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国度》随飞

10、第九章

　　夜晚。繁星点点。圆月高挂。

　　冷凤天庄大堂内灯火摇曳，青铜和陶质的油灯照亮了晚宴，这些灯置在两旁的雕花漆柱上。当中一个主位，坐着庄主冷儒及其当家主母季荭，两排各放着十排的长方檀木桌，碟子，瓷盘里堆满着四季鲜果。男仆婢女端着各类美食穿梭其中，左排依次坐着大少爷冷苍尧，三少爷冷傲螟，大小姐冷瑶慧，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及，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及一大堆的堂表小姐。。。

　　且不说冷瑶慧，一袭精致飘逸蓝裙，长发及肩，一根亮色发簪把两边发丝绕个环系于发中。发隙中装点着一只只精致红色玉蝶，额前正中饰一冰莹玉坠，更显容颜清丽。五彩水晶项链贴于胸口，光芒璀璨，真正雪肤美人。再观其他夫人小姐，各个亦花枝招展，为这晚宴平添了不少风韵。最后一位，纤细的身体慵懒地躲在大大的素色毛衣中，额前逃逸出一小撮发丝，其余互相缠绕卷成一束，向上盘旋，随意得用一紫色发饰固定，颈部被一条淡紫围巾全部缠绕住,细心看可知道是由优质紫貂毛料经过手工编织而成,手感柔软.轻飘飘然的线条，在冬季的夜晚更显慵懒。只是坐在那角落里,又有这么一群亮丽的女子存在，仅为一配角，一丝一毫也未引人注目的可。右排首位坐着南宫瓴，黄呈盂，冰铃立于南宫身后，余下则坐着冷儒的旁亲兄弟。。。。。

　　“哈哈。。能够与南宫贤侄，黄先生，聚于这天夕日，是我们冷凤天庄的荣幸啊，今晚可一定要不醉不归啊。来，喝。”冷儒端起精雕瓷杯，对着右排首二位，脸上堆满笑容。

　　“该是我先敬冷庄主才是。”南宫瓴一身玄衣，随意坐着，微微一笑，一口喝尽杯中酒，无限尊贵潇洒。

　　黄呈盂向着冷儒举一举杯，跟着轻轻一点头，算是致意，“谢庄主邀请。”亦一口喝掉。

　　“痛快。上酒。”冷儒显得很高兴。转头对着他的大儿子，三儿子道；“你们可得替为父多敬几杯。

　　“呵呵，久仰冷大公子，二公子的大名，世人无不赞两位卓绝武艺，绝世才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为此，我先干为敬”南宫瓴先举杯示意。

　　冷苍尧比之传言更为俊美，淡蓝袍装称得一派优雅，暗含傲气，对着南宫，眼神中藏着一丝挑衅。“南宫公子客气了，这天夕日能够见到大名鼎鼎的云族尊主是我等天大的面子。”说完，一杯满满的酒全部喝尽。

　　冷傲螟着暗红色系成袍，端坐于位，目光淡漠，周遭似乎也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在冷儒的一再眼神注视下，拿起杯子，站起身，“敬你，南宫瓴。”复又坐下，不发一言。

　　南宫当然举杯回敬，有意思的人不是吗。冷风天庄，果然不错。

　　“老爷，这天夕日我们也该热闹点，慧儿可是精心准备了一曲舞来助兴哦。”身为冷苍尧，冷瑶慧的亲生母亲，季荭当然有骄傲的本钱，可是自从登上当家主母这个位置后，她就慢慢收敛了以前略趋于浮躁的本性，人本来就这样的，未得到的时候会汲汲于求，得到后也不外如是，反而有了一种空虚的感觉，而今这两兄妹也大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尧儿自是不用担心，这天庄以后当然会由长子继承，慧儿。。。如果能够嫁给这南宫瓴，那真是才子佳人再登对不过了。

　　“对对对。慧儿跳的舞不是老夫自夸，这大陆可还少有人能超越呢。”冷儒平常对这个女儿也是宠得不得了，旁人即使觉得有点偏心过头，但是看了冷瑶慧的容貌德行后也十分理解。

　　“爹爹，娘，连您们也取笑人家啊。”冷瑶慧双颊泛起淡淡红晕，显得娇羞，眼睛不时地向南宫瞟去。

　　“素闻贵庄大小姐绝代天香，舞曲天下之最，欣赏过的人都为之迷醉，今日能有机会目睹确感幸运啊。”黄呈盂声音不大，温文儒雅。

　　南宫瓴淡笑不语。

　　在坐皆耳聪目明之辈，自是明白那上座的用意，众未嫁女子则是又羡又妒，谁不期待一个好夫家，综观天下，如南宫瓴这般男子又有几个。

　　“丫头，今天你就随性跳一曲，在坐的都是自家人，还害羞不成。”坐于右侧四座的中年男子是个大嗓门，话闭似乎还能听到回音。

　　“二伯说的是，慧儿你呀，就给大伙儿助个兴吧。” 冷二夫人右手搭着左手，端庄的坐着，心里却是阵阵发酸。“小蕊还都说这琴棋书画是马马虎虎可以了的，可那舞啊，没你这个做姐姐的教一把，还真是跳得不精彩呢。”

　　“娘。。”坐于第五位上的黄衣女子有点发窘，此女子便是冷三小姐，脸是极精致的瓜子脸，佩带水晶项链，胸口别着一枚别致的银白别针，给人一种典雅娴淑的感觉。

　　“二娘笑话我呢。自家人谁不知道三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是我比得了的，舞蹈哪里登得上场面。”冷瑶慧款款而出，走到大堂正中，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侧，向着主坐上自己的父母，弯腿屈身“爹爹，娘，女儿今天也就不推脱了，跳不好您们可不许他们笑话我。”

　　“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正待起舞，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单腿曲膝及地然后起身，双手覆膝。

　　“哦？定是太后派人来了。。快，有请宫里的人。。。。”冷儒不自主站了起来。虽说冷风天庄在武林享有盛名，是名至实归，可是心里也清楚，那宫里的太后，自家的亲妹妹给了这个庄多大的荣耀。

　　“许久不见，庄主，庄主夫人，咱家给您二位请安来了。唷，这站着天仙般的人儿是天庄的大小姐吧，真是越大越水灵了哦。”总来了六个人，站在首位的人手里托着一个紫木雕凤圆盒，细眉细目，面白无须，满脸笑容，先是向冷儒夫妇行了一个宫礼，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后把眼神停留在了正堂中的冷瑶慧身上，细细地打量，还不时的点头，那笑容似乎绽放地更夺目了。。

　　“瞧，公公夸得，这还不把人夸到天上去了。” 季荭笑开了去，心里倒是明白这太后面前大红人荣公公的意思，前几年也不是没想过把自家的亲女儿送进公去，以后能够踏上极度尊荣的位置，只不过。。。

　　“咱家可从不说虚的，说句不敬的话这宫里女子可没几个生就大小姐这般模样的。。。”容公公也是个谨慎的主，太后曾在自己的耳边道过这个意思，他今天也就曾着说了出来留个意思，“看。。我倒是把太后交代的事情差点给忘记了，真该死了”说着还用自己的巴掌轻扶过自己的脸。

　　“不知道当今太后有何懿旨？“冷儒忙走下主位，在离容公公不远处站定。季荭跟随在后，两侧坐的人也都起身。

　　“太后说了，自家兄妹不讲虚礼，这天夕日该是家人相聚的日子，奈何宫里事物繁多，脱不开身去，派咱家送来几样小玩意略表心意。”说着摆了摆手，身后几位皮肤白净的人忙把手里的东西一一呈上，最醒目的就是放在深黄涂漆长盒内的翡翠如意，静卧鲜红绸布中，长约60厘米，通体透亮，质地细腻，翠色鲜艳。如意首雕两两只雪貂相嬉，柄雕三只鹰隼。柄中部两只螭虎相向而卧，柄尾部雕如意饰样。

　　“谢太后恩典。”冷儒曲膝跪地，两手恭恭敬敬接起最前面的长盒。

　　“谢谢太后恩典！”接着全堂除去向后退去站在椅外的南宫瓴主仆与那本坐在末尾现悄然退到角落处那名不起眼的女子外全部跪地谢恩。

　　“快起来。太后可跟咱家说了，不许庄主行跪礼的。”忙把手里捧着的那圆盒给了最近的内侍，双手扶起冷儒。“大家也都起来吧。恩？”眼一瞥，手一挥，那拿着圆盒的内侍忙打开盒盖，夺目紧光四射。“这是太后特意赏给庄主大人的，这座金面笑佛愿天庄永富贵太平。”细看下，雕工细致，宛如真佛。

　　冷儒想再跪扣谢恩，容公公连忙扶住，“好了，天夕日大家痛快庆祝吧，咱家任务完成了，也要回宫复旨了，庄主大人，庄主夫人好好保重，大小姐有空多来宫中走动。”

　　“这节庆的日子让公公来回跑的，我这内心深感不安，还请请公公一定要留在这里吃顿便饭。”冷儒忙挽留。

　　这时不知几时退下去的刘总管带着一个下人回到大堂内，手中端着一大盘东西，被黄色丝布遮着。

　　“还请公公收下，全当一点小心意，我是个俗人，送得也是俗物，望公公不要介意。”

　　“冷庄主客气了，这饭就不留在这里吃了，太后可发话了让咱家送完礼就回去，不得滞留。这礼物我就收下了，不能让庄主觉得咱家不给面子不是。什么俗人俗物，在咱家看来庄主可是天下第一的妙人，哪里会俗了去了。好了，咱家不打扰了，告辞。”说完示意内恃接过刘总管手中的礼，笑呵呵得，轻声轻步地离去。

　　“好了，大家都归坐接着喝，慧儿，大家都等着你的表演呢。”冷儒首先踏回主座，满脸喜气。

　　“是。爹爹。不过女儿有个请求，天下都道瓴哥哥是以萧为器，控人心，夺人命，今日可否为我伴奏一曲呢。瓴哥哥？”头微微仰起，向着南宫瓴说。

　　眼神中不乐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法捕捉，“呵呵，那就现丑了。”南宫瓴自腰间取出一玉萧，隐约可见上面刻着几行字。

　　众人归座，末座女子亦无声无息回座，此女子一入席便是拿着叉子筷子把玩着，也不见吃东西，只是啃了几颗瓜子，不时地低声和身后穿着丫鬟衣服，梳着两条辫子的婢女说着话，也不见旁人与她打招呼，宫里来了人后，倒是停止了所有动作，只是似乎发起了呆，在大家起身时，身后婢女轻轻推了下才回过神也站起来，只不过大家往下叩拜时，她是侧身走到了阴影处，大家都不曾注意到，只除了一个人，南宫瓴。

　　“绿丫头，好无聊啊。。东西又难吃，太为难我了。。。”雪云想不通自己那时怎么就糊里糊涂答应了她娘风若华的要求呢，不过话说回来，人在弥留之际的请求即使心硬如她也无法拒绝，幸好只有五年，一年也就一次，而今年又是这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年，来一次也无非就坐着发呆一下，听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就回去了。头一两年还有几个闲人来她这边说点风凉话，让她有点烦，不过这后头的几年，就没人来她面前招摇了。道理她清楚，只不过是坐在主座的对她视而不见，从未问过她一句话，大家不过以为是一个旁枝丫头，一个大家族多少儿女，谁会再去留意这样的她，不是明白着浪费时间吗。唯一好处是让她落了个清闲，要不她还真不知道是否会违约。当然有点她不知道，最后到底风若华和这个庄主大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她在这个天夕日里扮演回孤女角色。

　　“小姐，再一会儿就回去了。”绿绮看不透小姐，但是她总是觉得心疼，小姐似乎是真不在乎，可是她不明白有谁会真正不在意自己的亲爹。她有点恨这个庄主了。

　　“绿丫头，你说这冷大小姐还真是个美人，舞姿曼妙，不过你说这薄纱轻舞的，大冬天的，不冷吗？那个南宫瓴萧吹得不错啊，竟然与舞曲配得天衣无缝。”雪云喝了口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观看堂正中冷瑶慧的舞蹈。当把目光转向南宫瓴时，正好与他的眼神交汇。雪云一楞后，迅速回眸，深沉的男人。

　　正中冷瑶慧舞得朦胧媚惑，抖肩、扭胯、旋转，热烈奔放，却在下一刻舞得幽雅柔静，另人觉得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蓝裙在跳跃中飞扬，如瀑发丝如水般随着动作起伏，使人为之倾倒．

　　萧声似流水，温温淌过人心，又如疾风阵雨直击心魂。一舞一调，纠缠难分，不知是舞更另人迷醉还是曲更由人生梦幻。

　　舞到最烈处，骤然停罢，萧止，全场寂静，须臾后才想起阵阵掌声。

　　又是好一阵的阿谀奉迎，晚宴气氛达至高潮。冷瑶慧开心归座，内心激动不止，不仅是被人捧到高处的骄傲，还有那萧曲竟然可以与她的舞这样的贴切紧密，她想今天一定是自己这一生最为甜蜜的一天，瓴哥哥对她的心。。。

　　对着来敬酒的众人，南宫瓴来者不拒，笑意不减，似乎喝下去的是水而非酒，人始终清醒，眼神定于一处，略含探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