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千湛

5、04

　　再一次回到房间时，允的脸色早已如常，“轻轻”扶起辰，忽略他龇牙咧嘴的表情，装作没好气的将药碗递给辰，从嘴中蹦出一个字“喝！”
　　辰吸了吸鼻子，低头看了看碗中黑糊糊的粘稠液体，十分配合的撇了撇嘴，又皱了皱眉头，挤出一个字“苦！”
　　允的表情松了松，其实内心早已乐翻了天“这么难得一见的表情，简直可爱到家了。没想到啊，你居然怕苦！不过话说我也怕。哼哼！让你平时欺负我，这就是报应……”
　　端了碗坐到他床边，右手揽住他的肩靠在怀里，左手端着药碗抱怨道：“以一敌九！还点我穴？还藏起来？有本事不要受伤啊！不要晕啊！你可倒好回来就得了伤寒，睡了三天三夜……”
　　辰就着允的手，一口气喝下了药，苦的眉头皱了几皱。听了这话却又轻轻勾起嘴角“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么？”
　　允的脸又红了，起身淡淡道“我去熬些粥，你再躺一会。”
　　辰却一把拉住他执着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么？”
　　允不好意思回头，亦不肯出声，只背对着他轻轻点头。
　　下一秒拉着他的手却突然用力一拉，允就趴跌在了辰身上。正准备起身，两只缠满纱布的手臂却紧紧箍住他。两个人挨得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楚的听到辰的心跳，感受到他喷在面颊的温热气息。
　　允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的熟透了，耳边就传来辰低哑的声音“允，我喜欢你。”允连耳根都红成一片，低头不愿看他，但眼中闪出的精芒久久不散。听他继续道“等我伤好了，我们就云游四海，寻一处他人找不到的人间仙境，遁迹山林，再不问人间世事，做一世闲散情侣，相依相随。如此，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允环住辰，在他耳边轻声道。
　　辰的身子在允的怀抱中僵了一僵，轻轻推开允，抿了抿嘴唇扯出一个看似开心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
　　“扑哧。”允看到辰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伸手环住允“一世不过百年，太短！我要的是生生世世相依相随，我要的是生生世世永不相忘—可以么？”
　　辰惊异，抬头望向允，允眸中的笑意更甚。辰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是平日里那样清淡的笑，不是调侃时的戏谑的笑，不是饱含深意的浅笑，只是孩童得到了最心爱的礼物那样纯真而灿烂的笑容，眸中闪出晶亮的光芒。
　　允一下看呆了。
　　辰轻轻捧起他的脸，双唇对着他的双唇就压了下去。允愣了一下，犹豫的抬头回应。允的回应使辰本预浅尝辄止的吻一发不可收拾，细细肯着他的唇瓣，舌尖撬开唇齿进一步攻城掠地，灵巧的舌在口中一寸寸索取，舌与舌纠缠在一起，气息乱了，体温更灼热了几分。趁势准备将他压在榻上，允却堪堪停住，红着脸道“你身上还有伤…”
　　辰心中一动，又深深地吻了上去，舌在口中不知辗转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允才堪堪放松拥紧的手臂，灼热的目光直撞进辰的眼里。
　　辰仿佛赌誓般一字一句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允就那样灿烂的笑了起来，璀璨如星。
　　那一刻，辰觉得世界仿佛就剩了相互依偎的这两人和这个灿若明星的笑靥。
　　那一夜，允16岁，辰17岁。
　　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相互依偎的走下去，他多么希望自己永远都能见到这样明媚的笑靥。可是当他在不久之后见到更甚于此的灿烂明星时，他却只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样一双清浅澄澈的眼，微微弯着，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与淡淡的悲伤，灿若星辰，就那样消失在黑暗中，再也不见，徒留声音依旧在耳畔：“好好活下去，我等你！”那一夜繁星璀璨却都比不上那样一双不食人间烟火的眼，寂静、凄美却转瞬即逝……

　　辰的伤又拖了一些时日才好，药依旧苦到难以入口。但有了自制的蜜饯和允玩笑般得安慰，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收拾行装，两人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离开了那个承载了半年悠闲时光的小院，云游四海。
　　半年后，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林中，两人寻到了一片桃林，青涩的桃子在叶间若隐若现，允看到桃林，喜不自胜“桃花开起来的时候可好看了，母后——啊，不，母亲…母亲每年3月桃花开时就开始酿桃花酒，藏在后院的桃树下，来年开春时启出来，酒香四溢。明年、明年3月等桃花开了，我要你陪我去赏花，我们一起酿桃花酒。自母亲去世我就再没喝过桃花酒了。”
　　辰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轻声笑道“好！”内心却忍不住腹诽：你个笨小孩，当时名满天下的“初见”便是从你母后宫中传出来的，世人皆知自“初见”之后便再没有他人酿桃花酒了。我可爱的钟离允文，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结，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呢？”
　　如此便在这山腰上一处略平坦处搭起一座小木屋住下，过着计较柴米油盐的却悠闲自在的快乐生活。
　　刚入住的那天晚上，允靠坐在塌边一脸认真的看着辰，欲言又止。
　　“怎么了？”辰走过去搂住允的腰，伏在他耳边轻声道。
　　允面色微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复又坚定道：“我要习武。”
　　辰一愣，听他又道“上次才那么几人，你就伤成这样，我不希望你受伤，亦不希望自己成为需要他人保护的人。假以时日，就算不能有多高的武学造诣，至少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让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顿了一下，允望进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做那个被保护在身后的人，我想要和你比肩而立，一起看斗转星移，看天地浩大！”
　　一瞬间，辰心中涌起阵阵感动，他的允长大了啊，那个曾经装作成熟冷静的男孩是真的长大了。
　　又有一种酸楚涌上心头，褪去了仅有的孩子气，对于他真的好么？但那一刻他还是认真道
　　“好！我陪你。我们一起看斗转星移，看天地浩大！”
　　允就那样灿烂的笑了起来。
　　辰看着允，抓了抓头发，有些宠溺的笑着，眼中的狡黠一闪而逝。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允心中危险信号升级却不知作何反应。“唔…可恶…”剩下的半句话被含在了嘴里，灵巧的舌钻进对方嘴中，周身的温度又一次上升。
　　“你要干嘛？”
　　“不是你要习武的么？我教你啊！这叫什么来着…嗯，对了…双修！”
　　“我—我不学了！”
　　“来不及了。我的伤可是全好了呢！”
　　低声而断续的呢喃，暧昧的气息在屋中漫延，一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