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愔月誹血》韹悠月

35、卷二 《第二章上》幻殺

　　陽光透過雕飾花紋的窗櫺照射進裝飾典雅的大廳，卻沖散不了大廳正中央那持劍的黑衣少年身上所散發的嗜血冷氣，彷彿一不注意就會被拖進地獄一般。
　　黑色逡吕C著暗色的圖紋無風自動，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一柄光亮的黑色長劍，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角度，冰冷的聲線冷冷地道：「怎樣，這樣就不行了？」
　　被這樣諷刺，饒是較冷靜的歐陽映凡與韓翊都受不了，牙根緊緊咬住，嘴角淌出了鮮血，雙眼怒視著那擁有強大壓迫感的九霄殿之主。
　　雖然在方才對戰的那幾招下深刻地明白他們與御蒼之間的差別，可他們的自尊心不容被人這般踐踏，兩人深吸一口氣，半舉長劍又向御蒼攻去！
　　御蒼半側過身躲過韓翊突刺而來的劍势，長劍一掃歐陽映凡頓時被擊飛了出去，而韓翊也被御蒼一腳給踹向歐陽映凡，這一下讓歐陽映凡內傷加重，一口鮮血直噴而出。
　　韓翊的情況也沒有多好，本來嘴角就掛著一行血，現在換上更加黑紅的顏色壓過上一道血漬，他摀著胸狼狽地扶起歐陽映凡。
　　「咳…咳咳咳…　…」豔紅的血沫混著黏稠的肉屑，兩人的眼神一暗，他們知道他們的內腑都被震碎了。
　　一直注意韓翊的韓青瑤見到韓翊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一臉驚慌地大喊著：「哥！」
　　聽到自家最疼愛的小妹嘶喊的聲音，韓翊快速地把目光瞥向韓青瑤，這一看差一點讓他的心都要跳出了胸膛，不禁破口大罵，「妳給我專心對敵！」
　　季語嫣的紅鞭掃開堪堪要砍向韓青瑤身上的劍，一手緊抓著韓青瑤，凌亂的青絲早已沒有了大家閨秀還有那份江湖兒女的英姿颯爽的美麗，她喘著氣，額上布滿了汗水，動作漸漸地跟不上心中所想的招式，緊咬著紅唇對著韓青瑤說道：「這時候先顧好妳自己。」
　　其實韓青瑤也沒有多輕鬆，手臂上多了一道刀傷，鮮血在淡粉色的衣服上看起來怵目驚心，嘴唇乾燥地哆嗦了起來，這時候她在心裡非常地後悔，後悔他為什麼不聽韓翊的話硬要去招惹九霄殿之主以至於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她憤恨地往鳳夙夜的位置一看，明月公子冷冷淡淡地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月白色的衣服襯托得彷彿是從雲月裡走出來的謫仙，絲毫不為身旁對他抱有求救意味眼神的人給予分毫的注意力，始終就只是看著那拿著詭譎黑色長劍的俊美少年，那個傳說中又神祕的九霄殿之主。
　　失了血色的紅唇顯得慘淡，自小就被家人捧在手掌心的她，雖有聽說過外面的世界有多麼是險惡，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就連明月公子竟也見死不救！
　　從此刻起明月公子在她內心的形象轟然倒塌，她不明白被許多正道中人的稱讚的明月公子會是這般模樣，到了此時也仍沒有看他們一眼。
　　「夏嵐！」
　　恍神的韓青瑤與正和御蒼對峙的歐陽映凡兩人猛然聽見季語嫣淒厲的叫聲，幾人一轉頭便看見夏嵐被四位幽冥殿的殺手刺穿了身體，突出的兵器染著夏嵐的鮮血，隨著那四人快速抽出武器的動作大量的鮮血噴射了出來，夏嵐抖著雙唇似是要說些什麼，卻怎樣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雙眼也黯淡了下來，僵硬地倒落在地上，也沒聽見那幾聲心痛的喊叫聲。
　　「九霄殿！我要你們血債血嘗。」離夏嵐有一段距離的季語嫣身上還有方才夏嵐臨死前噴灑在她身上鮮血，滾燙地讓她頓時落淚，紅了眼。
　　始終與凌風一起守著鳳夙夜的盡崖在聽到季語嫣對御蒼不敬的話語，他側身抽出配劍，腳尖略點向前施力整個人便瞬間往季語嫣的方向飛掠而過，陰寒的長劍泛著冰冷的殺氣倒映著季語嫣嬌俏的容顏，嫣紅淹沒過美麗的容顏，只剩下噴濺的鮮血不停地自季語嫣的脖頸處灑落。
　　盡崖這快速的一劍並沒有俐落地割斷季語嫣的氣管與動脈，擺明是要季語嫣在這一刻鐘內一個人在疼痛與死亡的恐懼中不甘地嚥氣，而盡崖這一舉動讓韓青瑤瞳孔猛然收縮，手上的長劍毫無規律地亂揮，她衝到離她十步外遠的季語嫣身旁，不敢置信地喊著季語嫣，「語嫣姐姐…語嫣姐姐…　…　」
　　平日清脆的嗓音佈滿著恐懼，顫抖的聲音，流滿了整張小臉的淚水洗刷掉臉上的血漬，韓青瑤跪倒在季語嫣身邊，手上的配劍也不知扔在哪裡，她抖著雙手緊緊壓住那流出黑紅色鮮血的傷口，那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有一道整齊的切口，韓青瑤可以清楚地看見內裡抖動著氣管與血管，頓時胃酸翻滾幾乎都要吐了出來。
　　「姐姐…姐姐…妳絕對…絕對會沒事的！」就算緊緊握住那纖細的脖子，韓青瑤還是能感受掌心中那溫熱的血液和收縮的肌肉…　…
　　好恐怖…從沒經歷過這種事的韓青瑤下意識地想往她最為信任的人看去，卻看見自家兄長被御蒼一劍削去的右手，斷臂的手上還握著父親送與韓翊的寶劍，這個從小就對她照顧有加的二哥，雖然常冷著一張臉，可是她總能在韓翊一些的動作裡感受到，兄長們對她的疼愛，如今就連在她心目中很厲害的二哥也像是一隻無力的小動物們被獵者逗弄著，她尖利地大喊著：「不──」
　　手下的動作因為緊張不禁加重了些，她立即聽到季語嫣的悶痛聲，「瑤…快逃…別…管我…了…」
　　一塊沾滿著季語嫣鮮血的玉珮被塞到了韓青瑤的手中，季語嫣青白的臉慘然一笑，「我…已經…沒救…拿著…它…風雨樓…逃…　…」逃字一說完，季語嫣半張著紅唇，兩眼空洞地望著尚方的韓青瑤，那眼中的急迫還沒有消散，可是季語嫣的命卻已經消失了。
　　韓青瑤放開緊握住季語嫣脖頸上的手，她想要找韓翊的身影卻看見了那殺害季語嫣的兇手正守著鳳夙夜的身邊，而鳳夙夜似乎沒有看見大廳上正發生的慘烈的事情，一雙鳳眸透明無暇，韓青瑤憤恨地扭曲了一張清秀可愛的臉，她是這麼地欣賞明月公子，可這人卻見死不救！
　　她見沒人注意到她，右手摸著臨走前母親為她戴上的袖箭，她抬手對準鳳夙夜射出一劍便趕緊往大廳的門口跑去，可當她才邁出第二個步伐時，她頓感腹部一痛，原來她方才射出的箭被盡崖一劍擋回射回自己了…　…
　　韓青瑤雙腿一軟，整個人跌趴在地，從她的視線內她還看見她的兄長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韓翊摀著斷臂一臉悲痛地看著韓青瑤露出一抹不能稱上是笑容的的笑，最後韓青瑤抖著手一口氣把剩餘的袖箭射向背對著她的御蒼。
　　面向御蒼的韓翊與歐陽映凡瞬間變了臉色，眼瞳內滿滿是絕望的神色，他們知道那個天真可愛的青瑤妹妹在下一瞬也會跟隨著夏嵐和季語嫣歸於死亡！
　　果真，韓青瑤拼死一搏的舉動並未替韓翊他們兩人爭取到一絲希望，反到是韓青瑤因為秀見的衝擊力先讓左手骨折，那骨裂的聲音就連還未遭受到幽冥殿殺手襲擊的白荷聽了也是不忍，她撇過頭不去看韓青瑤的眼睛，卻驚覺除了韓翊與歐陽映凡外就只剩下她們水寒教的人還活著。
　　她非常清楚九霄殿之主既然敢對他們下殺手，那對她們水寒教也只剩下死路，沒有任何的選擇，至於為何還未對她們動手，她想應該是要讓她們感受到九霄殿的恐怖吧…　…
　　白荷緊繃著身體，她身後還有許多年幼的師妹，兩側旁站著水寒教的護法也就是她的師叔，此時也是各自拿著武器手在白荷身邊。
　　她們不是沒有想過要偷偷離開，可無奈她們怎麼走，始終都被困在這一樓大廳，再往前一步變只看見黑壓壓的一片，黑得濃稠，伸手過去只摸到堅硬的物體在往前便會受到風刃的攻擊，看似陣法又不似陣法，這讓水寒教的一群人都只覺得脖子上都有一把無形的刀劍正架著她們的脖頸上方，只要御蒼的一個眼神便能立刻身首分離。
　　破風而至的極速箭刃被纏繞在御蒼身上的很淡的黑色煙霧反彈了回去，如果眼睛能跟上箭矢的速度的話，就會發現銀白色的箭頭上散發著黑色的東西，隨後一箭箭地射進了韓青瑤的身體上的各大關節！
　　噗滋的聲響在偌大的大廳內清晰的傳到韓翊、歐陽映凡和水寒教等人的耳裡，而五臟內腑早已被震碎的韓翊淒厲地大喊，「青瑤──」
　　韓翊眼看著自己的妹妹雖沒死卻成了四肢斷裂的廢人，抽蓄的躺在地上，雙眼混濁地望著他，韓翊喊出韓青瑤的名字後，大口吐出混著血肉的血後便死也不瞑目地倒了下來。
　　「翊！」與韓翊的狀況差不多的歐陽映凡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好兄弟也死了，他大口喘著氣想要來到韓翊的屍體旁，卻感到身上一冷，他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的胸口空了好大的一個洞，他顫抖著雙唇，眼中是再也不掩飾的恐懼，在他的意識沉入黑暗前，他想的是，那個少年是怪物！
　　人類絕對不可能這麼強悍！
　　最後，溫和儒雅的笑容再看見水寒教的人發了瘋似的拼命抓著自己，並把身上的肉都撕扯了下來時又再次自唇畔出現。
　　你們…也逃不了的！

　　待續...

　　Ｂｙ韹　　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