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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发配岭南10 ...

  •   “大人,人来了。”驿卒打开门,旁边站着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岁,身材偏瘦,一张淡然的脸,混在芸芸众生中没有半刻特别,倒是一双眼睛分外清澈明亮。“草民严风拜见大人。”
      “起来吧。”李二哼哼着。
      “谢大人。”严风眼睛在屋内一扫,对情况大概就有了判断。他从肩上卸下背篓,从中拿出几味药材,“草民看大人脸色略有疲惫,想必这段日子不断奔波,休息不好。草民这里刚好有几味草药,捣碎了泡在热水里当茶饮,可以解乏,也可祛暑。”
      “哦?”李二直了直身子,把眼光往严风身上一扫,“瞧你这副打扮,是个大夫?”
      严风答道,“大人抬举了,草民不敢妄称大夫,只是平日十分喜爱医书,认得几味草药,又承蒙乡亲们信任,给大家看些头疼脑热的毛病。大人如果不嫌弃,草民这就把这几味药研了,给大人泡茶。”
      李二本来就觉得自身劳苦功高,如今听严风这么一说,浑身的骨头节都酸痛起来。“慢着,你说你认得草药,那会不会拿捏几下,着几日连夜赶路,浑身不得劲儿。”李二扭着脖子咯吱咯吱地响。
      许六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等咱们到了领南郡,少不得好好地歇歇,到上次那什么,叫什么醉云阁还是晕人楼的,找几个貌美姑娘给你,想捏哪里捏哪里,保管你通体舒畅。这么一个乡村野夫懂什么?就让他泡上杯安神茶喝了睡一觉算了。”
      严风听许六说“乡村野夫”,目光一凛,把他的样貌牢牢记住,心里想着折磨的法子。
      张奇等人附和着许六,李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让严风下去泡茶,几个人继续吃喝。
      驿卒带着严风到厨房,“喏,自己揽的活自己做,休想让我给你做,柴禾那边有,不过用了还得再劈上几根,一根都不能少。”
      严风微微一笑对驿卒说:“是,到时候一定多劈上几根,不让大爷劳累。”
      驿卒打着哈欠点点头离开,没走两步就觉得后脖颈处分外痒,他抬手搔了搔,嘴里嘀咕着,“见鬼的天气,浑身弄得黏糊糊的,又得洗澡了。”
      严风弹弹衣袖,拿出火折子点好火,从水缸里舀了水,把背篓里的草药都折断扔进锅里,等水开了之后倒进茶壶,然后拎着满意地送到了厅里,等他看着李二等人把他精心炮制的药茶喝下去之后,便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哼,好好睡吧。”严风对着大门说道,然后转身去了马房。
      “清波哥,你喝口水。”岳银屏反手拿着一个芭蕉叶,背对着牛清波蹲在他面前,她手被绑着,拿不稳芭蕉叶,里面的雨水晃晃荡荡的,到了牛清波面前时只有一两口了。但是牛清波却紧闭着眼睛,无论他们怎么叫他都没有动静。
      牛夫人陆颖跪在牛清波的面前忍不住哭了起来,“清波,你醒醒啊,你醒醒看看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可怎么活,怎么对你爹交代。”
      岳亭、汤均和张仪三个人身上也发着烧,但好在三人自小就习武,身子底子比牛清波要好,只是头疼、嗓子沙哑,还远没到牛清波这样烧得不省人事的地步,李春和王诗用嘴咬下对方的衣袖,然后反手拿着到马房前浸湿了,摩挲着替三个人清理身上的伤口。这时候他们已经顾不得雨水是否干净,三个人身上的伤一条条一道道的,结了暗黑色的痂,黏在衣服上,一动就会牵动伤口,带着血又出来。
      岳老妇人站在马房前看着雨帘,心中不断翻滚,她听着陆颖的哭声、岳银屏的安慰声,以及,怀有身孕的江芷兰缩在角落里呜呜咽咽地喊“相公”。
      “奶奶,我们,我们反了吧。”汤均咳嗽着说,“我忍不下去了。”
      “阿均,不要乱说。”王诗在一旁说道,但她却再也说不下去其他的话,看着几个孩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她又何曾不想叫他们反抗。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岳老妇人是不允许的。
      岳老妇人慢慢地走过去,江芷兰停住哭泣,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岳老妇人。岳老妇人看看她用生命来守护的这些子孙们,如果可以,她愿意把他们受的苦遭的罪一并承受,可是,没有如果。她咬着牙噗通一声跪下了。
      汤均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嗓子沙哑地叫道:“奶奶,都是孙子胡说,你,你快起来,你,你······”
      汤均挣扎着要起来给岳老妇人跪下,岳老妇人却说道:“这是奶奶欠你们的,奶奶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儿子的名声,让你们来受苦,奶奶,奶奶对不起你们啊。”
      “奶奶。”岳银屏扑过来跪下,仰着头说,“奶奶,不要这样,爹他没有错。阿均,是我们岳家对不起你们。”
      “阿均,你们走吧,等到清波哥醒来,你和张仪带着几位婶婶走吧。”岳亭说,“凭你们俩的功夫,他们六个人不在话下,不如,趁着今晚就走。”
      “岳亭!你什么意思。”张仪往岳亭身上撞去,没想到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胸口鲜红的血流了下来。“你把人看扁了,谁要逃,谁要走,你当我们是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只能同甘苦不能同患难?!再说我爹也被抓了,就许你们大仁大义,为岳伯伯的名声着想,不给他抹黑,不行我们有着高尚的情操?”
      “噗”岳亭冷不丁地笑了,平时张仪一本正经的,很少说话,倒是汤均总吹嘘个不停,这段“高尚的情操”要是汤均说出来还好,可张仪一张义愤填膺的表情说出来,总是有些好笑。岳亭正要取笑他两下,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他以为是李二等人又想到什么法子整治他们,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牛清波的现在肯定禁不起任何折腾了。那么,真的反么?
      岳亭看了一眼岳老妇人。
      岳老妇人站起来,看向来人,那人也许是没料到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啊”一声叫了起来。
      岳亭等人也看清了他,岳亭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归位了,他看到的人是严风。
      严风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想往前靠近但又有些畏惧,便站在破旧的马槽前一副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
      岳老妇人说道:“这位小兄弟不必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你可是来避雨的?快进来,仔细淋湿了。”
      严风早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把岳亭等人来来回回打量个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牛清波身上,他问岳老妇人,“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陆颖呜呜地仍是哭,岳银屏答道,“烧了有两三个时辰了,开始时还能走,可这会儿,却是怎么叫都不醒,水都喂不进去。”说着说着,岳银屏鼻子也酸了起来。
      “他这不是发烧,是由于受重伤,伤口感染,再加上怒过攻心,或许又淋了雨,才会这样。”严风翻开牛清波的眼皮,对岳银屏说道。
      “你是大夫?”要不是隔着牛清波,陆颖恨不得爬过来跪在严风面前,“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你,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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