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黑衣大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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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珠走后，我睡得很浅，生怕有一天她会突然提了宋玉奔到我面前对他说：“瞧，你看这白锦，哪里还有一点公主样，又丑又讨厌，再不要理她罢。”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便睡得极浅，梦里也都是宋玉见到我时冷言冷语的样子。梦里，我抓着他的衣袖哭得很惨，鼻涕眼泪落在一块。又猛然想起宋玉有洁癖，见不得脏，便离得他远远的不敢靠近。他冷冷对我道：白锦，你哭得真丑。我一怔，哭着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明明不是这副样子对我说话的，为什么要这般说。然后，梦就醒了。我伸手一抹，脸上都是冰凉的水泽。
牢头见我可怜，每日与我唠嗑解闷。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长娃子，我也想放你走，可我不能呀。”那布满褶子的老脸更像是一只瘪了的酸橘子，有气无力。
我笑了一笑，道：“好牢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怪你。”
小老头看我的眼睛亮亮的，暗暗抹了一把鼻子。
我躺在牢房的地板上，想倒不如那时就让张琪救了我出去，也好过现在这样等死的状态。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见着牢房外依稀站着一个人影，在火光中影影绰绰，我还当是在梦中，兀自转了一个身又准备睡过去。等到那人走到我身边俯身看我时，我才惊得叫起来。
我失措地看着他，满怀希望地小声喊了一句：“张琪？”
那人听我喊他，倒是怔了一怔，压低声音跟我说：“我不是张琪。”
我纳闷了，不是张琪他干嘛来救我？
他显然没有那么多耐性听我提问，捂住我的嘴，低声说：“我救你出去，你只需跟着我，不要出声，明白了？”我觉得那声音低沉沙哑，似不曾听过，一时有些迷惑，但又想到人家都说了是来救我，便不太好意思拒绝，况且我现在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拼命地点了点头，一脸唯命是从的样子。
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很好笑，所以那黑衣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听到那笑声，忍不住多望了他一眼。他松开了捂着我嘴巴的手，问道：“自己能走吗？”
我抬了抬自己的脚，掂量了一下，望着他笑了笑，道：“不能。”
黑衣人无语地瞪了我一眼。我还没来得及思索，他便一把抱起我，向门口移动。我心里有些别扭，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抱着，而且还是被一个陌生男人，于是就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要跟他有过多肢体接触。结果就是，我很僵硬地如死尸般挺在他怀里，于是这黑衣人就怒了。
他压低了嗓音问我：“你做什么？”
我颇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道：“列女传有云‘男女授受不亲’。”
他听了又是一愣，扣起食指敲了下我的脑袋，笑骂道：“你成天都读些什么书。”等到反应过来时，我们二人都惊呆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他轻轻咳了咳，没再说什么，抱着我迅速移动。我缩在他怀里也没敢再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人好怪，仿佛认识我一般。
到了牢房入口，我见着牢头正呼呼地打瞌睡，赶紧拉了拉黑衣人的袖子，道：“大侠大侠，把他打晕。快。”临了，又加了句：“力道轻点。”
黑衣人看了我两眼，迅速在牢头颈后一点，本来还支着脑袋一晃一晃的小老儿便趴在桌上昏死过去。
我皱眉看了看，确认他只是昏了过去，便放下心来。明早起来牢头肯定要腰酸背痛，说不定还要被罚，但那总好过被扣上私犯犯人或协助逃狱的罪名吧？
黑衣人瞥了我一眼，未说话。
官府把守很松，牢房外基本没有什么官差，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来救我或是觉得我实在无关紧要，总之，我们很顺利地逃出了府衙。
时值深夜，再一次印证月黑风高时偷蒙拐骗好勾当。我在肃肃的夜风中咬着牙，感觉黑衣人抱着我一路轻功，风驰电掣，大有乘风归去的感觉。不一会儿，他便带着我来到一处寂静的林子中，我估摸着，我们该已出了城门。
他将我轻轻地放在一处空地，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样貌。说是看清，却并非真的看清。月光如洗，难得的皎洁。黑衣人脸上带着一方银色的面具，只有眼睛和鼻子处留出空隙。光洁的下巴弧线却很美好。
他缓缓站起来，高大的身姿挺拔，立在三月清冷的华光下，一身黑色劲装和银色的面具很有一种迷离的美感。我怔了一怔，似乎看到当年白梅下对我微笑的少年，不由得一阵自嘲。
他扫了一眼我身上的伤，顿了顿，沉声道：“你别乱动，我去找些枯枝生火。”
我点了点头。
等他升起一堆明火时，我这才真正感觉逃出生天。
我问黑衣人为什么救我，是不是要从我身上图些什么，黑衣人沉声笑了笑没有回答。于是，我便给他讲了我只是京中黄氏小医馆老板娘的小侄女，要钱没有，要权没有，要才要貌更是没有。于是，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双手抱胸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仿佛望着一只随时会变脸的大灰狼，道：“你、你不会是想那个、那个我吧•••••”鉴于月黑风高很适合作恶天，明师兄之前又给我读过这方面的启蒙读物，我能想到这层关系也是无可厚非。
黑衣人一时愣住，随即一手握拳举到唇边。估计是想到了如今自己是带着面具，便把手放了下来。仍旧沙哑着嗓音，道：“若真是那样，你现在才想到这问题，也是晚了。”
我冲他扬了扬眉。他抚了抚身上的叶子，隐着笑道：“你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的东西还不少。”
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望着他道：“既然这样，那大侠一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义士，阿长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要是大侠不嫌弃，以后若有什么跌打损伤动骨伤筋身体不协调都可以到京中黄氏药铺找我，你就说找阿长就行了，我保证分文不取。”我拍拍胸脯，表示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一时拍得狠了，猛地一阵咳。
黑衣大侠身子一动。良久，他看了看我，迟疑道：“你还会医术？”
我怔了一怔，觉得有些受侮辱。
“我从十三岁就开始跟随师父学医，一手医术得师父老人家真传，”我扬了扬嘴角，道：“嘿嘿，不瞒你说，我师父从前可是大名鼎鼎的御前神医，皇帝治病只找他看呢。”黑衣人一听，怔住。
我有些好奇地望着他，却听他哑着嗓子问：“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学医？”
我微微一笑，道：“当初原只为了一个人学的，可是后来那人不要我了，这医术多少也是治病救人饿不死的好活计，用来营生最好不过。”
黑衣大侠看了我良久，眼眸隐在黑暗里看不出喜怒。我望着那团明明灭灭的火印在他银色的面具上，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黑衣大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