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搏击》精嬉荒勤

33、忘记时间

　　他从她身边掠过，抢走了她的背包，也抢走了那时的她的沮丧。
　　他一直陪着她，当她在路灯下无声哭泣。
　　他抬起她的脚，用药酒小心按摩她浮肿的脚踝，当她因靳优而受挫。
　　他抓过她的手放进自己宽大上衣的口袋，他不耐烦地嘟哝：“你的手可以再冷一点…”，当她因入秋而寒冷寂寞。
　　他的眼睛在夜空下闪烁：“偶尔，也应该放开那些必须做的事情，去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吧。”，当她因前路而迷茫挫折。
　　他一次又一次握住她的手，给挫败的她温暖拥抱。
　　他一次又一次抹干她的泪，告诉她她还可以重来。
　　他一次又一次包容她的任性、她的偏执、她的不安定。
　　他告诉她自己的伤痛只能由自己来治愈。
　　他让她找到自己。

　　“喂喂？博鸣吗？”电话那头响起程默焦急的声音。
　　“嗯，是我。”
　　“你——都知道了？”一阵子以后他在那边说，有些释然又有些担心。
　　她却只是点头，握紧话筒的手渐渐用力，怕一开口就会放声哭泣。
　　“对不起，程默。”良久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视线模糊在玻璃窗中自己渺小的影子里。“我，好想他。”

　　他告诉过她：“都是要比人快，肯忘记时间便行。”
　　他却从未教过她，当忘记时间之后，要怎样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将他也忘记？

　　程言在拉面店里叫了她最爱吃的辣拉面，掰开筷子的当头，有些窘地揉着鼻子道：“我在等她，等她找到自己、学会爱自己，再回来爱我。”
　　他认真的温暖的简单的笑脸融化在面汤蒸腾的雾气里，那么可爱却坚信地说：“那一定是，超幸福的！”
　　干掉一整碗拉面兼面汤的他抚摸着自己鼓出一块的胃得意地道：“今天也要加油把软体的后期完成喔，我的FAIRY S需要一点提示才能找得到我——”
　　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出拉面店的他，朝着街对面酒馆里钻出的那个微醉的靳男，展露笑颜：“啊，又喝醉了——真是没办法。”他微笑着盯着她，向对街迈步。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那个黑衣的颀长的身影，就那样轻轻地凌空飘起来，如夜的蝴蝶一般，悄无声息地坠落在街的对面。
　　那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在暗红的马路当中碎裂开来。白色的碟片从光驱中弹出来，在这样清冷的夜里格外地显眼，“True Love-Fairy S”，龙飞凤舞的字迹闪耀在月光下面。
　　那天是2005年8月7日，距今，大约是两年。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想起靳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有淡淡的晶莹。
　　而这么久以后，她也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他不在，她的生活依然理想而愉悦地有条不紊进行。
　　只是，她开始做一些很傻的事情：
　　每年清明的时候，会带上向日葵和最新上市的软体，从天涯海角飞去看他。
　　突然下雨的时候，会以为是因为他的关系。如果突然放晴，也以为是因他而起。
　　去拉面店的时候，会只点他爱的海鲜拉面，从过敏吃到不再反应。
　　会一个人去到海边，然后在不影响旁人的情况下，戴上耳机大声地唱歌。
　　会在某个固定的时间，给某个固定的电话，留言：
　　“8月7日，我人在家里，今天又把你的游戏玩到通关，同事问我玩这么多遍，不腻吗？居然完全不觉得呢，果然你设计的游戏，是最好的。”
　　“9月12日，我人在台北，刚刚参加了靳优小孩的周岁礼，知道靳男有男朋友了吗？很帅喔，好像是篮球国手的样子。秦白还是那样笨笨的，你哥也很好。回饭店的路上和秦蓝发着短信，聊你小时候的糗事情——”
　　“10月14日，我人在LA，是好天气。”
　　“12月15日，我人在北京，第一次看雪景。”

　　2007年1月1日，她收到程默从台北快递给她的礼物。
　　打开，白色的碟片从银色包装袋里露出来，在四处悬挂的新年彩灯下格外的显眼，“True Love-Fairy S”，龙飞凤舞的字迹闪耀在灯光下面。
　　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却只有一个微笑，淡淡。然后，她拿出手机，给他留言：

　　“1月1日，我人在伦敦，格林威治的倒计时钟声，想要数给你听。原来不能和你一起，是我最大的不圆满。”

　　放进笔记本电脑光驱的白色碟片上，写着:
　　“True Love-Fairy S&CY”。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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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结尾的时候，想起孙燕姿的MTV《不能和你一起》~~以及戴佩妮的那首《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