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林风篇）》夜惊鸿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她平生第一次迟到了。
　　先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头发弄出芳芳所做的效果，芳芳做的时候明明简单至极，可是头发到了她手里却没有那么听话了；接着是她抹了化妆水之后，忘记在BB霜之前擦一层精华，不得已只能跑到洗手间重新洗了一遍脸，待到她终于将自己收拾得稍微满意一些的时候，正准备拎着箱子出发，不想杨艺却突然叮嘱她说：“这次到纽约她们几个商量去逛波士顿，你多带几件衣服，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波士顿？
　　流云不由得想起了林风，他想要对自己多一些了解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在波士顿的一家大学工作。
　　波士顿有多大？
　　在那异域的街上，她跟他偶然邂逅的几率有多高？
　　她转身奔回橱柜处，拉开门，看着昨天晚上自己花了半年积蓄买的所有名牌衣服，那件红色的太过招摇，他不会喜欢这种风格；这件粉色的太过幼稚，可能他会觉得这样穿太浅薄；而紫色的这件，前胸开口太大了些，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感——
　　不管杨艺如何催促，她还是在心急火燎中足足选了半个小时，才选中一套绿色的连身裙，一套紫色白花的裙裤装，另外还带了一套纯白的百褶裙配米色无袖真丝衬衫，听杨艺的建议，将一双金色百搭高跟鞋塞进了箱子里，行李箱中因为带了太多日常用品，挤得没剩什么空间，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想方设法硬是将他的那件衬衫塞了回去。
　　波士顿，波士顿，我来了。
　　飞了无数次的航线，彷佛因为此时心中有了盼望，她竟然像第一次上机的新人一样，跃跃欲试起来，满心盼着现在飞机立即起航，带着她们快点儿落地纽约。
　　拉着箱子，跟杨艺两个人出了宿舍门一阵狂奔，到了舱门的时候，果然负责的乘务长张总不悦地发作道：“迟到十五分钟，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对不起，早上起来有点儿拉肚子……”杨艺忙道歉。
　　“你是拉肚子，那你呢？也是拉——”张总转向流云，可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看着她新换的发型有些惊讶地道：“这——这是出了什么喜事儿了吗？有什么事儿吧？不然你也不会迟到啊，流云？”
　　流云被乘务长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真奇怪，她以前不换发型不怎么化妆的时候，好像披了一层防护铠甲，别人的言语神情极少能影响到她，或许发型真的是一种态度吧，虽然芳芳说这个发型只是一种“含蓄的风情”，但相对以前的那个白流云，她毕竟是向前迈了一步。
　　“真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流云很干脆地道歉，没费心思找借口。
　　“算了，快点儿进去，餐室归你俩，动作麻利点儿。”张总看着流云，竟然开恩般地很容易就放她俩进去了

　　流云和杨艺整整忙碌了一个小时，在全机组人员都将工作准备就绪之后，飞机准时在上午十点二十起飞，十五个小时四十分钟之后，将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
　　那之后，她跟几个换班的同事会有三天的休息时间，通常她们都利用这个机会，到处转转看看。

　　流云几乎是跌倒在休息室的床上，推着餐车饮料车来回四次，她感觉自己的脚都肿了，空姐是个外面光鲜亮丽实际上一肚子苦水的职业，她做了八年，对这个职业彻底受够了，什么升职乘务长升职专机空乘，她完全不感兴趣，跟杨艺一样，一心只盼着回到地上，过朝九晚五不用倒时差不用伺候人的正常生活。
　　她拿起耳机，打算听听音乐放松神经，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拉开，杨艺和高红走了进来，看见流云躺在床上，她们俩一下子凑了过来，对她小声说：“你猜刚才怎么了？”
　　“怎么了？”流云看着她俩，有些莫名其妙。
　　“高红说刚才在商务舱，有个人打听你呢，问白流云是不是在这趟飞机上。”杨艺笑眯眯地看着流云说。
　　“谁？”流云有些意外，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打听自己。
　　“是个很帅的家伙。”高红十分兴奋地道：“一直拿着一本书坐在座位上看，送餐送水果他都没有抬一下头，后来我收餐盒的时候，他突然问我认不认识白流云，吓了我一跳——流云，你怎么认识这人的？”
　　“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流云奇怪地说。
　　“比我家那口子帅多了，唉呀怎么办哪，早知道我就不接受老周的花了，现在想抢都没法抢，老周估计已经准备去肯尼迪机场接我们了。”高红似遗憾实则得意地说。
　　“你怎么回答他的？”流云问高红。
　　“我还能怎么说，我就说认识，她在后面经济舱——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休息了。”
　　流云从床上坐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宝蓝色的制服，准备向外走，杨艺一把拉住她，对着流云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指着口红和腮红说道：“妆没了，补好了再出去。”
　　流云无奈地笑，说了句啰嗦，就想出去。
　　杨艺摇头，对她使了个眼色，流云会意，跟她一起走出了休息室，站在门外，杨艺低声说：“刚才那个男人太优秀了，你用点儿心思，把他抓牢。”
　　“怎么可能？”流云失笑了，“就坐一趟飞机的缘分，我怎么把他抓牢？”
　　“你用点儿心思不就行了，不用心，缘分来了也是白搭。你看邓文迪，还不就是跟默多克一起坐了一趟飞机，人家要是你这个心态，今天也没法坐拥亿万身家了。”
　　“就知道说我，你自己呢？”
　　“我有人了呀，都跟你说了上次相亲遇到了好的。”杨艺笑嘻嘻地，神情竟然有些羞涩，显然跟那位相亲遇到的男人发展顺利，她拿出巴掌大的化妆盒，帮流云补了口红和腮红，用手将流云卷发的发梢弄得翘起，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会儿，满意道：“可以了。”
　　流云本来并无私念，可是被杨艺这么大惊小怪地拾掇了一下之后，心中莫名地有些忐忑，连脖子上围的丝巾似乎都有些紧，喘息都费力起来。
　　“避孕套和避孕药我放在你行李箱的夹层了，你要是情绪来了，千万记得用啊。”杨艺打趣地说。
　　流云却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她竟然将那两样法宝带上了，脸红得彷佛火烧，也许有一天，自己能对杨艺开的这些玩笑安之若素，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的她，连避孕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避孕套的样子——她有片刻的愣神，被杨艺带着笑意的眼睛盯着，连耳朵带脖子都红了，轻轻斥道：“你整天胡闹，烦人！”
　　在杨艺低低的笑声中，伸手拉开商务舱的门，微一迟疑，她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