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豆》云罕

26、第二十六章

　　夏天的北京也非常炎热，刚过正午的时候，天习惯性地闷着，闷得人一身的汗，一肚子的气，不知道该往哪儿撒去。这个时候只有胡同里的烧烤摊和北冰洋才能祛除掉暑气，吃完之后在北海边转转，无限凉意水上来，那叫一个心里美。白天呢，就尽量躲在空调屋里，而从玻璃门内喷薄着巨大冷气的商场，也是许多人避暑的去处。
　　文璎珞刚从凉爽的地铁里走出来，还不能适应外面大中午骄躁的太阳，只能把手放在额头前定定神看清前面的道路。她要赶在郑皓阳午睡醒来之前回到家，换好衣服，然后下午和他一起去银橄榄体育中心游泳。
　　还没走两步，只听见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拿出电话，接通之后，张夏浑厚的男低音传过来：「文璎珞，你猜我是谁？」
　　「张夏，不要装了，声音一听就是你。」
　　「哈哈哈，你在哪儿呢？」
　　文璎珞停住不前，笑着跟他说：「我在青年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我跟你说，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你现在能来慈云寺一趟吗？」
　　「什么东西呀？」文璎珞疑惑不解，心想不会是剧本要退回来了吧。
　　「你来了就知道了，」张夏故作神秘：「并且，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文璎珞算算时间，郑皓阳一般睡到2点起，现在还有半个小时。慈云寺离青年路不远，打车一来一回时间刚好足够，就在电话里对张夏说：「好，我过来，你在哪里？」
　　问清楚具体地方后，文璎珞伸手拦了一辆车，对师傅说去慈云寺桥，师傅一听嘴就瘪了。
　　文璎珞走进张夏说的咖啡馆，只见张夏坐在靠门很近的地方，正在看窗外的风景。

　　「搞得神神秘秘的，要给我什么，不会是一个定时炸弹吧？」文璎珞笑着拢拢裙子坐下来。
　　张夏变得黑了一点，头发剪短了，其它和大学一样，没有变。
　　「炸弹我怎么舍得送给你，」张夏端详了下文璎珞，继而偏过头，从双肩背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给你送钱来了。」
　　文璎珞没有接，「这是什么钱？」
　　「我媳妇能耐大，你给她的剧本，她卖了十万块钱，但是她只给了你一万，这里还有四万，给你送过来啦。」
　　文璎珞松一口气，笑着摆摆手：「张夏，不用了，当初我们的合同上就是一万买断，她卖多少钱，跟我没关系。」
　　张夏点点头，把信封推到文璎珞面前：「算是你们平分，她不亏。」
　　文璎珞心想，张夏的女朋友不像会把到嘴里的钱吐出来的人，张夏拿到这四万块钱，一定是跟她吵过很多架了。
　　接着她眼波一转：「张夏，你还不知道吧，我快要结婚了。」
　　「和谁？」
　　「你不认识，不过他很有钱，家里也有点权利。他刚送我一套别墅，正在装修，今年年底应该就能搬进去住了......」

　　「哟，没听说啊，想不到文璎珞你混得这么好？」
　　这个声音如惊雷般窜入文璎珞的脑海里，她猛地回头一望，只见尹铀端着三杯咖啡，正笑吟吟地站在她的身后。
　　张夏招招手：「你怎么才回来，文璎珞说她要结婚了......」
　　「排队的人多......」尹铀放下三杯咖啡，分别推到各人座位前，然后缓缓坐下：「我听到了，璎珞幸福啊，找了个高富帅，什么时候喝喜酒？」

　　文璎珞镇定了下来，问张夏：「他怎么在这里？」
　　「哦，他说他很久没见你了，想跟你叙叙旧，但是你以前的手机打不通，所以就找我，把你约出来，我们三个人好好聊聊，」张夏笑呵呵地，还在为文璎珞高兴。
　　文璎珞扶住沙发的扶手，掌心滑了一下：「你怎么没跟我说？」
　　张夏回答：「我这不是想嘛，你们以前那么好，也许见面聊聊，能那什么不是......没想到你找了男朋友，都没跟我们说。」
　　文璎珞哭笑不得，她一见尹铀就没好事，现在知道自己和郑皓阳要结婚了，恐怕又要生事端，只是不希望争吵的场景被张夏看见。于是吸一口气，继续对张夏说：「哦，是这样啊，我男朋友对我很好。你看，这个包就是他送给我的。」
　　文璎珞纤纤细指指向身侧的包，那是郑皓阳特意订的鳄鱼皮。她本不想指出来，但是要让张夏把钱收回去，必须给他看些什么东西。
　　「我现在上班就是打发时间，每个月的钱都花不完，」文璎珞夸张地说，春风满面，「所以啊，这钱你收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
　　说完，她伸出胳膊，把信封慢慢往前推，一直推到张夏的面前。
　　只见张夏满脸尴尬，诺诺地说：「那好吧，那我就收回去了。」
　　「就是嘛，」尹铀忽然开口说话：「张夏，回去给你媳妇买一好包，我上回见她，那背的也叫包？我劝你，你也买一鳄鱼皮孔雀皮，好好疼疼你媳妇！」

　　文璎珞斜睨了他一眼，鼻子哼地一声。她看见尹铀阴沉的侧脸，知道来者不善，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张夏说：「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聊。」
　　他站起来，文璎珞立马站起来。
　　「祝你幸福，」张夏回过身笑着说了一句，离开了咖啡馆。
　　文璎珞和尹铀沉默不语，看着玻璃窗外的张夏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往东边摇晃而去。

　　过了一会儿，文璎珞打破沉默：「说吧，你通过张夏把我约出来，有什么事？」
　　尹铀抚掌而笑：「好久不见，还是这么直接了当！你都快要飞黄腾达了，跟我寒暄一下的时间都没了吗？」
　　「尹铀，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站起身去提包。
　　「别走啊，我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尹铀直起身来把文璎珞按回座椅。
　　「惊喜？你也有一个惊喜？」文璎珞心想，张夏变出了个你，你不会要变出个安嫣吧。
　　想到安嫣，文璎珞的心一阵刺痛，算起来已经半年多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你看看这是什么？」尹铀用食指和中指的前端夹起一张薄薄的照片，仿佛那是带有污染源的东西，脏得不想触碰。
　　文璎珞接过来，只见照片上是一个浑身裸露的女孩躺在白色的床上，女孩的脸，赫然就是自己。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照片四周是黑色的，但是看床头的形状，可以想起是郑皓阳机场边别墅里的。
　　一瞬间有千百种想法如银针带线穿过她的大脑，但是当下的反应只有一个，她三两下，把那张照片撕了个粉碎。
　　「别急，还有，」尹铀懒懒散散，从包里又抽出一张，以同样的方式夹给文璎珞。文璎珞抽过来一看，这张照片是在自己身体正上方拍的，连脸上每根头发都清清楚楚。照片里的自己双眼微闭，人事不省，能这样拍的没有别人，只有郑皓阳。
　　她忽而感觉一阵恶心，中午吃的东西涌到喉咙管，快要呕出来。
　　「这是哪里来的？」
　　「你家宝贝郑皓阳，他哥哥给我的。」
　　「把照片都还给我，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多少？」
　　尹铀笑了一下，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以前文璎珞说他是营养不良，跑到国图去专门看医术查什么补身体，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给他吃，可脸色总也不见好。
　　「我不要钱，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离开郑皓阳，永远不要再见面。」
　　文璎珞苦笑一下，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尹铀凝视她的耳朵，她的耳朵打了耳洞，挂着银色的扇形耳坠。记得大学期间，她们宿舍的女孩都打了耳洞，就她没打，尹铀问她为什么不打，她说没有钱买好看的耳环，打也白打。现在她买得起好看的耳环了，脸颊也丰润了一些。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她的长发披在肩后，有一缕随着门打开冲进来的热气飞舞，她的睫毛低垂，眼睛还是那么漂亮；但是最漂亮的是她的嘴唇，樱桃小嘴，红红的，尹铀再没见过比她嘴唇更漂亮的人了。她真美啊，她坐在这个咖啡馆里，就比咖啡馆里任何一个女人都美，她站在这条大街上，就比大街上任何一个女人都美。这本已是他早已习惯的思维，今天忽然重逢，才想来，她已经不属于他很久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郑皓阳下毒手吗？」
　　尹铀哈哈大笑：「文璎珞啊文璎珞，我是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笨呢？我把这照片网上一放，再配段小故事，全国人民都可以看得见，你的骚样子。到时候，以你的名声，还能嫁到他们家吗，郑皓阳还会要你吗？他都跟你没关系了，又怎么会对我下毒手？」
　　「你不知道，这照片就是郑皓阳拍的......」
　　尹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管你谁拍的，照片传出去，谁会在乎这个。我放到网上，你也和他没戏，不如答应我，现在就分开，再也不见他，我就把照片保存起来，当做珍藏。你要是见他，我就公之于众。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说完，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文璎珞快速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这些照片是郑皓阳的哥哥给尹铀的，那么尹铀一定受了他哥哥话的挑拨，以尹铀的性格，这些照片就是定时炸弹，自己以后永远无法安宁。那郑皓阳呢，他趁自己大醉拍下的照片，怎么会给他哥哥？她又伤心又愤怒，气血往脑顶冲，拎起包，追了上去。
　　「尹铀，你给我站住！」
　　尹铀在马路边停了下来，回转头望向文璎珞。烈日下她的皮肤更白了，接近太阳的一侧，显出柔和的光。
　　「我知道你恨郑皓阳，也看不惯我和他在一起，但是你看在我们恋爱三年的份上，看在我曾经为你做过那么多事的份上，放手吧。把照片还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文璎珞苦苦哀求他，满脸乞怜。
　　「什么都没发生？郑皓阳把我看做狗，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他把你抢走了和你卿卿我我，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文璎珞，你又把我当什么？」
　　郑皓阳掐起文璎珞的脸，无限温柔地说：「你不想和他分开，可以啊，现在和我睡一觉，我拍个录像，你交给他，就算扯平了。」
　　文璎珞挣脱开他：「你无耻！」
　　郑皓阳从包里抓出一叠照片，微笑着伸到马路上：「好啊，我现在把照片一撒，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无耻。」
　　「还给我！」文璎珞像疯了一样，扑上前去抢照片。尹铀退后两步，手一抖，照片随风飞舞，在马路上辗转翻动。
　　文璎珞冲上马路捡照片，刚捡了两张，一辆黑色越野车疾驰奔来，撞上文璎珞，拖着她行驶了十几米，向左一拐，撞上隔离带的灯杆，把她震开好远。
　　文璎珞只觉得四肢都软了，脸上火辣辣地疼，接着，就再没有了知觉。

　　尹铀看见这幅场景，连忙捡起地上的照片，直到确定一张不剩，才混入人群之中，离开了现场。

　　文璎珞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沉沉的，想抬抬不起来，一抬就牵扯全身疼。看见视线上方的吊瓶，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她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发现嘴唇被紧裹，喉咙太干，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发出嘶哑的「啊......啊......」
　　趴在一旁的郑皓阳猛然打了个冷颤，坐起身来，她看见文璎珞眼睛睁开，半站着撑住床沿，说：「你醒了！」
　　他拍拍床另一侧的人：「伯母，她醒了。」
　　文璎珞看见妈妈出现在视线里，妈妈的白头发比过年离开家时多了好多，只见她满眼含泪，喊了一声：「璎珞！」
　　文璎珞想要喊妈妈，却喊不出来，妈妈连忙拿棉签蘸水涂抹她的嘴唇。一丝冰水滑进她的喉咙里，她才觉得有了力气，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坐不起来了。
　　「妈，我怎么了？」她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妈妈偷偷地抹眼泪，「没事，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爸呢？」
　　「你爸在外面抽烟，我去叫他。」
　　璎珞妈妈离开了病房，文璎珞眼神转过去看郑皓阳。

　　「璎珞，」他轻轻叫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把照片给你哥哥？」文璎珞的语气很虚弱，她的全身每一处都很疼，说句话，都觉得自身的元气被抽空了。
　　郑皓阳听见没头没脑这一句，愣了一下，问：「什么照片？」
　　「我喝醉那天你拍的照片。」
　　郑皓阳如同被雷劈中，说：「我没有给他，但是有一次他借过我手机！是他给你看了那些照片吗？」
　　文璎珞侧过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是他害你变成这样的吗？」郑皓阳追问。
　　文璎珞慢慢地说：「不是......」
　　她想说是自己害自己，却没有说出口。

　　很快，璎珞的爸爸走进来，她看见爸爸的头发全白了，过年离开家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文璎珞的心被刺了一下。
　　「爸，我怎么了，你告诉我......」
　　爸爸语气里带着疲惫，昨晚可能没有睡觉，「女儿啊，你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爸，你告诉我！」文璎珞用最大的声音说。尽管她的声音细小如蝉，却人人都能听得见。
　　爸爸坐在她旁边，握着她没插针头的那只手说：「你的左腿，粉碎性骨折，左手粉碎性骨折，都已经动了手术，打了钢板，过几个月就能好了，不用担心，你手术完昏迷了一天多了，想不想吃点什么......」
　　「那我头上呢？头上为什么这么多绷带？我是不是毁容了？」
　　「没有，没有，头部是脑震荡，你的脸......你的脸擦伤了，医生说，都能治好的，爸爸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你治好的......」
　　文璎珞闭上眼睛，她好怕。
　　她好希望这是一个梦，再睁开眼睛，一切都变回正常的轨道。

　　那以后都由爸爸、妈妈、郑皓阳轮流照顾文璎珞，文璎珞想吃什么，郑皓阳上天入地也要去买到最好的。病房里只有文璎珞一个人住，郑皓阳告诉她不用担心医药费，自己都付了，司机也要赔很多钱。
　　单独和郑皓阳在一起的时候，文璎珞说了那天下午的事，郑皓阳说要去把尹铀宰了，文璎珞说不用了，照片还在他手上，由着他去吧。对爸爸妈妈说起事故原因，只说是自己过马路不小心。
　　不久总监、同事、阿静、方圆都陆续到医院来看她，给她带了很多礼物，祝福她早日好起来。文璎珞问起安嫣，阿静说：「哦，我跟她说了，她说最近比较忙，过段时间就来看你。」
　　郑皓阳为璎珞的父母在医院边租了一套房，安排他们住下，并请了个保姆照顾他们。妈妈总是煲黑鱼汤给璎珞喝，说喝黑鱼汤好得快。文璎珞只觉得对不起父母，所以都照妈妈说的，忍着把黑鱼汤喝完。
　　郑皓阳在学校和医院两边跑，身形明显消瘦下来。陪着文璎珞的时候，他总是会读文章给她听，或者讲个笑话，打发文璎珞病房里漫长的时光。
　　安嫣始终没有来。

　　半个多月过后，主治医生说脸部可以拆绷带了。拆绷带的那天，刚好阿静和方圆来看她，窗户外面绿树成荫，夏风阵阵。文璎珞想，拆完绷带快点好起来，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医生一圈一圈把绷带拆开，文璎珞只觉得面部很痒，并带有一种轻松的感觉。等到绷带全部拆完，她的视线注意到郑皓阳后退了两步。
　　他的眼里露出痛心，接着是一丝鄙夷，继而转过头去。
　　文璎珞大惊失色，她拍打着床单，喊：「镜子！镜子！」
　　璎珞妈妈一下子哭了，她扑倒在床上，嘴里念着：「老天爷......」
　　文璎珞更焦急了，她对着爸爸喊：「镜子，爸！给我镜子！」
　　爸爸眼里有泪花在闪，不忍心把镜子给她。

　　文璎珞大喊：「给我镜子，我要看，让我看看啊！」
　　阿静正在捂住嘴巴小声抽泣，方圆默默从包里掏出镜子，递给文璎珞。
　　文璎珞打开镜子，看见了自己的脸庞。
　　一边脸颊有一条像蜈蚣般的伤疤，从眼角到嘴角，长长地趴在自己脸上，凸出粉红色的肉，一边脸眉骨上有一条伤疤从额头穿过眼睛连到颧骨，两条伤疤都缝了针，但是还没有愈合好，仿佛随时会迸裂的样子，下颌还有几条没有缝针的伤痕。
　　文璎珞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瞬间心如死灰，她连哭都忘记了，只是把镜子放在一边，怔怔地坐着，谁说话也不理。
　　爸爸不停叫她，她也没有回一句。妈妈抱住她，哭着喊：「我苦命的女儿啊！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给你起的这个名字起错了，穷人家的女孩儿，哪里担得起这样的名字，都是妈妈的错......作孽啊！」
　　爸爸红着眼圈劝她：「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可以整容，可以治好的，别伤心，好好休息，爸爸一定会给你治好的。」
　　文璎珞倒吸着凉气，看着前方，好久才躺下。

　　第二天，郑皓阳没有来医院，文璎珞问妈妈，妈妈说，大概是今天忙，明天就来了。
　　第三天，郑皓阳还是没有来医院，爸爸告诉文璎珞，郑皓阳在出租屋里放了一张卡，并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卡里有三十万块钱，密码是文璎珞的生日。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来医院吗？」
　　「他说最近一段时间导师那边有事，等忙完了就过来......」
　　文璎珞知道他不会来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郑皓阳都没有来医院，文璎珞也没有打电话试图联系他。
　　她早上喜欢看窗外的大树顶端，绿叶随风招展。小鸟在欢快地叫着，各种不同叫声的鸟，叫的时间也不一样。她左手左脚都不能动，只默默注视着窗外的光影变化，下午开空调的时候，就仔细听空调吹冷风的声音，一听就是一下午。时间过得缓慢而静谧。
　　阿静和方圆又来了一次，把外界新发生的事告诉她，讲了些好笑的事情，逗她开心。
　　文璎珞对阿静说：「阿静，你还记得上回我们一起去吃饭的那家餐馆吗？」
　　「记得啊。」
　　「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