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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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准了红珠不会下到这黑乎乎的大牢里，每天受着扇儿那不痛不痒的折磨倒也甚平心静气。只等着她哪天气消了放我回去。
牢头看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大概也有些不忍，招呼我的饭菜比一般的犯人丰盛不少。只是每天瞅着我被揪出去再扔进来，脸上不免愁云惨淡，要是牢里死了人上头给他安个看守不力，他的后半辈子就没着落了。出于这样的想法，每天我被红珠的人折磨得精疲力尽拖进牢房后，牢头都会悄悄来给我上药。一边上药一边还在我耳边唠嗑：“我说你这女娃子啊，他们那样打你你也不叫唤上一声，你叫得惨一点，他们也不会这么三天两头欺负你了。”牢头是个五旬小老儿，脸上总一副紧张又凄惨的神色，让人看了之后也觉得很是凄惨。我觉得毕竟他比我年长，生活阅历比我丰富，那他说的话就一定有根有据。第二天被揪出去的时候就捏准时机试了试，果然哄得大家都很高兴。
自那之后，我与牢头感情就愈加亲近起来。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我出狱，没料到事与愿违，几日后红珠出现在我的面前，还偏生认出了我这个妹妹。其实，真相总是虚虚实实像黄花大闺女花花绿绿的大裙摆，你越是想遮掩就越会有登徒子横出道来调戏，而等到真相被撕破脸皮之时，为之付出的代价绝对会是极其惨重的。所以，当红珠看到我银箔后的脸时，更是面如土色。
她颤抖地指着我的脸，尖声叫道：“你，你，你居然没死！”
那声线高得连我都担心她会叫破嗓子。而下一刻，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巴不得我再死一次。
红珠不愧是深宫中长大的公主，做事尤为沉稳。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屏退左右，还吩咐了外人一律不得入内，黑漆漆的大牢里一时只剩了两把跳动的火炬，照在我与红珠苍白的面孔之间。
红珠退后了两步，与我空出些距离来，仍旧冷冷地看着我，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
“你居然还没死。”她又一次神神叨叨地念到。
我抬起眼，笑道：“公主说什么呀，草民怎么有些听不懂？”
“你还给我装！白锦，你、你怎么能掉下山崖还不死？！”
她恨恨地盯了我一眼，那一眼，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突然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猛地抬起头冷眼看她道：“红珠姐姐，是不是我没死成让你很是失望？”我以为我忘了，我以为我不恨了，原来，都是自欺欺人。那么久以前的事又一一浮现在眼前，清楚得就像刚刚发生一般，一幕一幕走马灯似的回放。
我恨恨地盯住她，声音都抖了：“你以为我死了吗？你以为你设计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吗？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卖国求荣骗了父王骗了所有人吗？••••••”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红珠猛地伸出手扇了我一耳光，“你给我闭嘴！”我是感觉不出那巴掌的力道的，只是嘴里有咸咸的血味，令我想起锈铁的气味。
“你这贱人，跟你那贱婢母亲一样！”红珠恶狠狠地瞪我，不解气地说道。
我一怔，手却捏得很紧很紧。指甲刺破了皮肉，有血顺着指尖往下淌。
她看出了我的愤怒，冷笑着走到我面前来，声音又恢复成娇滴滴的形容，道：“原来你还记得你那贱婢母亲啊，你母亲当年在我母妃身边为奴为婢，还不知廉耻地想要勾引父王，就你这贱种还配叫我姐姐•••••”
她话还没讲完，我谇了她一口，喷了她满脸的血沫。她尖叫着后退，再抬头时已无了原先的端庄，气急败坏地想要来扯我的头发和脸。她将我的头发往后扯，长指甲疯狂地抓着我的脸，我却毫无知觉，只死死地盯着她。
我以为她会当场把我打死。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伏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红珠一愣，抓着我的手猛然松开，看向我时嘴角却掠过一丝冷笑：“你觉得若是让宋玉看见你这副德性，他会说些什么呢？”说着，再不看我一眼，掩袖咯咯笑着退了出去，走前还命牢头将我看紧了。
我瞪着她的背影，一下跌坐在地上，脑中空白，就像当初躺在崖底，雨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银箔静静落在一丈开外，反射着跃动的火光。我慢慢地爬过去，在脸上戴好，笑了一笑。我想，就算死，我也不要他看见我现在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