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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chapter 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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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有些涩涩的,已经挂了的手机又响起来。
身后一片阴影纷至沓来,陆梵音的高挑身材却显得十分玲珑,颈后的肌肤敏感地泛起凉意,她一缩,想转了身,手机却先一步被人抢去。
她分明看见苏浠的目光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眉眼间沉沉地蛰伏着什么,但她不想去猜。擅作主张地挂了电话。他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生硬得很:“回去了吗?”
“苏浠,能告诉我一下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吗?”
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面色上透出的阴戾让原本平静的她也不禁瞳孔轻颤起来。他的胸膛袭上来。他没有用任何香水的习惯,只是身上那种霸道迫人的气味一直妖娆地萦绕在鼻翼间。说不出是怎样的好闻,只是每每地让她心跳。
“林落迦。”
“他是你离开的理由吗。”
他每说一个字,她的怔忪就更深一分。
直到他的手攥得她发痛她才回过神来甩开。“哈,离开的理由?时至今日你再来问这些觉得有意义吗?”她极力想隐匿的,但凄怆还是流泻。
“陆梵音。”
灯光太暗了,他的刘海遮住半张脸,声线像过了一遍咸水,一遍一遍在她心上来回切割。“那你来告诉我好不好,我算什么呢?恩?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他原本说的咬牙切齿,但最后因为声音的颤抖听起来竟然像恳求。
“他能给我一切你不能给的!平淡,自由,一心一意,细水长流。”她讲得很大声,不仅仅像是在说服眼前的这个人,更重要的是说给自己,陆梵音,warten他那么好,对苏浠的惨烈的感情和伤口他全都为你治愈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苏浠的吻就疾风骤雨地落下来,双手被他锁在身前绞得泛白,陆梵音唔唔地闪躲不及,两只脚被他卡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的发丝落在她的肩头,奇异地痒,陆梵音渐渐地不动了,因为口中不仅有被他暴烈地咬破的唇上渗出的血,还有咸湿苦涩的液体的味道。
苏浠放开她的唇,把头埋进她细瓷似的锁骨辗转轻吮,拓下一个艳红的印子,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极爱这样宣誓主权地在她身上留印子。
但此刻,她却在他怀里挣扎轻颤。
柔情蜜意,怎敌弱水三千。
他放开她说:“陆梵音,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吗?擅自地对我好,擅自地说喜欢我,擅自地以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擅自地单方面结束我们的关系,不听我解释擅自出国。你凭什么以为从来只有你一个人最委屈,只有你用情至深?
现在,你又一声不吭地出现在我面前,好,老子要是有一句怨言我就是孙子!可是你又凭什么自作主张地移情别恋,说你不爱我了?你TMD经过我同意了吗?”
她沉默不语。
他转身走了。
穿堂风凛冽而过,她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汹涌而出。
他们以爱为名,相互伤害,久别重逢的爱人,却像两片拼接处被磨圆了的碎片,再也无法破镜重圆,可是我寻寻觅觅了这么久,却再也没有找到像你一样的人,陪我哭或笑。
陆梵音从没想过她和苏浠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好比断了骨头连着筋,想要一击毙命,但可惜刀磨得太钝。曾经她的狂乱沉沦,现在却成了熔炉里的岩浆,一不小心就会燎着脸。
感情若是长久,它就会变成双刃剑,有益之处在于它浓烈且年岁深远,而弊端也在于它的浓烈和深远。
“还有一个小时,准备stand by!”jane拿着耳麦指挥后台人员,关乎到luxifer下半年的销售配额,这场秀太重要了。
小助理脸色惨白慌张地跑过来,jane一看她这样头就大了:“出什么问题了?你先给我冷静下来!”后台的工作人员和靓丽光鲜的模特像沙丁鱼似地挤在一起,这行再干下去她非得人群恐惧症不可!
小助理刹住脚步,狠狠地咽了下口水,附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了半天,然后站远等待她的怒气发泄。
“fuck!fuck!”一连骂了好几声,她还嫌不解气想要把手中的东西挥出去,小助理在一旁很尽责地提醒她破坏公共财物是要从月薪里扣的。Jane气得脸色发白,悻悻地放弃了摔耳麦发泄怒火的打算。
拿出手机,按号码的手指甲狠狠地戳在手机上面,好像要戳烂某些人的脸。“喂!fay,你快点到3号化妆间……”挂了电话,jane踩着细的像针一样的高跟鞋浑身煞气地往化妆室走。小助理缩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今天老娘要是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就要大开杀戒了!”
……
“你有没有搞错!之前连个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关键时候给我拿乔!”jane撸起袖子就想往上冲,这可是她们设计部耗费了日日夜夜才赶出来的心血,而这个看起来像个花孔雀的臭屁男竟然敢蔑视她们的作品!陆梵音紧紧地拉住她。眉心皱得紧紧地。
“之前和你的公司谈合同的时候,你们可是答应的很痛快呢,你知道违约要付十倍的违约金吗?”现在的关键还不是这个,而是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所谓“当红小生”是这次主题show的压轴!陆梵音觉得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的太阳穴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那是你们和我的经纪公司谈的,有问题找他们,总之,我是绝对不会穿这样的衣服上T台的。”制造麻烦的主人公上好了妆坐在转椅上傲慢地斜睨他们。
陆梵音沉吟:“是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这件衣服的风格有些重,反袖的设计,以白色为底色大片大片得红花覆盖在上面,不规则的分布,外面是宝蓝色的修身西装,左肩上有白色的流苏,袖口金色滚边,也是所有衣服中制作最精致价值最为昂贵的一件,如果这件衣服能因此大卖的话,相信会给luxifer吸金不少,如果不是因为和苏浠有些私人恩怨,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而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因为当初她看他的容貌和那个人有三分相似才决定用他的。
“这种艳俗的花衬衫,我要是穿上去,明天就会被人从模特圈里封杀。真是荒唐,果然三流设计师就是三流设计师,也难怪会被卡地亚退稿了三次。”
“哈,真搞笑,自己驾驭不了就直说,还什么当红小生呢,我就从没听说过模特衬不上衣服还怪罪设计师的,连一点身为模特的专业素养都没有,我看就是个小白脸!”
“你!”
“我我我,我什么?真是稀罕了,最近怎么稍微有点姿色的男人都给我玩起性格来了?你以为你自恋傲慢鼻孔朝天你就能是C啦,也不对着你面前的全身镜照照你那小鼻子小眼的有没有那个资本,玩cosplay你都浪费粉底你!”
“啊,真是,你那么了不起就不会只请得我我这种姿色的给你们压轴了!有本事你倒是让C来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两人站起来和对方对骂,一个比一个气焰嚣张,唾沫乱喷,连累周围人当炮灰。
陆梵音头痛得厉害,抚着额走出去。离开场就只有40分钟了,好在压轴是安排在比较后面的,可是主模特罢工,现在要她去哪里找一个替补上场啊!
水墨般的眸子闪烁不定,她的神色有些隐晦不明,犹豫地拿出手机。
“fay,还有半个小时开场式开始了。”
“哦,我知道了,让各部门stand by。”
没办法了,按下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自那天会所的不欢而散,接连着好几天苏浠都没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陆梵音知道那个小家子气的又在闹别扭了,但她这几天也实在是忙晕了头,虽然自己实在不是很想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但眼下也没其他办法了。要想不打乱原来的计划而且又能取得更好的效果,也只有苏浠一个人选了。
“喂,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啊!”他的声音透着轻快。
陆梵音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问他:“我这边出了些状况,你能来救场么?”
苏浠在那头咯咯笑起来:“怎么有事了才想起我?你知道我出场费一向很贵的。”
“……不过……看在我们私交甚好的份儿上也许我可以给你打折扣噢。”
陆梵音咬牙,这死混蛋一定是对前几天还在记仇,故意拿乔。“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如果是钱的问题那还好办,最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唔……这个吗,我还没有想好诶,不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个条件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必须答应就是了,放心,绝对不会太过分的。”慵懒的声音在陆梵音听来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算计了?!
陆梵音深知这种没有下限的条件绝对不能轻易答应,因为那很有可能会让她不得翻身,但现下最要紧的就是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这可是她跳槽以来的第一次创作,决不能给人看笑话,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从高处摔下来呢。
想到这里又暗暗开始骂起那个该死的模特,真怀疑他是阮瑶光派来给她添堵的。咬了咬牙:“好,成交!十五分钟内给我赶到会场来。”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是声响:“十分钟足够了。”
陆梵音想想不放心,在挂电话之前又迅速地添了一句:“不许飙车。”
苏浠其实来的很快,他穿着LV经典长款的立领卡其色风衣,细细的两条腿被包在黑色的铅笔裤里,脚上踏着一双有着密密匝匝的铆钉的马丁靴。好似欧洲油画里走出来的王爵。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她所身处的这个空间都刮起了逆气流。
他一走近就对她露出瓷白的牙,粉红色的牙床露出一小点,一派讨好的样子。
她的浮躁瞬间就没了。他扭过头去看那扇紧闭的门的里传出的争辩声,用手指指们门,问:“有人拆你的台了?”
陆梵音茫茫地看着他双手插兜,抬起一只腿呈九十度,潇洒利落的踹开那扇门,里面的人很不负所望地全都转过头来惊怔地看着他,陆梵音跟在他身后头痛地抚额,他没有一次出场方式是正常的。
那个叫做崔稚的男模和JANE嘴巴张成o型瞪着他们,那些个小助理化妆师一个个乱成一团,花痴的尖叫声不停。
陆梵音走过去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递给他:“先去换衣服。”
“叶子,等等,给C上妆。”
没等化妆师应,苏浠一把扯住陆梵音的手:“你来帮我化。”
陆梵音细细地拧着眉头,他无所畏惧地抬高下颌,眼里有着光明正大的任性。陆梵音叹了口气,算是妥协,:“那你快点。”
他乖乖进了换衣间,她盯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和猜忌,抬眼:“某种意义上,他才是我的首席model,有什么疑问吗?”众人都装着若无其事的别开了眼。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从换衣间里走出来,那一身衣服教他穿了去竟让所有人都不禁心魂震动。
我花开后百花杀。
那套百花纷乱的红衣穿在他身上好似洛神现世,紫陌红尘。那样喧嚣的大片旖旎,那般销魂蚀骨的正红。不是他还有谁能配得上,原本是挑人来衬的这衣服,因为苏浠本身的气场,竟反过来要衬这人了,所以说,真正顶级的模特,不是费尽心思的挑衣服,而是靠自己本身将衣服穿得百变。
这样的效果是在陆梵音预想之中的,当初她就是怕这套衣服压不住苏浠,脱离了主题的。
Jane回过神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斜眼看向崔稚:“看见没,这才叫水平!”崔稚恨得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的,只想把旁边的这毒舌女人的嘴给缝起来。
苏浠抬眼冷冷地环视周围一圈,然后皱起眉头:“你们这些人怎么还都在这?”语气极为不爽,大家都被冻得一缩,本来是为了一饱眼福想留在这里的人瞬间作鸟兽散,包括刚刚吵得很凶的两人。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苏浠坐到镜前来,无辜地瞪大了眼子这自己的脸对陆梵音说:“快点。”
她无奈地捻了粉饼为他打底,他长长的眼睫搭在眼脸上,半弧形的阴影,温柔又妖丽。这样的安静没有维持五分钟,他有开始一会要在颊上绘蝴蝶,一会又要点泪痣。“这不是舞台剧,不用的,恩?”他就开始耍赖,头摇来摇去的。“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用力掰正他的头警告:‘小心我在你脸上画乌龟!“他从喉咙里一声呜咽不动了。
她认真地为他描眉,他就把眸光停在她的脸上转来转去。黑色的A型紧身裙,身材玲珑有致。弧形的领口,大荷叶的袖边,带一点弧度的设计,脚上是一双天鹅蓝缎面的高跟鞋,十二厘米高的金色鞋跟让人看了都觉得忧心忡忡,她这样看起来有一米八了,却弯了腰为他执笔画眉,她今天还画了淡妆,不同于平日的温婉,今天的她好性感。
都说设计师的穿着最能体现他的设计理念和风格。今时不同往日,她是各大时尚杂志上都赞不绝口的才华横溢的天才设计师,她不再是那个以他为宇宙中心的小木头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也花了同样的努力爬上最高峰的位置了,和她在出现在同一本杂志上的头版头条,到最后谢幕的时候,她挽着的,还不是他苏浠的手臂。
“真好。”他盯着她头口而出,她手下的动作未停:“什么?”
“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唤她,声音含着笑意:“陆梵音,口红太艳了。”
“什……唔……”她的话被他截在唇齿之间,他的唇辗转覆上她的,略微用力的印下去,并没有深入。再分开时,两人的唇上都各开了一朵色泽绯丽的花。
他用拇指轻柔地揩去她嘴角溢出的胭脂,墨色的瞳孔望着她颜色渐深,温热的气息狂野地打在她细致的皮肤上。
“你这样好看多了。”他笑得邪气。
她冷静地推开他,分开两人的距离,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那张沾染了人间烟火后魅惑的脸,板着脸说了一句:“流氓。”但也并没有十分闹怒的样子,最近他们的相处方式开始向从前靠拢,连她都没有发现。
苏浠笑得像偷了腥的猫,眯了化着深眼线的眼推开椅子站起来,棕色小马靴上的流苏微微晃荡,比穿了高跟鞋的陆梵音高了半个头,妖异的暗金色眼影在镜面的映射下影影绰绰,让陆梵音心口微滞。
他笑着对她说:“你最后上台的时候,要记得挽住我的手哦。”
外面已经有人在催:“C,可以stand by了吗?”
他迈开长腿去开了门,人来人往的拥挤长廊骤然无声。陆梵音想,看来妆的效果不错。看着周围口水快淌到地上的一群女人,崔稚想他终于知道为何这人能站在无人能及的顶峰,就是他作为男人,在看到这样的妖孽后也有被煞到的感觉。
他的妖气好似化骨绵掌,缓慢施力然后再瞬间爆发,那样多是邪气几乎是他肉身作为容器都无法承载的,眉梢斜飞入鬓,简单凌厉,那上挑的眼线使得本来就风流邪魅的桃花眼越显得整张脸雌雄莫辩,朱唇半点,令人无法直视的气场,他站起来,下颌高傲地勾起,那副姿态竟然让在场所有人看起来都比他挨了一个头似的。
今天,他真正想要煞到的,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