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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含云断雨入孤村 ...

  •   一霎好风生翠幕,小阁重帘有燕过。
      天气正刚刚好儿呢!
      送走了方彻之,息芸便直接到了一个小巷,小巷的尽头一扇小门后竟别有一番天地,曲径通幽,清新雅致。绕过柳荫小桥,便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偏厅。门槛上居然坐着个形容委琐的老头!息芸见了不免一愣。
      那老头黝黑黝黑的皮囊已经皱在了一起,两撇稀疏的白胡子滑稽地向两边翘起,土黄的粗布衣服边脚都磨出了毛边,裤管子就这么大喇喇地卷着,露出穿着草鞋的脚。他嘴里叼着个烟斗,拿下来在脚边轻轻地磕了磕,火光明了明,淡青色的烟袅袅地缠绕起来。
      息芸隐约觉得是那个人,却不敢相信,只拿询问的眼光看着坐在厅上的睿王。姬翾好象早料到似的,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恩,是商勒频商管事,还是第一次见吧?”的确,虽然有过多封书信往来,合作也甚是愉快,但息芸还真没见过这个神通广大的商管事哩。说他神通广大,那不是假的,能暗地里操控整个粤州杂货业达三十几年之久,敛财无数,富可敌国的当然不是凡人!
      商勒频嘿嘿笑着揶揄姬翾:“息姑娘不但有谋士才具,可还有佳人容颜呐……可惜老夫年岁大了,如果再年轻个二三十岁的,嘿嘿……”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息芸,道:“说实话真是后生可畏,姑娘这手棋下得漂亮,老朽佩服!先是利用老朽手里的人和线索让方彻之走错方向,又将计就计骗得姬南封那群腆着肚子的傻冒去刺杀方彻之,然后引蛇出洞让姬南封手里藏的棋子露出马脚……这几步当真是出人所料,奇险难料。但是……”他话锋一转,却停了停,长长地吸了口烟,“你怎么就敢料定刺杀方彻之的会和藏帐本的是同一颗子?”这话问得犀利,那双懒洋洋的眼睛也像是闪出刀锋一般的冷光来。
      “不能。是的,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确切的说,我根本是赌的。”息芸体质本就盈弱,所以缓缓走到厅上坐了,几句话说的也平平淡淡。
      商勒频颇有些吃惊,看了看正在出神的姬翾,才叹了口气道:“真是后生可畏哟……”叼着烟斗,开始随手翻看私盐帐本。
      天气似乎很好,院子里连风都静静的,偶尔有燕子在堂前掠过。谁也没说话。
      云兮手指在发间上卷了又散开,心里来来回回地盘算着:“要把这事闹到个什么程度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所以事儿算是办完了,我也算是立了功的吧?立了功又怎样?手上没有筹码,我拿什么跟睿王谈……”想着想着她的眉轻轻地拧在一处,贝齿浅浅地咬着薄薄的红唇,一分娇弱,二分可怜。姬翾刚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却又胶着在她淡淡的侧影上。

      突然,商勒频猛地站了起来,帐本“啪”地掉在了地上——“爷,帐本是假的!”
      这下来的突然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原以为这手下得如此漂亮,却不知有人已偷梁换柱。到底是谁?漏洞到底出在哪里?
      云兮阖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虽然看不出表情,脸色却又白了几分,“怎么会这样?我还有什么资本去和睿王做要求?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倒是姬翾格外地冷静,是啊,一个早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的人,当然是镇定自若的。“商管事,你过如歌那边去帮忙调度。先见机行事,只求不要出了纰漏。”话刚说完商勒频就熄灭了烟斗,挂在腰间,拖沓着草鞋出去了。
      他看着云兮的模样竟是不知如何开口才好,隔了许久才道:“你从落红轩搬出来吧!不管是谁破的局,各方应该都看出你是我这边的人了,留在那里太不安全。至于舜英舜华就留在那边帮忙吧,在这个小院里安全还是不用担心的。”看云兮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好象雨后的娇兰,心有怜惜就又道:“过来后你就好好休息便了,这段日子也确实有劳你了。”息芸站起来福了福,看不出心绪,低着头淡淡地应了声就回去收拾了。
      远远的,看见那单薄的身影走过折桥,脚步竟有些虚浮。姬翾摇了摇头,自嘲道:“怎么?你也会心疼的吗?”而后,将杯中的冷茶一口饮尽。
      “过来后你就好好休息便了,这段日子也确实有劳你了。”——一路上这句话一直在息芸心里反反复复地回响。“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他怀疑我的能力了?如果连这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的话,我该如何是好?我该怎么做?怎么做……”在马车上,她心里慌了,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深深地把头埋到腿里,任由眼泪从眼角扑簌簌的滑下来,不等泪水流远就浸透到了裙摆中。
      息芸慢慢地在落红轩中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不过想一个人静静地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让宋纶珉放出搜府的口风证明帐本不在姬南封府上;从商勒频那里误导方彻之;利用温伊道骗得他们对方彻之下杀手引蛇出洞……温伊道的宴请到他们派出杀手中间隔了两天,整整两天,似乎太久了。还有这期间方彻之做了什么?漏洞?漏洞在哪里?
      忽然息芸跑了出去,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是用跑的。
      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这么急切地想要要什么东西,而此刻她不顾一切地跑向方彻之租赁的小院,瘦弱如她哪里经得起这般辛苦。宽大的衣裙在风中飘舞,金步摇和玉钗微斜,青丝松散地在身后荡漾——这一路上虽是些人少的小巷,但也不知引来了多少侧目和惊艳。

      方彻之在写字。左手提着酒瓶,右手握着一支粗狼毫,在写狂草。酒气熏天,从阴暗凌乱的屋子里一直散逸到廊子上。地上随意的扔满了各式的酒瓶和写好的狂草,恣意狷狂而又放浪形骸。酒刚入肠,笔还未下,只听到门砰地一声开了。抬头,却是呆了,痴了,迷惘了,不知所措了。是惜夕呀!
      把笔随手扔到地上,方彻之问道:“你来干什么?”语气很生冷,脸上是受伤的骄傲。
      而云兮却是累得喘不上气来了,面色潮红,香汗淋漓,一副很狼狈的样子,倚在石栏上好一会才把气给喘平了。“方公子,帐本在你手里还是仍在姬南封手里?多半在你手里,对吗?”息芸理了理云鬓,郑定了神色。
      “惜夕,”他叫她的名字,“你以为帐本在我手里,我就会给你了吗?”
      “不!我不以为。”息芸虽然心里急切,做事前却也想好了进退之方,“如果我是你的话,拿了帐本就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把帐本拿到要给的人手里,那才万无一失,不是吗?现在如果我拿不回帐本,你知道的,我会告诉睿王的。”她嘴里镇定,但看到一地的凌乱和方彻之带着冷笑的嘴角,她不禁有些心虚,不敢直视。
      “你以为会有用吗?只要我不肯说在哪里,谁也找不到!”此时,他嘴边的冷峭的笑越发明显了。
      云兮偏过头去,手紧紧地扣着石栏,居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打在手上石栏上。“今天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容易就哭呢?”她也不去抹腮上的泪,低着头拼命想止住。方彻之被这突如其来的泪震住了,怔怔地心里又乱了,“你这是何苦的呢?如果……你为什么一定要帮睿王?你完全可以……”可以怎样?方彻之自己也不知道了,事实上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此时,云兮的眼前来回晃动的是老父花白的发,芊芊贴心的面容,三哥温存的笑容……她的心如何不痛呢?这些都是她至亲至亲的亲人呐!想到他们云兮就觉得什么都不惧了,什么都不在乎了。然后,云兮抬起头,两腮还浅浅地挂着泪痕,正计较着如何拿到帐本。
      门又砰的一声响了。但这次呼啦啦地涌进了一大群人,全是姬南封手下的打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发现自己还是很会取名字滴……
    云兮——息芸
    商勒频——商“乐贫”
    温伊道是个软性子所以姓“温”
    方彻之和方胤贤嘛……还有黎淇韫又是谁捏……
    小鱼自恋中,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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