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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如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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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往双殛台的途中速水遇上了市丸银,他低下头对她说了些什么,无关痛痒的言语,几个音节漠漠飘过朔冬凛冽的风中,再也不见。在市丸银的一生中他却只会记得此刻的他遇见了朽木露琪亚,或许连这也忘掉,不过也许忘记更好,这样,对等的回忆才是公平。
时序入冬,速水走出忏罪宫才注意到空气中已开始飘有白梅的香气。一路上并不见花影,已经失望之时却忽然与它相逢于曲径,静默绽放着的一点点早梅,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不是去赴死,而是来游春。速水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不仅仅是被杀气石压制而损耗的灵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感觉。
双殛建在高高的山上,顺着盘旋的路一直往上走,速水看到路边一棵树上栖着一只胖胖的鸟儿,大概是受了波动灵力的影响,一刻不停地哀哀叫着。她注意到那鸟的尾巴有白色斑点,腹部横着黑色纹路,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一只杜鹃。
速水一边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这不过是一种喜欢逃避责任的懒惰鸟儿,一边听着那“不如归去”的悲伤啼叫默默红了眼眶。催归,催归,不知催得何人,归去了何方。
速水宵逝想,她拿命去赌的决定,也许并不是要拯救尸魂界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亦不完全是私心为了浦原喜助,其实大概她挺喜欢朽木露琪亚。以前她一直以为露琪亚不过一个被冠上主角之名的普通人。直到她在真央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
那时候朽木露琪亚刚刚背负起所谓贵族的姓氏,失去所有曾一同经历过苦难贫寒的好友,众叛亲离,只换来一位态度冷淡的兄长。午饭时刻,她就那样站在真央长长的过道上,静静看着擦身而过的成群结队的人们,失落却依旧满足地笑着,喃喃对自己说:“真好啊。”然后,一个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速水只是看着——就被莫名地感动了。那一刻她明白,朽木露琪亚是那种即使遍体鳞伤也依然会从跌倒地方重拾方向的人,只要擦干泪水,就一定能迈向崭新未来。而她就差得远。
她是悲观主义者,被缓缓吊上双殛时速水自嘲般这样想,所谓悲观主义者,就是那种有机会在两种不幸中选择其一却将两者全部选中的人。
到了最后的时候,恐惧仿佛也显得无力了。她脑子里清明一片,在窒息前一刻,姗姗来迟的市丸银割断了绳索,伸手取出了假的崩玉。
然后,在市丸银的神枪伸出的那一瞬间,速水抢身挡在了赶来的朽木白哉身前,表情冷淡地对着那个满脸惊诧的男人摇摇头:“我不是朽木露琪亚。”钝重的疼痛像镊子,一点点镊破她最后的清醒,带给她奇妙的慵困感觉。血色如清晨薄雾扩散到她整个视野,眼前腾起甜腻黏稠的火的残像,那火焰会跳快乐的康康舞……
朦胧之中她看见市丸银在金光一片中说了再见,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流泪,可是她没有。过去努力挽回的一切显得那么徒劳,她就那样看着那个人的身影从她的视界脱离开来,态度从未可比的冷定,仿佛看着别人的别离。
意识消失了,线条消失了,她的世界突然静阒得有点蹊跷,像是放映着的黑白默片,缓缓地,默默地,一帧帧倒转着,灵压,高塔,双殛,长刀,还有谁即使告别时也依旧调笑着的脸。
一片虚空中她抓住了什么。
一只黑色长尾大鸟从她眼前掠过,翅膀扇过带起风的声音,好像默片突然有了配音。“我回来了。”那鸟这样对她说,语气温暖如三月风。
她无故觉得安心,于是放任自己在黑暗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