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
壹号厨房的生意永远这么红火。
徐斛江这厢开车绕着饭店都转了两圈了，依然没能找到一个空车位，心里不免生出点不耐的情绪。平日他就素不爱来这里应酬，车位难找不说，还闹腾的慌，搞得全市人民都窝这地儿消遣来了。
今儿他也是盛情难却，实在落不下脸面儿推辞。从前高中那会子玩得挺好一兄弟，近些年一直呆在非洲做外贸，忙着促进中非关系。这几日回国探亲，有年头没见了，就嚷着聚聚。现如今，像他们这片三十出头的，忙事业为家庭生计奔波，上头顶着老的，下头又得顾着小的，大家伙都忙，虽说在同一城市，聚一次忒难，好不容易叫全当初混作堆的一帮兄弟叙叙旧，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要说也是这哥们儿会挑时间，今朝刚好是国庆节，举国欢庆的日子，正巧又是用餐晚高峰，壹号厨房不济才怪。
徐斛江决定围着停车场再荡一圈儿，实在逮不着车位，就直接开人饭店门口去。心里的烦躁感越发滋生，这都什么破地儿，吃个饭还闹一肚子邪气。恰在这当口，一辆途观闪着尾灯缓缓倒出拐角的停车位，估摸是用完餐准备走人。徐斛江瞄准时机，赶紧开过去，两车交汇的那一瞬，徐斛江随意往旁边那辆车瞅了眼，透过半开的车窗玻璃，对方似乎没有注意，而徐斛江虽开车的姿势不变，但眉头却猛皱了下，眼睛盯牢反光镜，一直等那辆途观开出他的视线范围，他才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这时，斜刺里冷不丁冒出来辆黑色本田，看那架势，摆明儿跟这抢车位。
徐斛江的邪火不知怎的就蹭蹭蹭上来了，猛砸了下喇叭，当即毫无顾忌一踩油门往里冲。本田车主被他这么霸道的开法吓倒了，显然是碰到一强硬的主儿了，忙不迭边接连按喇叭提示边倒车避让，人不怕擦着碰着，他还担心自己敌不过人气势汹汹的路虎。
路口指挥车辆进出的保安听到这边的响动，忙跑过来，都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他是两头都不好得罪。本田车主自己上道，调了个头，索性走人。保安免了一场麻烦，乐得轻松，两三步上前抢在徐斛江前替他打开车门。
徐斛江微微颔首，扔下一句，“您忙！”接起电话往饭店门口走去。
电话是他老娘打来的，问他国庆节干嘛呢，自个家里也没人，要没事回家吃饭去，还没等他娘唠叨多问几句，徐斛江就先见之明般一口回绝了，“妈，有事儿呢！”搁这儿就给挂了。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无意识地抓着手机来回打转儿 ，想到什么，眉头不知觉又皱起来，就这么一副样子推开了包厢们，当头只觉一股夹着烟气的热风迎面扑过来。
那会儿，一屋子人荤素不忌，得啵个起劲，空气里流连的全是荷尔蒙，正听正主儿大谈特谈非妞那点事儿，液晶屏幕又开着，闹闹哄哄，显得气氛很热烈。
大家发现徐斛江到来，面对门坐着的方得成，也就是刚从非洲回来前刻还在高谈阔论那兄弟，手指夹着烟站起来打趣他道：“呦，徐斛江，才来，就等你了。大忙人，见你一面还真难，还给兄弟迟到。不过，几年不见，您老倒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一副苦大仇深样儿！怎么，嫂子不给零花钱花啊！”
徐斛江拿手机朝他虚点了下，“别扯！”嘴角一挑，当即走进去，笑着说：“你自己倒晓得回来了。”一来一往，丝毫不显生疏。气氛很快熟热起。
徐斛江扫了眼在场之人，来了五六个，都是平日见惯了的，多有走动，这厢也不客气，互相打了招呼便落了座。
方得成没这么便宜放过他，读书那会儿就挺会来事儿，人服务员看人都到齐了，就问了句：“可以走菜了吗？”
方得成吸完手上最后一口烟，边吐烟圈边把烟头碾灭到手边的烟灰缸里，扯着嗓子应道：“行啊，妹子，再给上瓶大二。”也就是大瓶的二锅头。
徐斛江已经猜到他的意图，凑近打火机点了根烟，也不阻止。
等人服务员出去，一哥们儿赵乾就忍不住笑着讲：“老方，行啊，宝刀未老，这才刚回来就认了妹子，看来你这是坚定不移要走统筹发展的路线啊。”
出菜速度挺快，一盘接着一盘端上来。方得成卷起衬衫袖子，笑笑，也不假服务员的手，自己撬了酒盖子，亲自给他们一一斟满。边倒边说：“这就是我孤家寡人的好处，妹子可不是随便就能认的，你们都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嫂子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儿。”在场的人都进了围城，就他还单着，去非洲几年，非妞没少泡，这次也没见他正儿八经带个回来见见江东父老，看把他得瑟的。
众人免不了损他几句，他也不恼，到徐斛江身边的时候，特意叫服务员撤掉酒杯，换了大碗，哗啦啦倒得一点儿不含糊，美其名曰迟到该罚，众人情绪都高，都一个劲儿添油加醋瞎起哄。
难得聚一次，大家伙高兴就成，徐斛江毫不扭捏，一扯嘴角，端起来爽快地同方得成碰杯，一口不带歇气儿的就干了。
看他服从组织跟党走，方得成总算饶过他。接着，他轮个敬了一番。酒过三巡，才算坐下来好好说会子话。谈了谈各自的境况，间隙缅怀缅怀过去那点青葱岁月。
此时，液晶屏幕正在播放新闻联播，主持人刚报道上午的国庆阅兵典礼，大家伙便停了谈话，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画面正巧切换到英姿飒爽的女兵方阵，对整个阅兵典礼来说，这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方得成轻轻拍了拍额头，发表感想：“瞧咱国家的女兵，这素质真没话说，腰是腰，腿是腿的，多给咱男同胞长脸。琢磨着给她们一瓶酒，都能代替咱男同胞征服全世界。”
赵乾接过话茬子：“能参加阅兵的，自然是千挑万选过的，又不是个兵就能去。”
方得成酒气上来，扯了扯领口，盯着屏幕讲：“这不看着都挺好，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帮小子。”大有惋惜之意。随即转头对徐斛江说：“兄弟，哥们儿可还单着，叫嫂子给介绍个。”说完递给他一根烟。
大家伙都取笑他，徐斛江摇摇头,手推了下，指指嗓子：“不抽了，抽多了嗓子冒烟儿。”方得成也不勉强，转给扔给其他人。
赵乾接过烟，竖着扣了扣桌面，忍不住调侃：“老方，我可提醒你，这些军中女白领可是能让我们男性望而却步，估计还没来得及毛手毛脚一下，直接就被人擒拿了，太危险，所以只可远观。我看你还是报名参加非诚勿扰得了。”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斛江最有发言权。”他转头问徐斛江，“嘿，兄弟，你倒说说，晚上门一关，是你格斗嫂子呢，还是嫂子擒拿你。”
他们中间，属徐斛江结婚最早，现如今也有五六年了吧。在方得成的记忆里，对徐斛江的老婆没多深的印象，她比徐斛江大一岁，不跟他们一茬的。读高中那时候，也不知因着什么缘故，反正她留了一级，变成跟他们一个年级但不同班，平时也不跟他们那茬人打交道，没多少接触，所以也不甚了解，就觉得话很少，是个很要读书的好学生，不像他们，课余时间都用在泡妞上了。
后来听说是考上了军校。倒是他们结婚那会儿，他还没去非洲，参加过婚礼，算是正式接触了下。自从读大学后，天南地北的，也没有照面的机会，几年光景，变化都挺大。就觉得她条干长，身材纤细，说不上多漂亮，不过看着挺舒服。过来敬酒的时候虽然穿着旗袍，俨然还是一股子严肃味儿，腰摆挺得倍儿直，搞得他那天都没敢开她玩笑，作弄作弄新娘子。
赵乾算是去过徐斛江家里几次，叫上两三个人凑桌麻将搭子上他家消遣。有时候她难得在家，会给他们准备好饭菜茶水，然后让他们自己折腾，自个躲房间不出来，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女军官嘛，一板一眼，说不上多热情，但也不至于失了礼数。可能就是这么一人。这一刻，赵乾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大家全凑上来逮着徐斛江逗趣。
徐斛江仿佛没关注他们说什么，一直拿着手机不撒手，被方得成问得一愣，回过味来后，眯着眼睛瞟他，讲：“无可奉告。”说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对不住，兄弟，我先撤了，突然想到有点事体。”不待方得成哇哇抗议阻拦，招呼一声，麻利儿闪人。
顾舒超捏捏酸涩的眼角，合上书，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多了。
军校毕业后她又接着读军校研究生，研究生毕业时，面对军地两个去向，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军队，留校任教，紧接着在职读博，如今是学院国防科技发展战略学专业副教授，正营级。
虽说今儿是国庆，别人放假，他们却进入战备期，比平常更加松懈不得。她把书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决定躺下睡觉，正想关床头的台灯，却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响亮，丁点没有半夜需要收敛的自觉。
顾舒超连忙爬起来，不知谁大半夜的，这□□公寓楼上楼下都住着人，她不想惹是非。她踢踏上拖鞋，跑过去一把打开门，瞧见倚着门框根本不可能这个点儿出现在这儿的人，呆愣片刻，掩饰不住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斛江答非所问：“咱能别在门口讨论这个问题，渴，先让我喝口水。”
顾舒超抿着嘴不说话，让他进门。她按了按突然发胀的太阳穴，转身看他拖掉鞋子，就这么穿着袜子往里走，熟门熟路地找到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到嘴边试了下温度，大约是嫌烫嘴儿，又给搁下，问她：“有凉的吗？”
顾舒超依然抿着嘴不作声。
徐斛江也不管她，自己再拿了个杯子，倒来倒去降温。亏他有这个耐心，来来回回几十次，总算可以下嘴。他咕咚咕咚一口全喝了下去，顾舒超不理他，他就做自己的，脱掉外套，自个进了洗漱间，哗哗的水声立马响起来。
顾舒超也不明白自己在别扭什么，反正他突然不打招呼就这么出现让她很不舒服，不知道如何应对是好。脑门又开始抽痛，她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拿起他的外套准备挂起来。刚才没觉得，这会儿才发觉衣服上全是浓烈的烟酒味儿，喝了酒就来她这撒酒疯，还大半夜的，这人，顾舒超又气又怒，见他洗漱好拉下袖子出来，劈头就问：“怎么来的？”
“出租车，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让你有机会再打次结婚报告。”他越过她，坐到床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
顾舒超被堵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她才无力地说：“到底干什么来了？”近五个小时的车程，她无法理解，有什么要紧事情非得大晚上跑来。
徐斛江嗤笑一声，似是嘲笑她老是围绕这个问题的执拗，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阴晴不定，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一把把她扯到床上，随即他的身躯覆了上去。顾舒超肯定不容他发神经，刚抬起手就被他眼疾手快重新擒住，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格斗擒拿术不输受过军校正规训练的学员，包括她。
“老婆，一个多月了，该履行夫妻义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