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风以零落》肖落

13、第十三章

　　许卉子在摔了第十四次之后，终于忍不住了，索性就坐在雪地上，将滑雪杖一扔，气急败坏：“我早该觉悟到我压根就没有运动细胞嘛！”
　　段文翰手持滑雪杖，稳稳地停在了卉子的身边，见她摘掉了眼镜，手指划着雪地，跟自己生着闷气，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十分可爱，也不忍再勉强她：“那，我们去吃烤肉？”
　　地上的人瞬间有了活力，连动作都变得敏捷起来，站稳后眼神坚定，声音果断：“走！”
　　趁着段文翰去卫生间的工夫，卉子在四人群里发起了视频通话，只有陆双和黎落接了，她故意将镜头对着桌上的烤肉，想要馋一馋她们。“怎么样？是不是很诱人呀？”
　　“此刻的我，无比想一个回旋踢，踢醒当初脑子一抽答应跟社员来爬黄山的自己。”视频一端的陆双，穿着黑色的厚羽绒服，戴着毛线帽，裹着条红围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神十分悔恨。
　　“怎么啦？不是说有缆车吗？”
　　“缆车只到半山，我们还要爬两个小时，我总算是体会到那种在刺骨的寒风中行走的感觉了，不，是爬行。”
　　黎落端起了桌上的白咖，轻抿了一口，眼睛微眯，想着和她俩一比，自己陪着顾凌恒加班什么的还是很自在的嘛。
　　“落落很悠闲嘛，这会儿还没到午休时间啊，没天理啊没天理，顾学长居然为了你这个红颜祸水公然溜号儿！”卉子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
　　黎落呛了一下，解释：“你想多了，你们顾学长忙起来是没有吃饭这个概念的，我只好提前来给他买个午饭。”
　　“哎呦，我们落落很贴心嘛。话说你们俩孤男寡女一室，有没有发生什么呀？”一提到这个卉子的眼神仿佛都在发光。
　　黎落回想了一下上午的经历，从她和顾凌恒进了办公室，就各自忙各自的，顾凌恒甚至连水都很少喝，两人连交流都很少，更别提发生什么了。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静静待在一起不说话都不会感到尴尬啊，你和顾学长已经默契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哈哈哈，卉子，如果你在期末复习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会抓重点就好了。”陆双停下来歇了会，气息渐稳。
　　“那是。”卉子本来以为陆双在夸她，很是得意，转念一想，察觉出来：“陆小双，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落落一样坏了！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吃肉补一补。”
　　挂掉电话后，段文翰不知道何时回来坐在她对面，也不吃东西，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卉子，难道我们不是孤男寡女？”
　　卉子瞬间没了底气，默默地夹起肉塞进嘴巴，暗自腹诽：这群人，都是坏人！
　　黎落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顾凌恒正在和客户拜年。中国的元旦也就是日本的新年。黎落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把打包回来的意面和黑椒牛柳放到他的桌上，坐回沙发上继续背书。
　　“かしこまりました。川村さんの意味をデザイナーにお伝えします。（知道了。我会将您的意见传达给设计师。）”顾凌恒的发音是地道的东京腔，咬字清晰，音质醇厚，很是好听。
　　“うん、お願いしますね。（嗯，拜托了）”
　　“では、新年明けまし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よい休みを過ごせますように。（那么，新年愉快，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はい、はい。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好的，好的，谢谢。）”
　　顾凌恒挂了电话，将午饭拿到了茶几上，顺势坐在了黎落身边。他的气息很强烈，导致黎落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背书。黎落捧着书出神的样子落在了顾凌恒的眼里，他抬手敲了下黎落的脑袋，佯装严厉：“复习要专心。”
　　黎落复习了一上午，本来就觉得疲倦，被他一敲，索性将书一放：“不背了，太枯燥。”
　　此时，顾凌恒感觉到黎落渐渐地在他面前放下了伪装，随意起来，这个变化让他很是愉悦，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黎落的头。
　　黎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掩饰：“学长，你辅修了日语吗？”可是，他的日语水平简直比自己这个主修的还要专业啊。
　　“我在初中以前一直随父母在日本生活。”
　　“可是，你的敬语很好啊？”
　　“敬语是我到了大学专门自学过。”这人要不要这么云淡风轻啊。
　　“叔叔阿姨是在日本认识的啊？”
　　“嗯，他们相识于东大，一个学国际法，一个修文学。”
　　黎落沉默了，在大学相识，一起学习，一起毕业，结婚生子，这样的父母爱情很是美好啊。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父母，小时候，黎母的性情还很正常，像别人的母亲一样，会温柔的坐在床前给她讲和安父的故事。听说，当初外公很是强硬，坚持要她和安父分手：“我幸幸苦苦把你养大，送你到法国念设计，不是为了让你现在来反抗我的。你自己想想，一个特种兵，他的生命谁能保证？说不定哪天你就成了寡妇！如果到时候你们再有了孩子，你怎么办？”即便如此，黎母还是坚持了下来，可是谁能想到如今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凌恒见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应该是回想起了一些悲伤的事，他放下了筷子，擦了擦手，亲抚黎落的后颈，转移她的注意力：“曹时开了一家音乐餐吧，明晚带你一起去暖场。”
　　“嗯？我不太认识啊。”曹时？好像是上次在停车场见到的那个戴金框眼镜的斯文男生,他的女朋友也很文静。
　　“没关系，总要认识的。”
　　“……”
　　——
　　电话响了十几声，苏韵才不紧不慢地接起：“喂。”
　　“苏大小姐，你可总算是接电话了。”邢英兰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要抱怨一下。
　　“刚刚在忙，怎么了？”
　　“今晚曹时的音乐餐吧试营业，他让我请朋友来玩。怎么样？苏大小姐，赏脸吗？”
　　苏韵沉吟了一会儿，才问出口：“他……去吗？”
　　邢英兰轻笑了两声，才回：“当然啦，你的心思啊可真是瞒都瞒不住。”
　　“那……我去。”
　　“OK，晚上七点，我待会儿把地址发你微信。”
　　“好。”
　　苏韵挂了电话，心里微微有些紧张，虽然平时也能见到，却仅限于课题的讨论。顾凌恒对她，礼貌而又疏离。上一次像这样的私人聚会，还是几个月前邢英兰安排的聚餐。那次，他径直越过自己走向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面容姣好，身形，气质丝毫不亚于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独特的疏离感，就像他一样。第一次，苏韵的心里产生了危机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可是顾凌恒却主动牵起一脸不情愿的黎落离开，头也不回。
　　没关系，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听到顾凌恒谈恋爱的消息。苏韵仔细挑选了一套衣服，又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找回了一些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