。”沈怜洲说得好像半路变卦的那个不是她自己。
　　“不，一场酒会我从来只邀请一个女伴。”殷子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张齐礼知道再下去的话不是他能听的，匆匆站起身来，寻了个由头走开了。
　　沈怜洲从临近的餐桌上拿了一杯柳橙奶昔，不顾后头殷子琉的反应，坐到花园长椅上。
　　“沈怜洲，你只穿了吊带小礼裙，坐在风口感冒了怎么办？”殷子琉用手指滑过沈怜洲身上光滑的丝绸单肩小礼裙，黑色的丝绸衬得沈怜洲的肌肤嫩如霜雪。
　　“殷子琉，你管太宽。”沈怜洲侧过身，让开他的手指。
　　殷子琉不在乎沈怜洲的反对，反而笑得妖异无比，道：“沈怜洲，你就为了张齐礼而抛弃了我？”
　　沈怜洲转头仔细端详殷子琉，口中虽说着：“嗯。”心中却开始认真琢磨起殷子琉的话外音。
　　“下次动手把你挖到安凯，你就不用跟张齐礼来酒会却放我鸽子了。”殷子琉故作思索。
　　“挖墙脚也得我本人同意。”沈怜洲觉得有必要让他清楚这个事实。
　　“为什么不同意？”殷子琉问。
　　“为什么要同意？”沈怜洲反诘。
　　殷子琉沉吟半晌，忽然抬头，问：“沈怜洲，当初你是怎么答应和我结婚的？”
　　“用嘴巴答应的。”沈怜洲说是这样说，心却真的开始回想当日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