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绛紫为邪》眼镜闪光

18、18 心怀鬼胎

　　阿飞第一次救人失败后就回到沈家祠堂，从而得到了阿紫的传讯。
　　但他并不确信阿紫的消息，因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从小和野兽生活在一起的经验让他很容易分辨一个人的善恶。
　　从林仙儿身上他感觉不到一点恶意，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只是他忘了凡事总有例外。
　　其中，变态就是一类你永远无法用经验和常理揣测的例外。
　　林仙儿偷偷跑出来告诉阿飞，铁笛先生今日也要来兴云庄，江湖传闻此人武功已不在七大宗派掌门之下，最重要的是，他的爱妾如意已死在梅花盗手下。
　　试问自己的妻子若是死在一个人身上，他也绝不会让对方活着到少林寺去的。
　　“兴云庄此刻已是高手云集，你若想在白天去救人，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发疯，是不是？”
　　“……”
　　“每个人偶尔都会发一次疯的，有时这并不是坏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哦。”
　　“就因为别人都想不到你敢白天去下手，所以防范一定不严密，何况他们昨晚都忙了一夜，说不定会睡个午觉……”
　　“你的话已说的太多了。”
　　“好，我闭上嘴就是，但你……你还是应该小心些，万一出了什么事，莫忘记兴云庄还有个欠你一命的人。”

　　于是，当阿飞来到那处柴房时，真的没有遇见一个看守。
　　他只遇到了一柄剑。
　　在堆得像是小山般的柴木下，蜷伏着一个人，他披着昨夜李寻欢披过的貂裘，而他剑光如电，却急削阿飞足下！
　　幸好阿飞手里也握着剑，他的剑更快，只听呛的一声，阿飞的剑尖竟点在对方的剑脊上！
　　那人骤然觉得手腕一裂，掌中剑被敲落，但他也是少见的高手，临危不乱，身子一翻已滚出丈外。
　　居然是游龙生去而复返。
　　阿飞不认得他，也没有看他一眼，他一剑出手，身子已往后退——然他退得虽快，怎奈却已迟了。
　　门外已有一条藤棍、一柄金刀封住了他的退路。
　　阿飞刚顿住身形，只听哗啦啦一声大震，小山般堆起来的柴木全然崩落，现出了十几个人来。
　　这十几个人俱都急装劲服，手持弩匣对准了阿飞，这种诸葛弩在近距离内威力之强，无可比拟。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有多大的本事，若在一间柴房里被十几口诸葛弩围住，再想脱身，只怕就比登天还难了！
　　田七微笑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阿飞叹了口气道：“请动手。”
　　田七仰面大笑道：“好，阁下倒不愧是个痛快人，田某就索性成全了你吧！”
　　他一挥手，弩箭便已如急雨般射出。
　　就在这刹那间，阿飞突然就地一滚，左手趁势抄起方才游龙生掌中跌落的夺情剑。
　　就在这刹那间，一团紫影忽地夹着劲风，在这夺命的箭雨中闪过，直取那十几个劲装大汉。
　　剑光飞舞，化做一具光幢，弩箭竟被四下震飞。
　　紫影急闪而来，箭雨未歇，它却已擦过好几人颈间。
　　田七与赵正义脸色齐变，因那光幢已滚珠般滚到门口，更因被紫影扫过的几人，头颈上的青筋竟如蚯蚓般鼓起！
　　赵正义怒吼一声，脚下避过紫影的方向，紫金刀力劈华山急砍而下。
　　谁知他一刀尚未砍下，光幢中突又飞出一道剑光。
　　这一剑之快，快如闪电。
　　赵正义大惊变招，已来不及，哧的一声，剑已刺入他胸口！
　　田七倒退半步，手中藤棍急点紫影头部，只听那紫影一声尖叫，足下急转，竟又一溜烟反冲回柴房里。
　　“哧叽叽叽叽！——”紫貂爬上破败的窗棂，三角眼中凶光乍现，却忽地跳出窗去，消失不见了。
　　这时阿飞已化作一道飞虹，向门外窜了出去。
　　游龙生失了兵器，自是拦不住他，赵正义也脸色惨白，胸口血如泉涌。
　　田七想要追，却突又驻足，只见那夺情剑已如标枪一般自门外射来，咄的一声钉在了对面墙上。
　　游龙生这时才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少年好快的身手！”
　　田七盯着身后已然气绝的几人，面色铁青道：“他的运气也不错。”
　　游龙生道：“运气？”
　　田七道：“少庄主方才难道未瞧见他身上已挨了两箭么？”
　　游龙生道：“不错，我观他左手舞剑，剑光中仍有破绽，必定挡不住七爷属下的神弩，可他居然没有受伤……”
　　田七道：“这只因他身上穿了金丝甲，我千算万算，竟忘了这一着，更何况那紫皮畜生……谁能想到他竟会畜着如此凶兽！”
　　游龙生脸上也显出后怕之色，道：“那紫兽究竟是何物，竟有这般见血封喉之毒？”
　　田七阴沉道：“我曾闻关外山野中有一闪电貂，因行动迅疾如雷得名，毒性十分猛烈，恐怕就是此物。”
　　游龙生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七爷勿恼，那厮纵然过了我们这关，第二关他还能过得去么？”

　　且不论阿飞接下来如何应对铁笛先生还有心眉大师一干武僧，李寻欢此时却在喝酒。
　　龙啸云默默地看着李寻欢，等他咳完了才递过一杯酒去，送到他嘴边，慢慢倒入他的嘴里。
　　喝完了这杯酒，李寻欢就笑了，道：“大哥，你看我一滴酒都没有漏出来吧，我就算被人悬空倒着吊起来，但若有人喂我喝酒，我也绝不会漏出一滴的。”
　　龙啸云想笑，却没有笑出来，黯然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解开你的穴道？”
　　李寻欢道：“我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你若解开我的穴道，我说不定就想跑了。”
　　龙啸云道：“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李寻欢打断了他的话，道：“大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龙啸云道：“我明白，可是……”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又想说这句话了，但你实在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你将我从柴房搬到这里来，又有酒喝，这已不亏我们兄弟一场了。”
　　“吱叽叽！”这时忽有一团紫影自门旁探出脑袋来。
　　龙啸云一愣，道：“这是……”
　　紫电貂见李寻欢发现自己，嗖嗖嗖窜进来，绕着他脚边转了三转。
　　它生性警惕，见龙啸云坐在一旁，便没冲到李寻欢怀里撒娇，只叫唤了两声便又闪身出去，再次跑了个没影。
　　“这是阿紫的貂儿，之前在园子里跑丢了，后又被我找到。”李寻欢笑着看向貂儿消失的地方说。
　　这实为阿紫留给他防身的后招，但这话却不好对大哥说，否则只会让这个忠肝义胆的汉子更加内疚。
　　龙啸云面色有些踟蹰，道：“那位姑娘何时走的我竟不知，她是你的朋友，只怪我招待不周……”
　　“这并非大哥之过。”李寻欢忙道：“阿紫年纪小，又生性跳脱，思虑不周也是有的，想来是遇到什么急事才来不及告辞。”
　　龙啸云面上依带愧色，只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少林僧人没耽误一点功夫，第二天就带着李寻欢走了。
　　昨日一战，阿飞负伤逃亡，铁笛死，赵正义重伤，少林无人伤亡，所以便只有田七随同押送梅花盗回少林。
　　阿紫一回来就急急追赶上去，本以为跟着少林和尚会很枯燥，可渐渐地，她竟发现这是件有趣的事。
　　由于担心李寻欢的食宿，阿紫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没有酒就算了，连肉也没有，这日子还能过吗？
　　于是当这些少林僧人在客栈吃饭吃到一半，一个个不由皆是面色铁青。
　　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鸳鸯鱼丝”里还有鱼刺？！
　　为什么“八宝全鸭”里的鸭子是真、全、鸭？！
　　为什么“十八罗汉”变成了十八罗汉斗龙虾？！
　　“这这这……”吃到鱼刺的少林护法已说不出话来，只回头瞅一眼那香喷喷的全鸭，便忍不住跑出店门狂吐。
　　呕吐总能引起连锁反应，在场众僧人大多少时便在少林吃斋念佛，此时哪里还能忍得住？不一会，厅里只剩下田七、心眉大师和李寻欢三人。
　　心眉大师狠狠盯着李寻欢面前的盘子，那里面盛的正是满满一盘红烧肉，做菜的厨子就好像怕客人撑不死似的，把肉摞得高高的，要不是店小二端菜技术高超，只怕一个不稳就要落下几块来。
　　田七招来跑堂，问他：“你们掌柜人呢？给僧人上荤菜安得是什么心？还有他这盘子是怎么回事，照你们这么卖岂不要血本无归？”
　　店小二连忙赔笑道：“这位侠士，这是误会、误会！这素菜怎么做是厨房的事，小的真不知情。不过几位的朋友出手阔绰，特意嘱咐本店要往荤菜里多加分量，只要能加一两肉，他就多给一两银子，如果能加进十两肉，他还要给一锭金子呐！”
　　听闻此言，田七不禁冲李寻欢冷笑道：“看来梅花盗的同伙也没什么义气，你帮他盗来的金银宝物不知多少，他到头来却只肯给你添上几两银子。”
　　李寻欢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只想到阿紫曾经拿来结账的两个纸包，不由笑道：“你应该庆幸她添的只是些金银，而不是什么旁的东西。”
　　田七冷哼一声继续吃饭，心眉大师听了他的话却是若有所思。
　　一路上除了各种素菜加料的“小问题”，双方倒也相安无事。心眉大师看出，那个在饭菜中作怪的人并没有劫走李寻欢的意思，因此也略微放下了几分小心。

　　却说又过一日，李寻欢坐在车厢里，瞧着对面的心眉大师和田七，似乎觉得很有趣，忽然忍不住笑了。
　　田七瞪着他道：“你觉得我们很滑稽？”
　　李寻欢道：“我只是觉得很有趣。”
　　田七道：“有趣？”
　　李寻欢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似乎要睡着了。
　　田七一把揪住了他，道：“我哪点有趣？”
　　李寻欢淡淡道：“抱歉，我说的不是你，这个世界上虽然很多人都很有趣，但你是个例外，你实在无趣极了。”
　　田七的脸色变了，瞪了他半晌，终于松开了手。
　　心眉大师此刻却忍不住道：“你觉得老僧很有趣？”
　　他这辈子还没有遇见过一个说他有趣的人。
　　李寻欢又打了一个哈欠，笑道：“我觉得你有趣，只因为我还未遇见过一个坐车的和尚，我总认为出家人既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车的。”
　　心眉居然也笑了笑，道：“和尚也是人，不但要坐车，还要吃饭。”
　　李寻欢道：“你既然已坐在车上，为何不坐的舒服点，看你这样坐着，总忍不住以为你长了痔疮。”
　　心眉脸色也沉了下去，道：“你难道想我塞住你的嘴？”
　　李寻欢心道，我不想被塞住嘴，我只是想调戏调戏你们，又要装作被点穴，又要跟着你们舟车劳顿，每天真的很无聊啊。
　　兴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一件不无聊的事情马上就出现了。
　　一个像枯树一样的人。
　　一对像鬼火一样的眼睛。
　　一双让人闻风丧胆的铁手。
　　田七不禁惨然变色道：“青魔手伊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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