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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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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家琏和我一样没有穿校服,他妈妈专门陪他到学校来跟童老师解释。原来他家长不知道一定要穿校服,结果把校服和桌布一起送去浆洗了,要明天才能取。我趴在台子上笑坏了。家琏用眼角斜我,说:“笨蛋,你的校服还没洗呢。”
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顺带扫了他一眼。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衬衫和一条浅灰色的长裤,全部都是Hugo Boss,而且烫得非常到位。俺家也有一个这么麻烦的,不过那人是我爷爷,除了我奶奶,别人不能说他什么。奶奶也只说,爷爷是以前的老习惯了,□□的时候都没改过来现在你还指望他能改得过来?但是家琏你才多大啊,有啥老习惯改不掉的?就那么多毛病。
“校服不洗也能穿啊,谁像你那么讲究?”
他哼了一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何家琏啊,你这人这么挑剔,以后谁要做你老婆真够惨的啊。”
“谁说的?”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我当然会请工人帮忙啦。”然后他又瞥了眼我的头发,从昨天到今天他就是看我这么帅的小辫子不顺眼呢。“你不会梳辫子就不要梳辫子,还一高一低地梳两个,像烂香蕉一样。”他果然又开始了。
“像烂香蕉?”这次你过分了啊,你说像香蕉我也就忍了,干吗还要像烂香蕉?你不知道我一直觉得烂香蕉很恶心的吗?我连翻白眼,有气没地方出,“喂,何家琏,这已经是我梳得最好的一次了。”
他一点没有罪恶感,继续大放厥词:“我看你以后不要梳辫子了,就拿个头箍固定一下就好了。反正你也没多少头发。”
“谁说我没有多少头发?两个手都握不住的。”
他无动于衷地把头转回去:“就你那小手握把葱也握不住。”
我噌一下站起来。讲台上上第一节课的语文老师正在做着自我介绍,被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俺已经没影了。
第二节数学课是班主任童老师的课。我和家琏被要求在走廊里反省,等童老师下课了会找我们谈话。
当然我们不可能真的那么乖在走廊里等着挨训。我决定去学校后花园转转,听说那里有个池塘养金鱼的。家琏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现在还不打算睬他。
到了后花园发现真的有个形状古怪的水池,水池里也真的有小金鱼。我找了根小树枝还没伸进池子里呢,就听身后有个人懒洋洋地说:“那可是很名贵的‘墨水泡’,你拿着根小树枝准备干嘛?”
呐,阴魂不散吧。我把树枝往池子里一扔,转过身来对他怒目而视。“何家琏,你干嘛跟着我?”
“谁跟着你啦?我先在这里的好不好?”他坐在一个圆形的石凳上,有点悠闲地翘着脚。
“你骗人,我刚刚没看见这石凳上有人坐着。”
“你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了。”这小子轻飘飘地说。
好啊好啊,你非要和姐姐对着干对不?你等着。我在他对面坐了,问他:“跟你玩个游戏,你敢不敢?”
他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说:“随便啊,好玩就陪你玩玩。”
“很好玩的,”我向他保证说,强压下已经乐开了花的小心心,“不过话说在前头啊,你要输了,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
家琏皱了皱眉头,说:“你先说是什么游戏。”
“你先答应了我再说。不过如果你不敢,现在说还来得及。”
他想了想,大概也是被我激起来了,终于点了点头。
我嘿嘿一笑,家琏入瓮了,玩那个游戏弄堂里没人能赢我的。我找了根粗一点的树枝开始在泥地里挖坑。家琏把手插在裤袋里,好奇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挖完了坑,从口袋里掏出两粒弹子球,分给他一粒红色的玻璃弹珠,自己拿一粒绿色的。绿弹珠是我最好的弹珠了,当然不能给家琏啦。那个红的也不错啦,就是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角,对家琏这种初学者应该没什么区别吧。家琏把弹子球在手里捻了捻,说:“你每天就玩这些低级游戏?”
“那你又玩些什么高级的?连弹子球也没玩过还好意思说大话呢。”我嗤之以鼻地说,“反正你答应了要陪我玩的,输了还要认罚。”
我把游戏规则跟他说了一遍。很简单,就是谁先争到最远的那个坑就算赢。如果别人先争到了那个坑,你在比他远的地方能把他的弹珠打掉,而自己的那个弹珠又能留在那个坑里的话,也算赢。
“那谁先来?”家琏问我。
“当然是我啦。”我趴在泥地里,朝上瞅瞅他一身挺括的行头,说,“要不然会弄脏你的衣服的。”
家琏无所谓地说:“那你开始吧。”
嘿嘿,我阴恻恻地一笑,开始发动进攻。有一件事我刚才忘记说了,就是如果我每次都能打进一个坑的话,就能一直玩下去。在我出没的那一带,小人号称“打遍劝业无敌手”(劝业就是我们那个小区的统称,因我们家住的这幢五层的“劝业大楼”而得名)。
家琏看我打进了最后的那一个坑,居然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我估计他还没有看懂局势呢,所以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下。“游戏结束了。”我开心地甩了甩弹珠,“现在我要提要求了。”
“慢着,”家琏说,“我还没开始呢。”
“呐,姐姐刚刚讲规则的时候开小差了吧。我都说了谁打入最远的那个坑就算赢。”我不耐烦地说。
“可是你也说了,如果可以把你挤出这个坑,也能算赢啊。”
“切,你能有这个水平吗?第一天摸弹珠就想把你祖师婆婆挤出去啊?”
家琏不理我,蹲下去,也像我之前那样撑在泥地上。我看他绿衬衫的肘部转眼染上了一层泥,替他心疼咧,这小子回去该挨他妈妈骂了。
家琏出球了。
就那么一秒钟,我的下巴就差点掉到泥地上来。
这家伙居然从起点一口气打到了五米远的终点。把俺的绿珠珠挤了出去不说,他的红珠珠还真稳稳地占了俺的坑。家琏站了起来,潇洒地拍掉了膝盖上的泥,冷冷地看着我。
我有点傻眼了。要说起来我也不是不能从起点打到终点,我刚还故意卖弄地每个坑都打进去了一次,想玩个花哨的给你这个“洋盘”看看。要早知道你是这个段数,刚才就该让你先来。
家琏把弹珠抛给我,轻蔑地一笑,大大咧咧地坐回石凳上。“这种把戏我一年前就不玩了。说你低级你还不信。现在我要提要求了。”他说。
“谁,谁说你可以提要求了?”我老面皮地说,“刚只说你要是输了就得听我的,又没有说我输了会怎么样。”
“什么?”
“就是说你赢了也是白赢。”
家琏一下子站了起来,拉住我的一根小辫子把我拖过去,又用力地把我推到泥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我坐在泥地上,抬起手掌看了看,都是血。阿拉今天遇到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