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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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她如何说的再见，如何走上楼梯，如何跟母亲解释自己意外的晚归，全都没有了印象，拉开阳台的门，将自己丢在狭窄的床上，全身都因为深深的失意而酸痛不已，可眼睛里却再没一滴泪水。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差一点儿都是不够——她想着这句话，跟他相处的每个片段仿佛电影的片段一样在脑海里一一划过，如果再多那么一点儿时间，再多那么一点儿空间，那么这个男人就可能是自己的了——她想到自己有多挑剔，而他就有多么完美；自己有多么现实，他就有多么可心可意……
从腰间解下他的衬衫，先前刻意没有还给他，所以此时手中还能拿着这点儿回忆，除了脑海中擦不掉的他的样子外，这件衣服是她曾经邂逅林风这个男人的唯一证据了——
她听见阳台的拉门开了，母亲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床微微下沉，母亲坐在了自己旁边，她没有转身，听见母亲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低声回答了一句没什么，一动不动。
“晨晨去上学了，你辛苦了，我就知道你能指望得上。这次陈晨考上了大学，我们全家就好了，再也不用像以前活得那么憋屈了。”王淑恩声音里有掩不住的高兴。
流云嗯了一声，她没有多余的情绪跟母亲说话，手指轻轻揉着林风的衬衫，默默地发呆。
“那是谁的衬衫？”王淑恩突然问。
流云愣了愣，“一个朋友的，昨天下雨，他借给我穿。”脱下衬衫之后他赤裸胸膛的模样在她眼前闪过，她摇摇头，放下衬衫，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
“是男朋友？”
“不是。”
“你该找个男朋友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也别太挑了。”
她嗯了一声，母亲的话让她心里更烦，希望自己的沉默能让她快点儿离开。
“我没跟你说过吧？你费阿姨前几天给我介绍了个人，我本来打算等陈晨考上大学之后再跟你说的，谁能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就把我这个心给挡住了，现在他也去学校了，我跟你说一声，别将来知道了，以为我故意瞒着你——”
什么？
流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母亲，不敢相信被浑水烫了两次的母亲竟然还有这个心：“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在市场上卖肉的，姓张，他家孩子也大了——你可能都知道，昨天早上我出去买的肉，其实我没花钱，是他送我的……”
流云愣愣地看着母亲，王淑恩从来不丑，年轻时候的美貌即使经过这么多年的操劳，依然能从眉眼间看出痕迹，自己的容貌就多半承袭自母亲，可是四十五岁，不是该心如死灰了吗？
她一言不发，整个人都被从林风那里得到的失意笼罩着，跟老树逢春的母亲形成鲜明的反差，她无言可对，半天叹息了一声，说了句：“先弄明白他每个月能赚多少钱，银行里存款多少，儿女经济条件怎么样，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疾病，将这些都弄清楚了，我再看一眼，如果能行，我就不反对——”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母亲不高兴了，看着流云说。
“你先前找的那两个废物，我因为年纪太小，没法帮你把关，所以让你苦了一辈子，这次不会了，这个姓张的要是通不过我这一关，你和他没法结婚，知道吗？”
王淑恩生气了，嘟哝着这孩子怎么回事，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看男人的眼光太差，我要是不帮你相看，不知道你又要捡个什么货色，难道那时候我和陈晨还要养着他吗？”
“你长大了，说话像刀子，谁受得了你？”王淑恩不理她，用力拉开阳台的门，出去了。
流云盯着紧闭的阳台门，呆了一呆，她虽然很小就自立，但是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对母亲没有礼貌，心中无比后悔，暗道莫非自己表现得如此异常，是在嫉妒母亲吗？
不是嫉妒她的坏运气，而是嫉妒头脑单纯的她那么容易去寻找，去接受生活里那些傻气的机遇，哪怕头破血流也不会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可是正因为这样，她可以活得很丰富，不像自己，年纪轻轻固步自封，像一潭死气沉沉的黑水——
唯一泛起的波澜，就是从这潭水上一掠而过的雄鹰激起的涟漪，可是这毫无风景的地方既不会让雄鹰驻足，甚至连让他微一回顾的迷人之处都没有，这世界有那么多高山大川细雨江南般的美丽风景，她算个什么呢？
她转身将他的衬衫叠起来，塞进自己的行李箱中，翻身躺下，用力克制自己心中翻腾的情绪。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跟着去买菜的母亲去了菜市场，偷偷看了看那个卖肉的张屠夫，见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凶神恶煞般的长相，放了一半儿心，到费阿姨家里问清楚了张屠夫家里情况，熟人介绍的，各方面条件果然靠谱，那一半儿的担心没有了，心中不禁为母亲能在这个年纪还找到个老伴儿开心不已。
她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弟弟去了学校，母亲去菜市场找男朋友，她那个石榴红的行李箱摆在屋子正中显得孤零零地，二十八岁了，穿衣打扮像个妇女主任，说话像刀子，脑子里全是一点儿不肯吃亏的斤斤计较——她的孤单，有多少成分是自己的选择？
在家里吃过午饭，跟母亲告别，电话里叮嘱弟弟好好学习，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像来时一样孤身一人上路，先是坐长途车去机场，飞了三个小时后回到自己暂居的城市。
一样的拥堵，一样的喧嚣，可她却跟前天离开时不一样了，彷佛眼前被刻意遮蔽的一扇窗被阳光透了进来，她蓦然地注意到这满目蛛网灰尘痕迹的室内，实在是需要一场彻头彻尾的打扫。
宿舍中她们都不在，她等了很久，杨艺才走进来，看见流云，一阵开心的巴拉巴拉，流云看着杨艺容光焕发的脸，有些疑心地问：“怎么回事？”
“就是那天相亲大会认识了个男的——哎呀，我让你去，你又不去，真的有一些不错的。”杨艺满面笑容地说。
流云看着杨艺的新造型，目光扫到自己一无长处的衣着，对杨艺说道：“下午有没有时间？我们俩一起去逛街？”
“又是逛九龙？”杨艺摇头拒绝：“算了吧，上次买的衣服我到现在都没穿，也没法送人，稀烂稀烂的料子，拿去当抹布都不吸水，纯粹浪费钱。”
“不是逛九龙，是逛翡翠城，怎么样？我还想弄弄头发，你推荐个你常去的理发师给我。”
杨艺惊讶地看着流云，不敢相信地说：“你回趟家，开窍啦？”
流云摸着自己的短发，点了点头说：“是啊，开窍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