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玿语

5、萧萧梧桐落5

　　五
　　我让折蘋送暮绽回去，自己和衣然去了悲颜等几位大人那里，只觉得古怪，郦贝宁的话不会有错，她既然敢说，就有依据。只是惠明氏的人怎么会帮我，况且执掌女官署的几位大人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又怎么会做出这般不服众的事。
　　我刚想迈入门中，却被衣然拉住，“小姐，如果这真是有人和您过不去，一定是看准了您一定不会接受这份大礼，并让您在宫中失尽颜面，何不顺水推舟，受了这个人情，等小姐权位稳重，小姐就成了赢家。”
　　我的心里想被泼了一盆冷水，看着衣然，一动不动地，“这种不义的话，不要再说。”
　　衣然像被惊了，怵在那儿。
　　我走了几步，头也不回，“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大殿内的散着幽幽的“贵妃苓”，我皱了皱眉，径直走向两位大人，屈膝行礼。
　　“起来吧。”悲颜大人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喜怒。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找你，告诉你被提升为正选侍一事，”悯秋大人在一旁说道。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急促。
　　“没有理由，就算有，也要问你自己。”悲颜大人起身，离开。
　　“大人，你怎么……”悯秋想拦住她，却也停了手，叹了口气。
　　她对我缓缓说道：“你也别怪她，她就是这性子，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那暮绽呢？”
　　“上面的意思，是逐出宫，留不得。”

　　走出大殿，我有些茫然，是去告诉暮绽呢，还是自己径直回去呢。
　　我走进未央馆，看到暮绽正在泡茶，她像是平静下来了。窗边映射下来的阳光，碎碎地洒在她的头上，发上，她身上一直带着一股不染纤尘的味道，很好闻。
　　我定了定神，走过去，取过茶杯，“你泡得是什么，真好闻，可别落了我的这份。”
　　“知道，就你嘴馋。”
　　她笑着倒了一杯给我，却取出另一包崭新的茶叶交给一旁的衣然，并细细叮嘱道：“这是给你们家大人的，还不是特别滋润，要时常用茉莉花水冲泡，茶水要是新鲜的。还有，制作露水糕时选取的花瓣是要最干净的，不要怕麻烦，否则你们大人吃不好了，可是要罚的。”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你看我，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像个老太婆似的。”
　　我凝视着她的脸，忽而有些难过，问道：“你会怪我么？”
　　“不会，从来不会，”她很平静，又像是自言自语，“缘分是天定的，强求不得，和这儿的也是一样。”
　　走出未央馆，我突然想哭，如果她骂我一顿，也许心里就会畅快了。
　　亦如追了上来，她是暮绽身边的丫头，也是从家里带进来的。
　　“惠明小姐，我家小姐，其实还有很多话没说，从宫里被赶出去的，无论是宫女还是女官，都不会有好结果，况且小姐在本家的地位您也知道，本就受排挤，这样一遭，更是被那些踩低攀高的小人看扁了。”
　　亦如的话愤愤的，我听出她对我的不满，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匆匆道了别，就直奔着大殿而去，我一定不会让那些人看不起的。

　　“你真的这样决定了？”
　　“是，这么好的机会，玉瞳应当珍视。”
　　悲颜走过，不小心弄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到我的手上，一阵疼痛。
　　悯秋忙用手帕擦拭，并吩咐宫女去太医院取烫伤药。悲颜却怒斥了她，“这样的人，你管她做什么！”
　　我有些不知所措，忙起身告辞，那些话却像针似的刺进心房，无法拔出。

　　几天后，我正式行了晋官之礼。
　　我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苌暮绽留在宫中，并许以她副选侍之职。这件事虽然有许多不妥之处，但并无人反对，大概是怕因此而被误会为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吧。

　　“对不起，只能让你委屈一下了。”
　　“不，这于我，已是最好的归宿了，”暮绽笑道，“想不到你竟以这样的方式救我，以退为进，你真是聪明。”
　　我以微笑相应。

　　再是几天后，我辞去了正选侍之职，自请降为候选侍。

　　“其实小姐大可不必如此，降为从选侍也好啊，”折蘋在一旁叹道。
　　我搁下茶杯，“就是不想被他们落下话柄，才要做得更绝对些。”
　　“现在正选侍之位暂缺，一切事务由悯秋大人暂为处理。”
　　“悯秋大人待我们一向是极好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渐近夏末，午后却仍没什么风。我刚从暮绽那儿回来，与折蘋在花园散步，却见郦贝宁迎面走来。自从我贬为候选侍后，反而更清闲了，也不怎么去大殿了，更是碰不到她。我向她屈膝行礼，意料之中，遭到她的奚落和嘲笑，我不以为然，带着折蘋正准备离开。却看到折蘋被她身边的丫头绊了一脚，有些摔着。我本就被人暗害，无奈贬职，一肚子的火，如今更是火上浇油，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位面容清秀的贵妇人在扑蝶，就拉着折蘋急忙走了，还听到身后的不屑声。

　　我随意找了个宫女，问道：“那位主子是谁？”
　　“回大人的话，那是郦贵人。”
　　“郦，她也姓郦？”

　　打发走宫女，我又到处打听了一下，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