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伯爵的赌局(上）》木衣

6、 现场：路易的Baroque吸血之旅（下）

　　节日……果然是呢……我哭笑不得。这两天虽然到处看到超市在卖南瓜，可是我所住的城市,过万圣的气氛不算很浓，像我一个外国人，更是压根就把这个忘到脑后去了。哎，没错，万圣节，一个幽灵和鬼怪出没的日子，而我在这节骨眼，却接二连三的邂逅起真正的吸血鬼来，这是哪一门的荒诞暗示呀？

　　“MY LADY(我的女士），”路易那仿如拿铁咖啡般丝滑又醇香的声音响起，引得我一时三刻立时回魂。“这想必是上天的安排,就让您这个东方精灵，为我们引导通往那圣灵之路吧！”

　　我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怎么引导呀？”

　　路易的笑容暧昧难明，他不由分说，就将我的手拉了过去，闲闲地知会了一声说，“估计会有点疼，忍着点。”接着，他用拇指上的银套狠狠往我的伤口上压了下去。于是，我那不知道得罪了哪路菩萨的手，再一次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伯爵仿佛带着万分的珍视，小心翼翼地将我的手掌翻了过来，“啊，再是富有四方的贵人，也该对这珍贵的液体吝啬万分。”

　　哎,他的意思是说不要随便浪费别人的血液吧?可是为什么,他却让我手背的伤口朝下，任丝丝血液，就那么滴答答的向下跌落呀?我眼睛发直，眼看着殷红的液体滴进了地下有着凹座的物体。凹座？！我想我终于明白伯爵的用意了,因为,那个物体竟然就是一个插座！只听“滋”的一声，我面前一片黑暗，电源短路，整个房子停电了！

　　路易松手放开了我，悄无声息不知到了何处。我在黑暗里睁大眼睛，一边用力辨认着自己挥舞的爪子，一边彻底体会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点光亮在我近旁闪起。路易提着个南瓜灯，出现在我面前。他一行拉了我，一行悍然向楼下走去。

　　底层亦是一片黑暗，嗡嗡的议论声在四处流淌。伯爵就在此时，带着唯一的光源，赫然出现在楼梯拐角的最高处。

　　“TRICK OR TREAT（捣乱还是款待?）”路易露出他的尖牙，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楼下静默了片刻，接着爆出一阵笑声。“HALLOWEEN Masquerade（万圣节化妆舞会）。”他们做出了认定，把突然出现的伯爵当真了化妆舞会的一员。

　　伯爵满意的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成功麻痹了他的猎物吧。他施施然地走到楼下，大声地宣布着，“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点起蜡烛和杰克灯，开始万圣的狂欢吧！”

　　猎物们闻声而动，不过片刻，伊尔瑙的客厅里，已经笼罩在蜡烛摇曳的光线里。

　　伯爵径自走到客厅一角的钢琴边，坐了下来。他向身后扫了一眼，然后，洋洋自得的弹起令人战栗的曲调来。

　　我一个人缩在墙角，吓得浑身瑟瑟，我可是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乖孩子呀！干吗要在这种气氛下，让我听到歌剧魅影这种心惊胆战的旋律呀。

　　而那些还不知大难临头的猎物们，却心安理得的喝着啤酒，在伯爵的催命曲中，兴高采烈的嚷着“PROST（干杯）”。

　　钢琴间奏中，伯爵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美味的食物们呀，到我这里来，让我送给你们一份节日的特别之礼吧。”

　　我眼看着那些比小红帽还没危险意识的醉鬼们，嘻嘻哈哈的围在伯爵周围，任他一个个的在他们身上留下汩汩的吸血小孔。他们迷醉的呢喃着，在伯爵窃窃的恶意讥笑中，称赞着伯爵逼真的犬牙和娴熟的技术。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人竟然踏着歪斜的步伐,又安然地从伯爵身边离开了。路易不是一向习惯将到口的猎物弄至晕厥吗?难道万圣节的气氛对他的进食的方式也有所影响?

　　我迷惑的眼光对上了伯爵，忽明忽暗的烛光下，他能看到的半边脸奇异的扭曲着，眼睛里猩红的血光嚣张的向四处漫延。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而这次不是因为害怕，反而是出于兴奋!多么的不可思议,在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拜倒在伯爵怪诞的人格魅力下！

　　路易在钢琴上肆意挥舞着他的狂热，激昂一如驰骋在沙场的战将。人群安静了下来，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他热情澎湃，仿佛要掀起一场暴风豪雨似的背影来。

　　伯爵繁复的手法，华丽炫耀的技巧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词：BAROQUE---那以荒诞大胆，热情而戏剧性著称的巴洛克风格。旧约中的约书亚，曾用小号摧毁了耶利哥的城墙，而伯爵，是想用这音乐扭转人的心智吗？

　　伯爵一时弹的兴起，他顺手摘下自己的面具，高高抛上空中。人群像是被他的音乐牵线着的木偶，齐齐发出惊诧地叫声。伯爵转过身来，用那恶魔般的容颜向大家微笑答谢。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魔法，只觉的被我原来视为丑陋的容颜竟然散发出眩目的光华来，丑即是美，恶也是善，在伯爵张狂不羁旋律地渲染下，一切似乎都变的颠倒痴狂，不能以常理视之了。

　　伯爵在钢琴上重重砸下终章的音符，我的心脏忽然揪成一团，难受的差点背过气去。“当啷当啷”，啤酒瓶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是世界末日到了吗？刚刚还稳稳站在地上的人群，一个接着一个，在巴赫的马太受难曲中，轰然倒在了地上。

　　伯爵完成了他的乐章,缓缓站起身来.他手里提着的南瓜灯，歪了头,咧着锯齿状的嘴,带着恶毒的微笑,审视着那躺了一地的食物。

　　注:

　　TRICK OR TREAT:捣乱还是款待?

　　HALLOWEEN Masquerade:万圣节化妆舞会

　　PROST:干杯(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