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秘史》淡薄清湄

18、有钱能使磨推鬼

　　卓和自小入宫，认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太监做干爹，以便互相照应。那老太监叫陈寿，是内长侍，正五品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实权在握的一个。宫里大多数太监宫女的职务分配，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卓和托他的关系，做了管理宫女的内侍监，可是捞了不少的好处。平日里对陈寿百般孝敬，自不必说。
　　晴天来时，卓和正从陈寿那里回来。一眼看见等在屋檐下，和自己一样晒得满脸通红的晴天，咧开嘴笑道：“什么风把小姐吹到小卓子这儿了？”
　　“卓公公你可回来了！”晴天迎了上去，“我们屋里的如花，被淑妃娘娘赏了二十几板子，如今都走不动路了。明日才艺采选，如花是要跳舞的，还请公公带我去奚官局找人给如花瞧一瞧罢！”
　　卓和一惊：“怎么平白吃板子了？”
　　“说来话长，公公还是先带我去奚官局罢！”晴天着急地塞了一锭银子在卓和怀里。
　　卓和接了银子，眉开眼笑地带着晴天朝奚官局走去。
　　“小姐还真是个炮仗性子，忒急了些！”卓和一面抹着额头的汗，一面近乎小跑地跟着晴天。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公公还是叫我晴天罢！”晴天喘着粗气说道。
　　“小卓子可不敢，万一采选过后，小姐做了妃子娘娘，再回头找我算账，我可怎么办？”卓和打趣笑道。
　　“那么容易做妃子娘娘的？我可没想这么远，若是明天能通过采选，以后能做个最低级的女官，我就很知足了！”晴天笑了笑。
　　卓和不由看了晴天一眼，暗想这小姑娘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日后指不定还要在公公手下混饭吃，有那一天，还要请公公多多包涵呢！”晴天又接着说。
　　“一定！一定！”卓和顺嘴接道。
　　说话间，奚官局已到。丞监虽然面子大，但却不敌卓和后台硬。推脱了几下，最后还是背着药箱同晴天去了永巷。
　　如花趴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嘴里不住地哼哼唧唧。丞监进了屋，万分嫌弃地捂着鼻子，走近如花。
　　“来个人把她裤子脱了！”丞监皱眉说道。
　　晴天连忙上前，叫如玉帮忙褪如花的亵裤。如花满面羞红，也顾不得痛了，按住晴天的手嚷道：“不——我不看了——”
　　“姐姐，他们都是太监，看了也没什么！影响明日采选，可就不妙了！”如玉在一旁劝道。晴天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丞监。丞监脸色一变，拔脚就要走。卓和拉住丞监赔笑道：“几个孩子，说话没轻重，你别和她们一般见识！等这里事办完了，我请你喝酒去！”
　　“一个小小宫婢，你当我很想看呢！若不是看在你们卓公公面子上，拿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肯来呢！”丞监面色沉沉地嚷道。
　　如玉一旁不吭声，只同晴天两个，三下五除二褪下如花的亵裤，露出满是青紫的肿大臀部。
　　丞监探头看了两眼，拿手指狠狠按了两下，痛得如花差点晕过去。丞监面露讽刺，不冷不热地说道：“用老南瓜瓤捣烂，厚厚敷之，包扎勿动，自会渐渐消肿止痛，干了再换，到好为止！同时用川芎一钱半，当归二钱，生地四钱，白芍三钱，荆芥二钱，防风二钱。水煎，一日两次，连服两日。”
　　晴天记下药方，又请丞监替小欣看看。丞监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样治就够了，虽然咱是太监，看多了大闺女的尊臀，还怕回去长针眼呢！”
　　晴天忍不住笑意，微微翘了翘嘴角。然后转身从包袱里拿了五两银子，封给丞监。丞监收了银子，准备回去。晴天又殷勤地替丞监背起药箱，跟丞监去奚官局抓药，卓和也跟着一同出来。
　　“这一屋的女孩子，只这个有股机灵劲儿，其他几个都木头桩子一般，真是笨极了！”丞监收了晴天的好处，便说了两句好听的话，顺便发一发心头火。
　　“您说的是！我瞧她也挺伶俐的！”卓和也跟着笑道。
　　“二位公公过奖了！”晴天客气地笑着回道，“二位公公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才叫晴天佩服呢！”

　　服了一夜的药，次日早起，如花和小欣已然可以下地走路。小欣握着晴天的手，感激说道：“这回多亏你了，不然我不知要在床上躺到什么时候！”说着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串珍珠手链，要送给晴天。
　　晴天推辞道：“这事原因我而起，你受我拖累，得了这无妄之灾，我心里正过意不去呢！你的东西我不能要，自己收好罢！”
　　小欣见晴天态度坚决，只好收了东西，和晴天一起去梨园。
　　梨园是宫中乐伎舞姬平日排练的地方。一行三十个少女，还未走进梨园，便有隐隐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此次才艺采选的场地位于梨园的凉风殿。凉风殿四面通风，无墙无壁。四根抱臂粗细的金漆柱子屹立在四角，柱子上各自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十分精致辉煌。
　　凉风殿东面坐着尚仪，同原先见过的尚工一样，梳着牡丹髻。身上穿着青瓷色洒金袿衣，粉蓝色右衽曲踞，上绣着缠枝莲花，白色纱裙衬在里面，一眼看去十分清爽。
　　另外三面坐着司乐，司宾，司赞。一水儿的瑶台髻、郁金色襦裙、米色半臂、月蓝色披帛。几人虽端庄坐着，却自有一种星光璀璨的风韵，令人不敢直视。
　　三十个少女围坐在凉风殿两侧，静静地没一丝杂音。尚仪满意地点点头，不多废话，直接宣布才艺采选开始：“今日采选对于你们的意义，不消本宫多说，各自好好表现！现在，第一个上场的是孙菲菲！”
　　一个一身劲装的女子走上台，手中一把闪着冷光的宝剑，“奴婢孙菲菲，叩见尚仪！奴婢今日表演剑舞！”
　　尚仪点点头，一旁乐伎配合孙菲菲，奏了一段《广陵散》。
　　《广陵散》意蕴浑厚，曲调激昂，显然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驾驭得了的。孙菲菲舞了一段，渐渐地剑意凝滞，跟不上节奏，几次甚至险些打到自己的发髻。
　　尚仪眉头微皱，直接击掌示意乐伎停手，中断了孙菲菲的剑舞。
　　“下一个，郑如花。”尚仪高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