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国度》随飞

11、第十章

　　“冷大小姐的舞还真让人回想起当年那一舞名动整个云烟大陆的女子——风若华，犹记得当时不知道有多少当世名流为之倾心眷恋，却不曾想那一舞之后，她就消失无踪，多年过去那绝代风华始终深留无数人的心底。谁会想到这个风若华便是当时天庄的庄主夫人，冷庄主着实有福气。只是红颜薄命，不知道冷庄主是否也这么想呢？”冷不叮的一个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声线阴冷。

　　大堂哗然。年长得都不由自主想起那抹色彩，年轻得则满脸好奇。

　　冷儒当即白了脸。

　　季荭的脸像染缸似的，由黄变红，由红变紫。如果有心病，这就是她的一大心病。

　　南宫瓴神情未变，黄呈盂放于桌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绿丫头，你猜锦丫头准备了什么夜宵呢？”雪云总觉得今晚不安生，现在才知道。。。。心底有道声音告诉她要走，要不一定会是麻烦。

　　“一定会有小姐最喜欢的冰镇酸梅汤。锦丫头说了，今晚要做一道最好吃的东西补偿小姐。她呀现在一定在厨房里忙着。”绿绮声音依旧轻快，内心却很不安。。。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会是谁，为什么要提到夫人。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哪里是想着锦丫头做的东西，是在想着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吧。”雪云打趣道。只这一晚了，这之后，这里与她再无瓜葛，这些人。。。说什么话。。道什么暗语。。她都不关心。

　　“好了，我们走吧。绿丫头的菜放久了就不好吃了。”雪云决定听从她的心，站起身，决定离开。

　　“冷小姐，请再停留一下，小姐难道就不好奇你娘的事情吗？”

　　那人从阴影处出来，粗布衣隐藏不住那股桀骜气质，人至中年，粗浓眉毛，高挺鼻梁，蓄须。流星踏步走向冷雪云。

　　所有目光聚焦到他们身上。更确切地说是停留在雪云身上。疑惑，怔忪，厌恶。。各类表情皆有之。

　　冷苍尧，冷傲螟四目相视。

　　是她。竟然是她。原来一直就在身边，且还是自家的人。多么离谱。更离谱的是他们竟从没有去留意过。

　　雪云回转身，微笑着对上男子的眼，安然，从容。

　　“先生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有点我自己清楚，您自是可以去说您想说的话，但是与我无关，我只是来吃一顿饭的人，不重要。”

　　“是吗？小姐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被冷落多年的原因，这个家族那么多应该是你至亲的人无视你的存在，你难道就不觉得委屈，难道真正不在乎？”男子一步步逼近，眼神越发凌厉。

　　“先生误会了，这里便没有谁是我至亲的人，当然也就无所谓我是谁的至亲了。绿丫头，我们该走了。”眼神淡然，转身。

　　十二年来，风若华这个名字在冷风天庄算不上是一个禁忌，但是大家似乎不约而同的避免这个名字的出现。连带的也就有意无意的忽略冷雪云的存在。只到了这会儿，雪云的面目才在大家的眼中鲜明了起来，原来那则美丽的神话留下了自己的血脉，即便这个冷雪云的模样远不及其母的娇艳绝伦，却多了一份淡定优雅。

　　南宫瓴想起，十二年前他跟义父来到冷凤天庄就是为参加风若华的葬礼，义父异常沉默，压抑忧郁，那一刻他甚至能感觉到义父的绝望。风若华静静地躺在黑色上等楠木棺材中，面目安详，圣洁，犹如睡去，她的周边放满了一簇簇拇指大小的白色植物，花形如钟，花茎细如金丝，芳香极美。他总觉似曾相识。

　　待至晚上，他耐不住好奇，悄然走向那个灵堂，

　　放置棺木的房间很冷清，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一身雪白，小小的个头站在棺木旁边，安静的注视着躺在里面的人。他进去后，她也不见害怕，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并不搭理他。他走近了才看清，她是风若华的女儿，白天和一大堆人一起跪在棺木前，大家哭的悲切，唯有她不哭不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是什么花呢？”他想逗她说话，因为觉得小女孩可怜吗？他不知道。

　　“优昙婆罗花”很久很久后她答了他的问题。然后就走了，从此以后这个小小的背影留在了他的心底。。。。同时他也想起了这种花——三千年难得一现的优昙婆罗花，“此花只开在极北之地，通常白花夜开，翌晨即萎，昙花一现。”这是记载在云族一本古籍里的原话。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冷小姐。”

　　这声唤叫拉回了南宫瓴的心神。

　　冷雪云没有回头。踏出大堂，绿绮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那人瞬间来到雪云的面前。

　　这时的冷儒走出座位。

　　“你是。。是断空刀客雷宇”冷儒神情略变，疾步向雷宇走去。

　　在座之人面面相窥。

　　“三哥，这人是谁呢。好没礼貌。。还有她。。”冷瑶慧扯了扯坐在自己近旁冷苍尧的衣口，低问。

　　冷傲螟没有开口。

　　雷宇，曾是星楼影阁顶极杀手，传闻这大陆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只要他接下任务，哪怕那人躲到铜墙铁壁中去，他也照样在规定的时间内杀完人从容离开。而他所杀的人有富贵为王爷者，也有贫穷若乞丐，有武功超绝江湖人，也有手无存铁的读书人。大家闻其声名，真正见过的却没有几个。只是这个雷宇十三年前退出星楼影阁后，就再不见其踪，今日竟出现在这里！！大家都看向冷儒。

　　黄呈盂低声道“是他。十三年前我们会过一面。”

　　冷傲螟猛得站起身。足运轻功，如一阵旋风，即刻来到雪云的面前。看也不看雷宇，只是盯这雪云。

　　“傲螟。。” 冷苍尧低声呼出口，随即亦站起身，不动，只定定的看着大堂门外的几人。

　　雪云被围在当中。眉宇间有点无奈。她好久没被麻烦找上。

　　“是你。”隔了半响，冷傲螟道。

　　“冷二公子。”雪云微微点头，哎。。。她开始有点后悔了。

　　“冷二公子？哈哈。你是不是一直都清楚我是谁。”话语里藏着压抑的愤怒。

　　“。。。”沉默，无语。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当时想不明白怎么就去救他呢。自己又不是热心的人，也一定不是因为两人有血缘上的关系才救的。归根到底只是自己太无聊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看着我一个人傻傻地跑遍整个南城的找你。我该称呼你什么？冷小姐？还是妹妹？” 冷傲螟突然左手扣住雪云右肩，忍住不发力。

　　“冷二公子，你如果觉得救了你是很可笑的事情的话，那就算可笑好了。至于其他，我便不认为我与你还有什么瓜葛。如果你找我是觉得亏欠我的话，那就当是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会索回。所以现在请你放开。”雪云微笑未减，语速说得不仅不慢。

　　绿绮却知道小姐一定是不悦了，小姐从来就讨厌旁人的碰触，更讨厌那种纠葛的感觉。早知道今晚这么多事，她不管如何也会拖住小姐不让过来了，哪怕是违背了对夫人的承诺。

　　“雷先生，我母亲生前就不希望因己而引起风波，如果亡母在天有灵，现在也定不希望有人为她起争议。故，请您理解我的意思。”不等冷傲螟回话，雪云对着雷宇道。

　　雷宇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直射冷儒，随即又暗淡下去，周遭死寂。

　　“我与你母亲。。是故交。”终究雷宇只说了这几个字，却又似乎包含无限意思。

　　“当年的事情，雷大侠不知内情，既然今日来到鄙庄，就让我把一切源源本本的告诉你。。雪儿，你也有权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冷儒走了过来，心神震荡，这就是若华和他的女儿，整整被他忽视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哼。如果不是你负心。若华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陨。若华曾经对我说过，她这辈子的劫数就是你。就是你！”雷宇爆发出全身气息，周边顿时刮起旋风，卷起一地黄叶．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长约20厘米的柳叶双刃飞刀，正中指着离他不过十步之遥的冷儒的眉间。

　　绿绮以手遮面，挡住迎风落叶，雪云神色淡定．

　　“爹爹。。。”冷瑶慧飞奔而出，向冷儒冲去。靠近冷儒的那刹，右手被狠狠抓住。

　　“娘！”冷瑶慧回头。季荭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那柄飞刀．

　　“瑶儿，没事。苍尧，让大家都先回自个的屋里去。”冷儒道，声音响亮。

　　“冷凤天庄出事我们怎会袖手旁观，雷宇就算你武功再高，你能敌得过这天下高手云集的天庄吗。”一少年手利剑向雷宇刺去。

　　“楚云，不可无理，来者是客。”一声叫住。是冷苍尧。他明白父亲的意思。而且如果这个雷宇真如传闻，武功在十三年前就是云烟大□□大高手之一，那么现在肯定更是高深莫测了。

　　“公子，这冷儒面对飞刀而面色不变，冷苍尧能看着自己父亲受人威胁还能保持冷静，还有这个雷宇，如果没看错，他刚才使出的就是绝迹了的影幻步，这个晚上越来越热闹了。”黄呈盂道。

　　“先生是认识风若华的吧。”南宫瓴问非所答。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当年我在鸢珊国与她偶遇，结为朋友，只是后来她不告而别，我也遍寻不到，直到回到云族，看到那幅画。。问了族长，才得知。。。。” 黄呈盂苦笑。

　　“她真如传言那么绝代风华吗”站在南宫瓴后面的冰铃略感好奇。

　　“是。所有见过风若华的人无不为她着迷，人如其名，高华出尘，她是这个世间创造的一个神迹。关于她还有一个传闻。” 黄呈盂停顿了一下，看看堂外的几人。继续道“鸢珊国的幻蝶玉玺最后出现在她的手中。”

　　南宫铃把玩手中酒杯。对着堂外的那道背影，不语。

　　“小姐。。。”绿绮欲语

　　雪云眼睛寒星若辰，这些人。。。还真没完没了了。

　　“庄主大人不防请雷先生进内堂好好聊聊，雷先生也无须如此，我母亲一生即便恨过，也不曾恨到要去杀一个人，所以也无须雷先生现在代劳。至于我，我便不想知道任何过去的事情。”冷雪云向雷宇再行了个礼，再不看冷儒，从容向前走去。绿绮紧步跟上。

　　雷宇似乎刹间又老十岁，手无力落下。。若华。。。你可曾念过我。。是呀，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回来讨什么呢。一跃而起，行幻影步，消失在黑暗幕帘中。

　　“雪儿，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这个做爹的没照顾过你。其实。。。”冷儒没有因为雷宇的消失而松了一口气，反而对着渐行远去冷雪云喊道，声音不复宴会之初的中气十足，显得苍老。
　　雪云没有回头，没有答话。。远去。。。多事的夜晚。

　　冷傲螟一直站在那原处，收起全身气焰，看着那远去潇洒如风的女子。。心里一道声音一再呐喊。。她是他的妹妹。。同血缘的妹妹。。

　　风波过去，宴会还是宴会。只是留着残渣和一大堆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