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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平方式计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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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还记得她吧?”张良用胳膊撞了下颜路。
颜路颔首笑看赤练:“大学的时候就是耳熟能详的人物。”大抵赤练是享受惯了这类偏似恭维的话,对颜路的话也不以为意,颜路倒也不在意,只是眉眼一掠就低低的在桌前几乎是故意的唤了声,“练。”
赤练一僵,脸色也变了两分,脸上有着呼之欲出的发作却又觉得少了些理由怕显得自己不够气度的强忍。
张良没有预料:“你们很熟?”
颜路原本有着些促狭的表情在看到张良迷惑的眼神后立刻赔笑解释:“我在国外,见过赤练一次,以色列驻美国的大使馆,她可是有名的翻译官。”颜路比划了下,“我的一个同学出了点事需要大使馆的证明,我在大使馆待了两天,结果那位同学对赤练一见钟情,”颜路看了看赤练僵硬的脸色,有些忍笑,那应该是赤练最痛苦的一段“感情”历程吧,颜路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那位同学后来就天天在大使馆前唱情歌,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她的行程,堵着使馆门喊着她的名字真是痴心可见。”那个大胆又腼腆的“追求者”,明明都敢在使馆前唱情歌了却总在赤练的眼神扫过时,又像个做错了事害怕被师惩罚的孩子一样拘谨又羞涩,很显然,女王大人可不是那么好追求的。
张良目瞪口呆也看向赤练,那张绷紧的怒容几分想要解释却又摆着一副不屑于解释的表情,已经可以想象那个痴情汉子喊着“练”字时的情景。
颜路满脸的无奈可惜。
“噗!”张良没忍住,“练”这个字估计对赤练来说都是一种折腾,张良突然发现颜路这人还有着喜欢挑别人痛脚来欺负的本质。
俗话说的好,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拿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嘛,否则怎么对得起老同学聚会。
赤练就恶狠狠的瞪了张良一眼。
圣诞节的茶餐厅里人流往来热闹非凡,门口还等着几桌排队,张良庆幸今天预约的早,否则他们四个也得成为门外“吹冷风”一族了。
服务员上的拼盘,颜路就顺手帮张良把沙拉去掉后的那份端到他跟前。
赤练看到了但视若无睹的咬了一口水果,反是卫庄这人侧着身子老样子的执着一杯柠檬水眼神似有似无的在张良和颜路之间晃动,几近明目张胆,那让颜路想起在大学时候的卫庄,那种心知肚明却不显山露水的神色,对某些事情起了兴味却带着漠然的看戏的表情,他说过卫庄这个人很难从他身上看到特别的感情,所以也很难猜的到这个人的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于是这一顿聚餐吃的不能说愉快,甚至说折磨都不为过。
卫庄向来是不爱热闹也不喜多言的人,如果不是张良下午特地走了一趟,他也不是那种会热衷于“老同学的聚会”这样由头的聚会的人,赤练坐在他身旁偶尔眼神飘忽的冒出一两句毒舌,也没少让人岔气,难怪以前跟雪女是死对头,两盏都不是省油的灯,张良几乎唱足了一出独角戏。
走出餐馆的时候赤练随着卫庄去了他的车,卫庄没说话只是看着颜路将张良送进汽车后朝南开去,他打开车灯,手肘撑在车窗上,夜风缭起他的发丝将眼眸隐藏,直到颜路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缓缓道:“就是因为太得天独厚,才值得怀疑吧。”他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从后视镜里看到赤练倚靠在后座上,指尖绕着耳边的长发妖娆又魅惑。“看来还是需要你的帮忙。”他唇角几分笑意,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发动了汽车,朝北而去。
张良坐在颜路的车上还一个劲的摇头:“真是失策。”好好一个圣诞节就被自己这顿奇葩饭局给搅和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掐掉来电。
颜路看了眼:“不接?”可以猜得出是美国来的电话。
张良点点头,不甚烦扰的闭上眼睛。
颜路没说话而是打了个弯朝西开去。
“去哪儿?”张良觉出方向不对,转眼驶过大楼的阴影就看到远处五彩的灯火连天。
“海平湾,只在圣诞夜通宵开放。”颜路把车停好带着张良进门。“一年一次。”
海平湾是所游乐场,全年只在圣诞夜才可以通宵达旦的玩乐,当然张良和颜路不是为了坐什么云霄飞车去的。
两人沿着游乐的小道散步,圣诞气氛下异常热闹,不远处满是烟花燃放人声鼎沸,“呜——呜——”小道旁的铁轨上迪士尼的观光小火车正缓缓驶来,身边跑过几个拿着烟花的孩子追打吵闹:“快跑快跑!追上火车了!”。
张良就停下了脚步,这样的孩童年代离自己实在是太遥远了,在张良的记忆里,张平虽然不是常常带他去玩可毕竟是有的,如今怕是更没有机会了,转而他的唇角勾起弧度,伸手就拉住了颜路的,低下头悄悄的笑,他知道颜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而这个人总是将那些话表达在行动上,张良沉淀下笑意,轻轻的拥了下颜路,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带他来一次。”颜路安然而温和。
我也会带他来一次,是父亲吧,尽管和那个老人倔强着发脾气,可毕竟心里没有一天不在增加着内疚和困惑,年幼时,他们带着我们穿梭在各种能够取悦自己的地方,而现在长大了,如果有这个机会,哪怕带他们回到曾经留下足迹的地方,回忆一下当年自己牵着的孩子如今正牵着自己——也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吧。
“呜——呜——”满载宾客的小火车喧闹着从身边驶过,“呯”一瞬间礼炮彩花漫天皆是,颜路伸手就接下了一捧花束递给张良:“圣诞快乐。”
张良挑了挑眉,大抵是想到了颜路中午捧回来的那一大束妹子送的玫瑰花,颜路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僵着这个动作缩手也不是,继续也不是,张良就哈哈的笑起来:“饶了你了。”他抓过花束就朝前走去。
颜路追了上去:“子房,等我会。”他把张良按到一旁的休息椅上,手指在他唇上点了点,“等会 。”说着就蹬蹬蹬的跑了开去。
张良看了看手上的花束,不知道那混蛋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夜色里的游乐场最能吸引人的无非是不远处的摩天轮,在圣诞夜的礼花中灯火几乎亮彻了半边天,五光十色。
摩天轮这个玩意总是很多年轻小情侣的首选,就连下面排着的长蛇队伍都不会让人望而却步,张良暗笑摇头。人群熙熙攘攘,不远处几个四下走动的等人身高的毛绒玩具在给小朋友派发糖果和礼品。
张良回过头就看到一只□□熊正在给身边的小妹妹派上糖果,他微微一笑,总觉得看着这种几近童话的画面连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柔软起来,□□熊抬起头显然是看到孤单一人的张良了,萌熊不知从哪里递上来一支冰激凌到跟前,张良愣了愣……喂,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可不是小孩子啊,可显然,萌熊工作人员不想放过他,一直呆愣的举着那个冰激凌,张良在和萌熊对视了半晌后终于举白旗投降了,从它手上接过冰激凌的一瞬,他几乎觉得自己就像个十岁的小正太一样傻透了。
他咬了一口冰激凌,“呲”,很凉!冰冷的冰激凌从喉咙里滑下,带起心肺里一股刺激,然后他就目瞪口呆的看到那只萌熊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
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哇,好大的Weenie!”路过的小萝莉忍不住大叫起来,萌熊很配合的抬手和她打招呼。“我可以带它回家吗?”小萝莉拉扯着自己的母亲嚷嚷。
那位阿姨就笑着拉过小萝莉指了指张良:“小笨蛋,□□是那位哥哥的,怎么可以带回家?”她有些抱歉的向张良点点头,笑着拉走了自己的女儿。
张良憋的一脸红,这只萌熊是挺可爱,可坐在自己身边也没少连累自己被围观,最该死的应该是颜路那个混蛋不知道跑哪去了,真是让人如坐针毡。
他踌躇的站起坐下,四下里张望了半天没见到人,连眉头都蹙了起来,心焦的表情全然表现在脸上,眼神有些漫无目的在光线略过的地方搜索,末了,终于慌张的掏出手机拨号。
然后,他就听到熟悉的铃声从身后响起,转过头,萌熊正手忙脚乱的满身摸着口袋,张良眼角抽搐,心里像有块石头“砰”的落了地真是砸的五脏六肺七窍都生烟,想也没想一脚就踹了上去:“颜路,你几岁了!”他咬牙切齿的又给了一拳直把萌熊压倒在椅子上,“这很好玩么?!”他才发泄完,就很不妙的发现周围的小萝莉们都用着一种看怪叔叔的眼神困惑的看着自己,末了,就听见“哇唔——”一声,一个小萝莉竟然吓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叫嚷着:“有奇怪的大哥哥在打Weenie小熊……”
“喂喂喂……”这下好了,张良反是吓了一跳,立马从那个毛绒玩具身上爬起来,还不忘再偷偷踹上一脚。
“子房……”颜路开着车回程,张良一声不吭,扭过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子房……”颜路压低了声,有着些赔笑的讨好。
张良咬咬牙,真是一世英名都毁了,经此一夜,荣升为怪蜀黍。
“子房……”他挠挠头发,不知该怎么赔罪,他还记得摘下毛绒头套的时候,张良整张脸明明是窘迫的涨红偏是被气的铁青铁青。
真是玩大发了。
颜路脑中就这一句话,赔罪了一路,张良不理不睬。
电梯上到十二楼,颜路莫名其妙看着家门口多出的大圣诞礼盒,拿起贺卡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身后那股极大的怨气,“师兄,把戏玩够了没?”张良咬牙一字一句阴测测的双手环胸,颜路这个混蛋还想在自己面前证明什么?他转身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屋门“呯”的锁上。
“……”关门的声音听的颜路一身冷汗。
这是张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跑回自己房间去睡,颜路“咚咚咚”的敲了敲房间里相连的移门,对面没声响,他就推门进去。
张良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半个城市对面映天的灯火隐约的忽闪在没有拉上窗帘的黑暗空间里,躺在床上的人呼吸清晰均匀。
颜路知道他没有睡着。
他站在张良床边,轻轻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等待了许久直到房间里的声音都好像沉淀了下来,只有光影在穿梭,水月镜花。
“子房……”他低低的唤了声,像是从舌尖慢慢婉转出来的字眼,极轻又极柔软,“很抱歉,”他有些无奈,却真心不怠,“可能会让你觉得有些傻……”带你去游乐场,装扮成Weenie,看着你尴尬腼腆的接过冰激凌,看着你焦急万分的寻找我的视线……真像是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对你的重要性而产生的那种安全感,颜路头疼的抚了下额头,安全感这种从来不应该出现的词却总若隐若现的提醒着自己——张良,你对我而言,如此重要。
如此重要,重要到,即便为你做更多的傻事,都不觉得傻。
“我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却总为了生活上的事分心担忧。”颜路的声音漾在黑暗中,衬着窗外漫天的繁星。“更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却总是带着困扰和为难。”
一室的沉寂黯然了火光,张良没说话,颜路不自在却也无可奈何的转身。
“啪”,袖子就被拉住了。
张良似乎闷在被子里,声音哑哑的:“你还记得她说的话吧。”
“哎?”颜路不甚明了,这一愣间就硬生生被张良扯了过去,“噗通”一下倒在床上,张良翻了个身就在黑夜里压住了自己,“今晚,你是我的。”他俯靠在颜路耳边,带着一些明目张胆的嫉妒。
张良没有说,他看到颜路取下那个笨重闷热的毛绒头套时,和着冬夜的冷风,满头的汗几乎可以瞬间转化成冰冷的水滴,他没有那么生气,真的没有,如果时至今日他还不能明白颜路的心意,那么他才是真的无药可医的那个人,他使着小性子,不甘心让这混蛋戏弄了自己又得了便宜,他咬咬牙,双手扯着颜路的衣领,可迷离的眼里就藏着笑意和精明。
今晚,你是我的。
“呵,”颜路就笑了,果然还在意着□□的事,颜路伸手搂了搂身上的张良,指尖沿着睡衣下的线条游刃而上:“我哪一晚都是你的。”他的笑声温柔又沉溺。
叫人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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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张良窝在被子里拿着手机左思右想了好一会,终于拨通了美国家里的电话,甚至在拨号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想好要对曾伯说什么,又或者要对父亲说什么。
电话里的提示音响了很久,并没有人接电话,张良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的挂断了电话。
起身扯开被颜路拉好的窗帘,J市的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一地,满目雪色,几只鸽子正掠过灰色阴霾的天空。
三天后,颜路刚把晚饭张罗好,张良接到了一个电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颜路转身看到张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去美国,现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