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旧》小小叶子

4、第 4 章

　　待林拾琴走后，林夫人也匆匆离开，亭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小湖轻轻，似在耳语。
　　大家都沉默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沉静之间，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终于见到来人之时。林可临忙放下手中棋子，前去迎接：“瑞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府上？
　　来人正是一国的瑞王爷。

　　瑞王爷华袍加身，方方正正的脸上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他和善的回答道：“听闻柳姑娘已经来了，故来看看，想问问柳姑娘为何没去将军府，将军府内，昨儿个又死人了！”

　　柳影帘的眉色淡淡的，即使听到死了人，亦是不惊：“死了便死了，我今日去便罢了。”
　　瑞王爷微蹙着眉：“此时人命关天，柳姑娘既是一代神捕，又如何如此怠慢？”
　　风儿勾起了带着血影般的回忆，画着浓妆的柳影帘却让人感觉不到可笑二字，亦没有任何妖娆之意，她让人感到心碎和悲凉。素手缓缓滑过发际，柳影帘在不知不觉中，话里已带了讽刺：“不过是让他们等上一等。靠人不如靠自己，我觉得他们现在或许求神拜佛还来得及。”

　　林可临心下有些黯然，柳影帘果然还在纠结于她姐姐的事，恐怕没有合理的解释，她是一辈子不会原谅他和那些人的。只是解释又如何呢？她姐姐的确是因他而死，事实已经不可磨灭。但将军府的命案其实已经开始让他恐慌了，他害怕，当年的死者中有漏网之鱼，甚至那个漏网之鱼可能还知道他干过的那些龌龊事，这些事，一旦公布天下，只怕他不仅乌纱帽不保，还会导致杀头之祸。林可临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让这些事被查出来，即使是柳影帘也不可以。

　　瑞王爷的面色有些沉：“听闻柳姑娘仗义天下，为民分忧，本王曾是仰慕不已，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柳影帘听此，却是淡淡一笑，那笑中绝对没有任何笑意，纯粹是一股刺骨的寒意：“王爷位居人上，高风亮节，实不是我这种小女子可比的，王爷实在用不着用“仰慕”二字，小女子诚惶诚恐。”

　　明耳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讽刺之意，瑞王爷听了更是脸色发青，虽然，他早已知道，柳影帘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尤其是在她姐姐死了之后。瑞王爷知道现在皇上正用得着柳影帘，于是，他强忍住这口气，开路的手势一做：“那请柳姑娘现在立即去将军府一趟，查验情况。”
　　柳影帘也不矫揉造作，向林可临道了一声，她便和刘佑舜一同随着瑞王爷去了。

　　将军府还是一如当年的神气。
　　在走进将军府的那一霎那，谁也没有看见，原本面无表情的柳影帘，突然露出一闪而过的憎恶与怨恨。

　　将军还是亲自来迎了。将军名叫亦整，如今年有四十，他不是大腹便便的样子，而是眉毛浓重，身材魁梧，倒看上去很是坚毅。

　　乍一见到柳影帘，亦整先是一怔，但很快就似乎释然了，这柳影帘，倒和十年前完全不同了，十年前，还记得，那个倔强的姑娘，年轻冲动，为了自己的姐姐，非要在将军府闹事，如今看上去，倒安分了许多。

　　亦整客气的上前：“柳姑娘终于来了啊！”
　　柳影帘皮笑肉不笑，眼睛也只是有些冷漠地瞧着亦整，这亦整，倒还是老样子：“劳将军久等了，不过，案情要紧。”

　　亦整听出柳影帘口中之意，便立即叫管家带着柳影帘去了。
　　刘佑舜露出青年的秀气，他悄悄地凑到柳影帘的身边，小声闷闷地说道：“师姐，将军大人好没礼貌。！”

　　柳影帘白了刘佑舜一眼，并不说话。和将军府的怨早就是结下了的。如今，亦整肯请她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那说明，亦整在恐惧着，或者是怀疑着。

　　一袭红衣，耀眼的显在阳光底下，只不知道，这暗地里还有多少只眼睛，正在盯着她。柳影帘知道，亦整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刘佑舜苦逼的跟在柳影帘的身后，这辈子，他觉得自己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陪着这个老妖婆来查案。其实，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可，没办法啊！这是他任务。

　　昨日死的是一个下人，这个下人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这丫鬟聪明能干，很受夫人的喜欢。前日里，夫人赏赐了这丫鬟一对手镯，结果，这小丫头昨日就这么死了。而夫人赐的手镯早就不翼而飞。有人说，这是谋财害命。虽然这是最有可能的，但如果这样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而且次次都发生在了将军府里，那就奇怪了。更可怕的是，那些人，死得都很惨烈，所以在有些人的眼里，这恐怕是有目的的谋杀，而这谋杀，针对的是这宅子的主人，也就是亦整将军。

　　说句实话，在柳影帘的眼里，杀人凶手，就是朝着亦整而去的。亦整做过亏心事，尽管这是十年前的事了，然而对于经历过那些事的人，即使是十年或是更久，也是忘不了的。相信，聪明如亦整，他也是不会忘了十年前的事的。

　　柳影帘看过尸体后，发现这个小丫鬟是死于利器，一刀毙命。杀人的利器已经不见，柳影帘在尸体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尸体周围也还是很干净的，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想来凶手应该是这个小丫鬟熟悉的人，而且，这个凶手很可能就是将军府中的人。
　　刘佑舜看柳影帘的神色变幻，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开口问道：“师姐，你怎么看？”

　　柳影帘朝刘佑舜瞥了一眼：“随便看看，你呢？”
　　“啊？”刘佑舜不解地问，“不是我问你吗？师姐，你这样也忒没意思了。”
　　柳影帘不再跟刘佑舜说话，转而对着管家说道：“你带我去看看其他人的尸体。”
　　管家是个老头子，不过，听说他十分会打理将军府的上下，因此，亦整将军也是很器重这个老头的。管家领着柳影帘和刘佑舜去停尸房。一路上，柳影帘都是很有耐心的跟老管家讲着话。从话中可以得知，老管家的夫人早就死去了，他的夫人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自他夫人死后，他也没再娶妻。

　　柳影帘也感叹管家的身世，对此表示同情。刘佑舜则是无聊的左看右看，毕竟，刘佑舜没有类似的经历，或者，更确切的说，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
　　从尸体上，没有得到任何帮助。柳影帘和刘佑舜便趁天黑之前回去了。

　　刘佑舜心里很是好奇：“这个管家话可真是多啊！师姐，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柳影帘听刘佑舜的话，忽然眉头一皱：“是，他说太多话了。我似乎在哪见过他。”
　　刘佑舜认为是自己找到了线索，明显高兴极了：“师姐，还是我聪明吧！”

　　柳影帘却什么也没有说，施展轻功，不等刘佑舜，便一个人回去了。
　　刘佑舜望着柳影帘远去的背影，低下头，他的眼睛里一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