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国度》随飞

14、第十三章

　　“大哥，你确认是这里？” 冷瑶慧吓了一大跳，举目苍凉，破破漏漏的房子，年代已经久远，更像是一座鬼屋，乱石堆砌，冬日冷风在这里刮得似乎比别处更肆虐。

　　“天庄最偏远的别苑就只有这处，建庄以来这里就不曾居住过人，当时在这里建屋的唯一理由就是打猎之后有个可以坐下来喝杯酒的地方，不过后来天庄的人再不在此处落脚，渐渐得这样败落下去了吧。” 冷苍尧环看四周，心中也是一惊，找错地方了罢。

　　“这里怎么可能住人嘛。那丫头住哪里呀。神神秘秘的，到底干什么呀。” 冷瑶慧气地跺脚，一颗石子被踢飞。

　　冷傲螟蹲下去拾起一颗石子，留心瞧着四周的一切，若有所思，沉默了少许时间。

　　“傲螟，有什么不对吗？我们走吧，这里不可能会住人。我们回去问问刘管家，他也许清楚。” 冷苍尧问道。

　　“对，对，管家一定知道。娘不是说了，每个月都有让他送东西给她的。” 冷瑶慧附言。这鬼地方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快点离开好，回头让爹爹拆了这地方。

　　“不对。”冷傲螟起身。“这里摆了个阵法。”

　　“阵法？什么阵法？”两人八目一致望向冷傲螟。

　　“是年阵，曾经我听我师傅讲过，此阵暗含三百六十种变法如一年的岁月，虽可预期日子，却无法预料日子中要发生的事情。”

　　“你确定吗？” 冷苍尧习惯性的揉揉自己的鼻子，这往往是他对无法去相信的东西下意识下的动作。

　　“这种阵法就如一则传说，没人看过，没人解过，我曾在师傅放置各类秘籍的洞中呆了整整三个月去研习各类阵法，唯有此阵，我无法摆出，但是我却能认出，这就是年阵。” 冷傲螟走过去抚上与他差不多高的乱石堆砌的石丘。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失传的阵法？” 冷苍尧问。

　　“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解出这个谜。” 冷傲螟内心的那股渴望越来越强烈。

　　“此阵虽有三百六十种变法，但是却只需要走上六十步，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也不能踏错一步。” 冷傲螟用掌力激开那堆石丘，碎石飞扬，留出一片空地，踏上一步。

　　“踏错一步会怎么样？”

　　“不知道。”冷傲螟又踏出一步，冷苍尧带着冷瑶慧小心翼翼的跟着冷傲螟的脚步。

　　“啊。。”冷瑶慧叫出声。

　　四周突然暗如黑夜、狂风骤起，碎石飞舞，一座高峰从天而降，山陵起伏围绕三人。饶是冷傲螟心中有点底，现在也是震撼到及至。

　　“大哥，二哥，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困死在这个古怪的阵里面啊。。“此刻，冷瑶慧已经六神无主，慌张无比。

　　“不会。各类阵法不论难易都源于一处，都是应用天地五行，金水火土的相克、相生来布局，年阵是以破屋，乱石，杂木枯草摆的阵，必能破解。我们还有五十八步。每一步有六仪，仪生幻，幻由心。” 冷傲螟克制自己，努力回想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却也真的让三人心中都平静不少。

　　******

　　“主子，他们进去了。”

　　“也许冷二公子真能破此阵。他是玄派蝶山的玄派老人的传人。玄派老人此生破阵无数，有三个举世之阵流于大陆，江湖中为此平添多少风雨，且他所设之阵更用于军中，威力无穷。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主子这个阵比玄派老人所留下的阵法怎么样？”

　　“无法比。此阵为谁所创已无法考究，太过久远，但是创立此阵的目的却非伤人，只是达意，人生无常。故为年，时间漫漫。”

　　“我们也进去吧，不进入怎么知道此阵曼妙处。”紫衣男子再道,从暗处走出．

　　“主子。。。”灰衣男子想拦。

　　“蜂，不信我能破吗？”南宫瓴似笑非笑看着袁蜂。

　　“属下不敢。可是主子身份尊贵，不可冒险。” 袁蜂低头，单膝跪地。

　　“云族古录对此阵法有过记载。” 南宫瓴走出暗处，走向破屋石丘。

　　袁蜂无奈跟上，昨晚他按主子暗示，跟踪那两个女子走到此处后，她们便消失在那暗夜中，他无法相信以自己的轻功竟然跟丢了人。却原来是阵。

　　主子经纬在心，绝顶才智，他当然信主子可以解这个谜底。可是这阵。。。。。

　　二人随后进入阵中。。。

　　但见南宫瓴运气凝神，身法轻飘，在碎石中悠然穿梭，一落一跃间似乎毫无规则，袁蜂一步不错尾随其后。

　　“傲螟，我们已经到尽头了，前头没有路了。” 冷苍尧看着前面堵死的路，他们似乎走进里一个洞穴，而这里就是洞穴的尽头。

　　“还有八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此阵法有另一怪处，开阵闯阵传说只有一个时辰，超过此时辰就要在这个阵中呆上七天七夜，为一环，而后此阵会自动关闭。” 冷傲螟闭目思索到底哪步出了错。

　　“那。。那怎么办？七天七夜！我们会被困死的。哥。。”

　　“慧儿，别慌神，一定有路的。” 冷苍尧不敢动，怕一步错乱，全乱。

　　“是那点。”一道淡然声线，一个若昼闪光。

　　“瓴哥哥。”冷瑶慧惊呼。真的是瓴哥哥。竟然是瓴哥哥。

　　“还有七步。”人已至冷傲螟前面一步。

　　“你怎么知道是那点。” 冷傲螟没有多余的感觉。身体一闪，过一步。

　　“如果我说是直觉，你可信。”南宫瓴又踏出一步。

　　两人相视。一个温润如玉，绝佳公子。一个冰冷如石，伟岸男子。

　　“还有五步。” 冷苍尧虽不知为何这南宫瓴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走出这个诡秘之阵。

　　前头二人身行如幻，足尖未落无痕。

　　五步结，阵破。

　　五人眼前一亮。

　　前方，蓝天，白云，冬季凉风，在绝对黑暗之后，光明总是另人格外欣喜。

　　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庭院，由竹子搭建，精巧雕刻，环境很幽静，有亭台楼阁，还有一大片的花，在微风中摇摆，清净的给人远离尘世的感觉。

　　冬天还是冬天，只是似乎这里的冬天要暖和了很多。

　　有一绿衣女子，坐在那片花海中静静地抚琴，琴声悠扬顿挫，如泣如诉，似乎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这故事优美缠绵神秘。

　　冷瑶慧首先打破这一处静谧。“瓴哥哥，大哥，二哥。这里。。。”

　　女子停止抚琴，回眸一望，满谷香花，万紫千红黯然失色。她白净清亮，眉目如画，美眸如秋月，带着幽幽之意，似乎未从那曲中苏醒过来。

　　冷苍尧上前一步，本欲行礼，那绿衣女子却已然袅娜起身，抱起琴，向着他们点了个头，静静地看着他们。

　　“姑娘，我们。。” 冷苍尧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想见冷雪云。”冷瑶慧跨前，盯着绿衣女子。

　　“几位既然来到此处，若不嫌弃便到亭子里喝杯茶吧。但是小姐有过交代，今天不待见任何人。”绿绮微微一笑，笑意沉静。小姐不是早知道这些人要来了吧。小姐也太看得起她了，这几个哪个是易与之辈，全丢给她还真不怕她被吃了啊。

　　冷傲螟破阵后就冰着脸，眼睛看向远处的那个庭院。

　　待五人坐定后，绿绮放下手中琴，为各人斟上一杯喷香绿茶，“请喝。”

　　“你称冷雪云为小姐？” 冷瑶慧怎么也不觉得这个女子像丫头，虽然没有她美丽，但是这容貌与礼仪又哪里是一个丫头能有的。

　　“是的。各位请自便。” 绿绮淡笑，转身欲离去。反正小姐那里还有个阵，她就不信他们能破解的了。

　　“姑娘请留步。” 冷傲螟一个闪身，挡在绿绮的前头。

　　“今日我一定要见冷雪云。”

　　“姑娘的茶是我迄今为止喝过得最另人回味的茶。”南宫瓴先闻后品，语气温和。

　　“谢这位公子赞美。” 绿绮回身，不吝笑容。

　　“在下冷苍尧，他们是舍弟舍妹，如有得罪之处前见谅，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冷苍尧起身问道。

　　“小女子名绿绮，只是小姐的婢女，冷公子无须客气。”锦丫头应该还没出去吧。

　　“绿姑娘，今日我们既然入此处便是一定要见到你家主子才会离去的。这里香茶美景，我们倒是不介意等到你家小姐肯来见我们的时候。”南宫瓴抬头，淡笑道。

　　“绿丫头。我要出去啦~~你陪我去嘛~”远远的呼声传来，一个黄影向亭子奔进。

　　“咦，绿丫头，他们是你的朋友啊？什么时候你把朋友请到家里来也不告诉我啊。你们好，我叫锦欢，绿丫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要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锦欢笑容拉到嘴边，真难得啊。这里除了她们几个，连只苍蝇都没有。

　　“锦丫头，他们是来找小姐的，不要乱说话。” 绿绮拉了拉锦欢的衣袖，这个少根筋的丫头。

　　“你也是冷雪云的丫头？” 冷瑶慧从石椅中站起身，美目睁地老大。

　　“这位美丽的姐姐，什么叫也是。。我当然是我家小姐的丫头啊。要不我还是什么？” 锦欢微仰头，对视冷瑶慧，为什么自己就不高点呢，看人也要看的有气势点呐。

　　“你。。”冷瑶慧转头，“瓴哥哥，你看这丫头。。”

　　“绿丫头他们是谁啊。红丫头还说她布的阵谁都进不来呢。”

　　“你呀,什么都要知道..他们呢是这冷风天庄的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还有这位，是南宫公子吧。” 绿绮笑意不减.

　　“姑娘看过在下？”南宫瓴奇道。

　　“我随我家小姐阼晚见识过南宫公子丰采，还有冷大小姐的舞蹈也让我家小姐称赞不已。”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一听此话,锦欢跳了起来."喂.你们快走啦.我们小姐见到你们一定不开心的."

　　"锦欢!你忘了小姐怎么教我们的.待人要客气不是吗?"绿绮佯嗔假怒道.随后又转身向向在坐行了个礼"各位请多包含."

　　"是我们冒昧了."南宫瓴,嘴角微扬，神态从容。冷雪云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孩,连调教出的丫头都与众不同,一个天真烂漫,一个灵动世故,还有她们口中的红丫头..布了那年阵的人吗?倒是真让人好奇了.

　　“哼，也不怎么样吗？” 锦欢突然把脸凑近，吓了冷瑶慧一大跳。

　　“你这个丫头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冷瑶慧冷眼道。

　　“我是丫头嘛，自然就。。”话还没说完，就被绿绮拉住，神情温怒。

　　“绿~~” 锦欢还是有点怕绿绮真生气，忙撇下冷瑶慧。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丫头。” 冷瑶慧端坐，挺胸，表情冷艳，

　　“小妹。。”冷苍尧低喊，又对着绿绮，锦欢道，“绿姑娘，锦姑娘，今天我们来只是想见下我们的妹妹，瑶慧的姐姐，我相信雪云会见我们的。”

　　“大少爷的话绿绮明白，绿绮也不是刁仆，故意拦着各位不让见我家小姐，实在是小姐平日里不喜陌生人打扰，请多多包涵。” 绿绮说的也是滴水不漏。

　　“绿姑娘说的是，不过这里的花种的倒让人惊奇，美的让人觉得瞧之忘俗，不知为谁所种。”南宫瓴看着亭外的各种花草，信口问道。

　　“比起冷凤天庄的奇花异草，这里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随便种种的，在这冬日里让人看着暖和点。” 绿绮温声谦和。

　　“绿丫头，我走啦。” 锦欢憋憋嘴，这样子说话瞧着都累，她要是再呆下去一定会忍不住想打架的。真是，明明绿丫头也讨厌他们的，怪不得小姐总是说她道行最浅。

　　“这丫头。请几位不要介意，小锦在这里呆惯了，小姐平日里也就随我们任性了。”看着故意踩着重重步子走出去的锦欢，绿绮重新扬起笑容道歉道。

　　“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贸然闯入。可否麻烦姑娘一件事情？” 南宫瓴起身，指着一大束被白如雪的花包围着的姹丽的鲜红，如火，如血，如荼，在这样幽静的环境中更觉妖异浓艳，触目惊心。“能否告知在下，那花名称为何？由谁所种？”

　　绿绮眼神闪了下。

　　“南宫公子无须客气。这本是我分内之事。这些花名为彼岸花。为我家小姐所种。”

　　“彼岸花？为什么叫彼岸花呢？瓴哥哥？”冷瑶慧奇怪道。她从没看过这样的花，像自己在燃烧的花。

　　“在下孤陋寡闻，还请绿绮姑娘能解释一下。”南宫瓴确实从未听过。

　　绿绮沉默半晌，想起小姐穿梭在花丛中，把此花种入白丛中的寂寞。那会的小姐是她不曾认识的，像飘到了好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小姐的眼神那么死寂，幽幽道着这花的故事。

　　“彼岸花，孤零零开尽自己的繁华，肆虐孤寂的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不为因果，注定生死，多少烟花事，尽付风雨间，多少尘间梦，尽随水东转。”这一刻，绿绮对着那片红，背对众人。

　　“绿姑娘。。。”冷苍瑶轻声呼唤。

　　“呵呵，这是我家小姐说的。” 绿绮转头，“各位请自便。”抱起琴，静静地离开。

　　冷瑶慧似乎融进了那花里，从来她不曾听过这么美的悲伤的语言。

　　连冷傲螟也把注意力投过去。

　　南宫瓴，表情怔忪，走入花丛，走近那鲜红。是否你亦寂寞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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