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韩然

15、之十四 廖晨

　　每个人都有障眼法,真实的你不一定看得到,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爱情就是你骗我，我骗你，游戏结束就是有人付出真心的时候。
　　关掉电视，这样的夜竟然看见了这样的电影，女主角最后还是被人骗……但是她还是幸福的吧？
　　本以为出去走走冷静下头脑，也随便躲开尴尬，可是等我回到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时，我竟有些后悔自己没能好好看住李林。
　　他连个字条都没留就不见人。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伤心，有点绝望，有点酸，东一点西一点，凑出我的眼泪。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我终于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抬头看一眼时钟，凌晨三点整。
　　我看着门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看见我是地反应。
　　你还没睡？他看见坐在客厅的我有些惊讶。
　　而我现在并不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霍地站起身。你去哪了！
　　也许是我的口气有些冲，也许是李林今天的心情真得很不好。他看了我一会。我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你吧？
　　我们……是情侣吧？情侣就该……
　　他撇开眼。那我们不当情侣就好了吧！他烦躁的坐在沙发上。
　　我硬生生咽回嘴边的话。几度张嘴都发不出声音，嗓子有什么卡在那里。
　　我转过身，捏紧双拳。好……我们不再是情侣！你不要后悔！
　　我奋力冲向门口，打开门的时候，李林从后面紧紧抱住我。
　　我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当我没说，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如果我们分开，那我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我真的好累，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颈间竟然感觉到他冰凉的泪水。
　　我突然感觉到他的痛苦，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脆弱。但是这样的时刻什么都不再值得争执，我默默的回身抱住他。好，我们不吵架。

　　一夜我都没有闭上眼，天蒙蒙亮时，我就出门。
　　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不想在那个屋子里面而已。
　　在楼前小公园的长椅上坐着。
　　身边晨练的人越来越多又越来越少，我不想动。我只是不想见李林，不想听他解释。不想我们之间变得更好或……更坏。
　　现在，我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没了李林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莫名心慌。
　　当太阳走到我头顶时，我感觉到饥饿。原来一个人心疼得要死的时候还是会饿的。
　　我想找点东西吃。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男人。
　　我第一次看见气质这么特殊的男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和他没关系，他只是那样一个人，从古到今。
　　孤单。对，看见他就会让人感到窒息似的孤单。
　　然后我的心底渐渐涌上一股熟悉感，这个男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在这条椅子的另外一边，衣着一丝不苟，黑色的风衣，雪白的围巾，却穿着一双满是泥污的鞋，他好像走了好远的路。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大雨。叹口气，不管他发生过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我正想起身，就看见他在我面前倒了下去，重重跌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随即瘫软在那里没了声息。
　　我看见鲜红的血不断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直到身边响起抽气声和惊呼声我才慢慢的转头，就看见身边已经围观了很多人。
　　我好像被误认成是他的谁，半推半就的被人推到了急诊室。看着满屋子的医生护士忙来忙去我一时无措，只好静静的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等。
　　不久，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好像是那个刚才帮那个人做紧急措施的医生。我平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他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我皱了皱眉毛，我实在不太喜欢陌生人碰触我。
　　他语重心长地说，没事了。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有点营养不良。我没说话。他挑挑眉毛，转身要走，又回过头说。你很坚强。
　　我有点失笑。心中暗想。里面那个人死了的话，你会看见我更坚强的。
　　站起身，想想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我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直到他醒来我一直都待在病房里，他看见我有些迷惑，他对我应该完全没印象的。因为他和我虽然在一条长椅上做了一整个早上，但他从没正眼看过我一眼。
　　我没说话，他竟然也不好奇，只是看了我一会，就翻身继续睡他的觉了。
　　我拿出让我调了静音的手机，四十个未接。
　　我不关手机，就是想让李林着急。
　　像个小孩子，自己闹着别扭，然后用这样幼稚的的方式，去确定我在乎的人也在乎着我。
　　我传回一条短信。执行长，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事假。
　　然后又发一条。李林，我今天请假了，我想你回家陪我。
　　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是，有什么关系？爱情不就是会让人变可笑的东西吗？
　　我决定听他解释，不管是借口，还是谎言。我都信。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选择相信他。因为我想信他。
　　信任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往往人们相信根本不是事情，而是说出这件事情的人。真正做到客观判断事情的人，古今以来能有几人？
　　我站起身。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让你多休息。淡淡的说。
　　他没回应。
　　我耸耸肩，不特别在意。我不是个会管陌生人死活的人，让我做到这样的是那股在心底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最多也就是这么多了。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虽然声音很沙哑也很小，但我听到了，听得很清楚。他说，帮我谢谢李林。
　　我猛地回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
　　我是廖晨，帮我谢谢他，这可能是注定好的。我已不想再挣扎，已经十年了……够了，真的够了。他不再说话。我感觉到他在流泪。
　　我想我应该从他这问不出什么了。带着疑惑我离开医院。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