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之琳华》柒柒玖

11、第十节

　　玉琳不记的她是如何浑浑噩噩的走出甲座的，刚才的那股子孤勇此刻竟全烟消云散，就连小腿肚都微微的打起了哆嗦。
　　“刚才的那股子劲儿呢，现在才知道后怕。”陈潜在一旁戏谑道，叫阿来去拦了黄包车，送玉琳回去。
　　陈潜的办公区在顶楼，是个阁楼改的，打通了阁楼和顶层，空间并不狭小。仿造了外国的风格房间正中挂起了一串串水晶灯，安上了大的近乎落地的玻璃窗。宽敞的沙发，小酌的吧台，一应俱全。
　　陈潜站在阁楼的窗边看拉着玉琳的黄包车渐渐远去，此时外滩正是一片灯霓，陈潜冰冷的眉眼映在窗户上。
　　红玫瑰一改往日风情万种的风姿，站的笔挺。从袖口里拿出一盒小小的印泥，递了过去。“二少，请验货。”红玫瑰手里的泥印，印到的正是山本那把武士刀上的家徽。
　　陈潜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指尖慢慢摩挲这高脚杯的外杯壁。“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未预料到小黄莺会闯了进来，不过好在她成功转移了山本的注意力，我也才能如此快的得手。”红玫瑰不疾不徐的解释到。
　　“嗯？”陈潜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红玫瑰继续解释道：“对，小黄莺对扇面很有研究的样子，她告诉山本那扇子只算中次品，一时间激到了山本，山本便要求玉琳当场绘制达到上品标准的扇面，否则就......”
　　陈潜挥了挥手道：“好了，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突发状况。”
　　红玫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向来在谈及工作时冰冷严肃的陈潜居然露出了像平时一样玩世不恭的浅笑。嘴角的那个弧度是因为她么？
　　“二少，云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红玫瑰试探着，抬了眼瞥着陈潜。
　　陈潜收敛了最后的那丝笑意，“既然不当讲那就闭嘴。”拿起了桌上的公文夹，开始慢慢审看。
　　“二少，请别忘了大少的嘱咐，且不要说许小姐缘故，梅玉琳的身份实在是......”云娘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出了口。
　　“大哥当初把你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用起来一定不顺手，你要记得你现在的主子是谁。”陈潜笑语，云娘却觉察其中的不快。
　　离开陈潜的办公室，云娘点了杯冰白，一人坐在二楼包间浅斟。这是德国的酒。也是她最爱的口味。甜度高，酸性妙，醇香独特。云娘轻轻晃动酒杯，冰白独特的酒香弥漫开来。
　　今天的任务本来就很险，还偏出了这样的差错污了山本的那把扇子。她之前在调查来的资料上看到过，山本的生母是个中国女人，曾留给过山本一把桃花扇子，可惜被他的日本父亲给烧了。山本极珍视的那把扇扇子是他自己凭记忆仿绘的。难得梅玉琳今天好运气，能凭绘扇的好本事过了关。不过也对了，像她那样富家大小姐出身，绘扇弄香都是闺房雅趣，消磨时间而已。倒是难得这丫头心善，肯莽莽撞撞闯来帮自己。“逍遥容与”云娘轻轻念出了声，这句她是知道的：“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当年也怕是父母手里的宝吧，如此说来到真是个可怜的小丫头。
　　彼时的陈潜已经搁下了手头的文件夹，摁着眉头，闭目养神。嘴里吟道：“歌声歇处已斜阳，剩有残花隔院香；无数楼台无数草，清谈霸业两茫茫。”
　　陈潜暗笑，真是个大胆的丫头，万一山本是个中国通，她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