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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死只在一瞬间 ...

  •   :生死只在一瞬间
      “晴天?”何夫人眸光一闪,“小知,你去把晴天找来!”
      小知领命出去,何夫人扭动肥胖的躯体,走到宝儿面前。“你和那个晴天很要好么?”
      宝儿娘亲常嘱咐宝儿不可与晴天走得太近,虽没有说明缘由,宝儿也知道此刻不是承认与晴天关系的时候。“回夫人,奴婢与晴天不过见过几面,说不上要好!”
      何夫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搂着晴岚坐在榻上,静待晴天。宝儿嘴角微弯,心里十分得意,暗想晴天若成了晴岚的大丫鬟,定然会满脸崇拜,用那娇软的嗓子一遍遍地说:“姐姐,你太厉害了!”
      不多时,小知带着晴天来了。晴天头一回进小姐的绣房,虽然不大懂事,也看得出自己灰不溜秋的打扮,与小姐香闺里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有些局促的拧着一双小手,规规矩矩地跪在何夫人与晴岚面前,叩了一个响头。
      晴岚在何夫人怀里露出半张脸,睥睨看着晴天,眉头皱了皱,有些怀疑地问:“一个野丫头而已,她能梳那么漂亮的发髻吗?”
      “晴天,宝儿的发髻是你梳的吗?”何夫人拍了拍怀里的晴岚,冷声问道。
      晴天先是点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了似的,又摇了摇头。
      何夫人冷不丁操起茶几上的杯子,向晴天砸过去。晴天本能一避,茶杯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老实说话,不然我叫人把你舌头都拔了!”何夫人满面阴冷,“说!宝儿发髻是你梳的吗?谁教你梳的?”
      晴天何曾被人这样吓过,眼里顿时聚起了一汪眼泪。李嬷嬷的嘱咐浮现在脑海里,晴天忍住眼泪,哽咽着答道,“宝儿姐姐的发髻是我梳的,但是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随便玩会的!”
      何夫人脸色更冷,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拉出去,把她十个手指头全部给我剁了!看她还敢嘴硬!”
      晴天闻言,吓得哇哇大哭,单薄的小小躯体一抽一抽地,十分可怜。连一向不大喜欢晴天的小知,也面露不忍。
      宝儿更是扑到何夫人脚下,含泪喊道:“夫人,我知道!我来说!请夫人饶了晴天!”
      何夫人一脚踹开宝儿,“脏兮兮地,跪远点!你仔细地说!若有隐瞒,我叫你娘老子和你一起倒夜香,刷马桶去!”
      宝儿全然没有料到自己一片好意,会换来这样的意外。为了保住晴天,宝儿什么也顾不得了,将平日里晴天跟自己说的所有,一一说给何夫人听。
      何夫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来人,去把李嬷嬷叫来!”
      晴天万分恐惧地盯着何夫人,缩在晴岚闺房的角落里,不时抽噎。
      不过一盏茶功夫,正在给晴天浆洗衣物的李嬷嬷被传来,洗了一半的小袄放在四合院的井边,任凭无数雪花纷纷落下,盖住那灰扑扑的小袄。
      “李嬷嬷?”何夫人冷笑着唤了一声。
      李嬷嬷背脊一寒,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当初我将晴天交给你,是叫你这样待她的吗?”何夫人缓慢的语速里透着阴毒,“席嬷嬷也老得不中用了,你暗地里做的这些事,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不过——”何夫人语气一转,得意笑道:“你没听过,纸包不住火吗?”
      未及李嬷嬷争辩,何夫人瞪大双目,大声唤人:“来人!传家法!把这个阳奉阴违的狗奴才拖出去,重责五十棍!”
      几个手执手腕粗细木棍的男仆,抬着一张长木凳,放在晴岚楼下。何夫人令人将李嬷嬷绑在木凳上,冷冷笑道:“老东西,还有什么要说的?”
      吓呆的晴天与宝儿被何夫人令人搀下楼来,并肩站在雪地,亲眼看李嬷嬷被行刑。
      李嬷嬷此时反倒淡然了,冷冷地瞥了何夫人一眼,啐道:“同畜生说话,没地脏了我的口!”
      何夫人羞恼地一挥手:“打!给我打!看这窑子里出来的老东西,死了还怎么嘴硬!”
      无数雪花铺天盖地洒下,模糊了众人视线。可晴天分明看见,李嬷嬷那双浑浊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望着自己。里面有不舍,有愧疚,有伤心,就是没有责备。
      晴天心中忽然盈满无以复加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嚎啕大哭,短小的腿自发向李嬷嬷扑过去。一旁的宝儿一把将晴天拢在怀里,晴天拼命地挣扎,嘴里已经说不出话,只一昧哀嚎。
      短短一盏茶功夫不到,宝儿觉得似乎已经过了数年,手背上被晴天挠的血痕历历在目。李嬷嬷身上落下的雪花,被染成红通通的一片。宝儿爹娘闻讯赶来,双双跪在何夫人脚下,为宝儿求情。
      何夫人正要出手教训宝儿,有小厮来报:“老爷回府了,还有黄老爷和黄公子来做客,老爷请夫人上前招呼!”
      “黄公子也来了?”晴岚喜悦地上前问道,小厮点点头。何夫人来不及处理李嬷嬷等人,只好吩咐小厮:“把李嬷嬷,宝儿和那贱丫头一起关进柴房,不准给东西吃。等我回来了再审!”
      何夫人带着晴岚远去,两个小厮扶着已经痛晕过去的李嬷嬷,扯着晴天和宝儿,关进四面漏风的柴房里。
      晴天不知道死亡的意义是什么,从前看见有老人去世,许多人围在灵前哭泣,晴天只觉得好奇。
      有一回,晴天偷偷潜到一个去世的老头灵床前,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用指尖掐老头的耳垂。老头的耳垂冷冰冰地,任晴天怎么掐也没有反应。晴天心想,原来人死了,就是不知道痛了。
      李嬷嬷如今也悄无声息地趴在地上,也不怕冷硬的地面硌人。晴天不知为什么,眼泪堵都堵不住。满是冻疮的小手,抹去李嬷嬷额头的冷汗,嘴里不住地唤着“嬷嬷——嬷嬷——”。
      宝儿流着眼泪过来搂住晴天,晴天一把将宝儿推坐在地上,双目含泪,嘴里不住嚷着:“你滚开——你滚——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嬷嬷——”。
      宝儿坐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己也同样是又惊又吓,忍不住跟晴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呼啸的北风从四面八方窜进柴房。柴房里尖锐的哭号穿透墙面,涌向四面八方。屋外雪花悠然地落下,无论人间是悲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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