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冢》闻人里

6、回到起点

　　我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是在半夜醒来。病房里刺鼻的药水味让我的神智变得更加清醒，没有任何的睡意，我睁着一双眼睛，直到天亮。病房的门被人打开，是医生过来给我做检查，他见我睁着眼睛时似乎很惊讶，按部就班地，他问我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我没有说话。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阿正进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只食盒，这是我曾经无比渴望的温情画面。见我醒着，他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些微的松动。饭盒被打开，我注意到他的手法并不熟练，本来就该这样的，这不是他这样的人会做的事情。饭菜的香味立马溢满了整个房间，我却有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阿正，我们就到这里吧。”努力抑制住胃里的不适，我平静地对他说。
　　他摆弄饭盒的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此刻的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们分手吧。”我再一次的重申，不管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有意装不知道。
　　果然，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他爆发了。饭盒被他粗暴地摔到地上，他冲到我面前，把手伸到我的脖子上，他说，“童心，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无力反抗，尽管他的手很可能在下一秒掐住我的脖子，再不松开，我仍旧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阿正，我有心的，只不过再也不会放在你身上了。”
　　不出所料，他随即红着眼掐我的脖子，我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在我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又突然松开，颓然地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沉声问，“为什么？”
　　“我最近忘记吃药了。”气息平稳后，我平静地向他陈述。
　　又是沉默，我觉得有些可笑。
　　“你怀了他的孩子！”他开始指责我。
　　“我一直以为是你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波澜不惊。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我可以原谅……”
　　我打断他，“阿正，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很久没有吃药了，而且，我现在并不后悔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他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我嘲讽地笑，“阿正，不要学沈衾的眼神，我看见了，那天和你一起来店里的，就是她。”
　　“你……想起来了？我……”他的眼里只剩下震惊。
　　我再次打断他，“我说过，我最近忘记吃药了。”他的迟钝来得不是时候。
　　“你……”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极大的不安。我只觉得好笑，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带着这种表情坐在我的病床前。
　　“你走吧，我希望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你，否则，我不能保证不会杀了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心里有一阵报复的快感。
　　他震惊地看着我，我把头转到了另一侧，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阿正走了，我并不难过，我对他的爱早已被他亲手扼杀地干干净净。
　　这一切，都是因为花店里似曾相识的一幕，乔振天给张琳的巴掌，和阿正给沈衾的那一巴掌惊人地相似，就连沈衾与张琳的眼神都如出一辙！撞上桌角的额头，手掌心的刺痛，成功地促使我记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