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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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仓库街的某个角落，男人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背。上面的令咒针刺一般地发疼。但此刻连这件事情也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因为比起手背，他浑身血液里肆意游动着的刻印虫带来的痛苦在其千百倍之上。
他半边瘫痪的脸上青筋突起，恶心地鼓动着，看起来十分可怖。然而当下他已经没有注意外表的时间了——倒不如说，他已经把自己的生命赌在了这场圣杯战争上。
刚才他还沉浸在远坂时臣家不可一世的Archer竟然被自己的Berserker吓得逃走的兴奋之中，可是眼下，本应该完全听从Master命令的Berserker却自顾自地行动起来，向着目标以外的Saber袭击而去。
喉头一阵甜味。间桐雁夜捂住自己的嘴，闷闷地咳嗽起来，却依然没能压抑住。一摊血掉落地上开出不规则的花，两三只形态丑恶的刻印虫在其中挣扎着跳来跳去，企图回归宿主的身上。
“住手……给我住手、Berserker……快点回来！”
没有回音。此刻的Berserker正与Saber兵刃相接——不，那甚至不能被称为兵刃。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分明是之前Archer站立着的街灯的柱子。
“果然有什么奇怪的技能吧，拿住铁块都能变成宝具级别……”Avenger嘟囔着，注意到切嗣佩戴上了较小型的热感应仪，“Master？”
“Berserker的Master似乎并没有完全靠魔术，自身也隐藏在了视线的死角……糟糕。”没想到Berserker下一个袭击的就是Saber，切嗣再一次延迟了撤退的行动。眼下受伤的只有Saber，难道自己的预感会……
眼见Lancer为Saber挡下了Berserker的攻击，他略松一口气。然而下一刻，肯尼斯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Lancer？打倒Saber，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跟Saber的一战！是我迪尔姆多·奥迪那赌上荣誉的战斗！”Lancer大声回答他的御主。Avenger甚至能够看见Saber惊讶和感激的神情，“我先让您看看我如何杀死那只狂犬吧。我之所以这么做——因为我是骑士！我和Saber之间的决斗……”
“骑士精神啊……唉，还真是大英雄才能做到的事。”轻声地自言自语着，Avenger代替已经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观察中的切嗣注意了Assassin的方向，正好看到对方放下了黑色的弓，再次蹲坐下来。
英雄救美？搞什么啊，那边难不成也是个骑士？
……哎呀，其实他也想当骑士来着，不过条件不允许啊……
胡思乱想着，Avenger实际上并没有简单地放松警惕。天知道Assassin刚才是不是原本打算做出什么攻击、又因为Lancer的插手而放弃了。不过不管怎么说，Berserker的突然行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切嗣要逃就应该趁现在。至于国王陛下和夫人，自己也会相应想点办法……哎呀？
Avenger挑起一边的眉毛。在他注意力转移的时候，Saber居然已经被Lancer和Berserker夹击！结合刚才感觉到的魔力波动，Lancer的Master使用了令咒？
这可糟了。陛下没伤的情况下都很难赢过，自己的破坏行动现在开始已经有点来不及，威力会削弱不少，而且夫人用令咒撤退的话她自己就会有危险……
他看到切嗣不顾一切地架起了华瑟。这种状况下他似乎打算孤掷一注地狙击Lancer的Master，也就是说，对抗Assassin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了吗？
灵体化中的Avenger挠了挠脸颊，神色却严肃起来。虽然自己也估计胜算不大，不过为了Master的愿望，不管怎么样都得拼了！
幸好，在这个紧要关头，Rider突然驾驶着神威车轮向Berserker冲了过去。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征服王的神威车轮将Berserker掀翻在地，无情地践踏下去。神威车轮本来就是对军宝具，现在Rider却用它来击败Berserker一个人，威力可想而知，而和平的意愿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Berserker哀号一声，终于恢复灵体离开。随后Rider转向不知身在何处的肯尼斯，大声宣告，“Lancer的Master。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偷看，但是你用卑鄙的手段侮辱了骑士之间的战争，不配成为魔术师的对手！让Lancer退下去。如果你还在这里自取其辱的话，我就助Saber一臂之力。我们二人要把你的Servant击溃，怎么样啊？”
“Master，趁现在赶紧走。”
切嗣一点头，将华瑟丢下，无声无息地滑下了倾斜的板面。
肯尼斯在Rider的威胁下不得不收回了让Lancer消灭Saber的指令。Avenger感觉着切嗣的远离，看着Rider拎起自家的小Master驾着神威车轮离开，Saber和爱丽斯菲尔坐进车内，又将目光投向了起重机。那个红衣英灵早已不见了踪迹。
“那么我也是时候回去啦。”Avenger自言自语着，“人应该都走光了吧？那就可以实体化把这个铁东西搬回去了……糟糕，我只看切嗣拆过一次，没记清楚……”
……这个……只能就这么扛回去了？
——恐惧是有鲜度的。
龙之介这样细细回味着蓝胡子旦那的话，细致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蓝胡子。这就是Servant Caster的真实身份，真名为吉尔·德·莱斯的英灵……不，与其说是英灵倒不如说是怨灵。自从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圣女贞德在滔天的红莲之火中消逝后，吉尔元帅的性格和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之一，就是成了沉溺于虐杀幼童和黑魔术的邪道，也是后世的童话故事《蓝胡子》中的蓝胡子的原型。
Caster一心希望夺得圣杯战争的胜利。到那个时候，他就能够向万能的圣杯许下愿望，让那位圣少女回到人世间。
旦那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是龙之介得出的结论。虽说旦那说了会教给他各种有趣的技法，但一路慢吞吞地走回来之后，他却只是简单交代了下人皮的剥离技巧就冲到了水晶球前，从刚才开始就专注地看着那个水晶球中景象的变化。然后现在他似乎正在低落……啊，向这边过来了。
“旦那？是我的错吗？”龙之介小心地打量着Caster的脸，“……旦那？”
“噢噢噢噢！真是太可惜了……明明追踪到了Lancer的行踪，然而我离开得太早，那狡猾的Lancer居然离开了我监视的范围……啊啊啊啊，要是能够回来得再快一点——”
“呃……抱歉旦那，是因为我走太慢了？”
龙之介不抱希望地问着。虽然理解旦那有时会听不进别人说话，不过他还没找到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
Caster猛地一甩手，将战战兢兢的孩子们打飞出去了几个。剩下的孩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然而他们谁也不敢动。除了这个角落之外，这个下水道中的工房里的剩余位置全部溅满了鲜血，地上剥离失败的人体和内脏胡乱地纠缠成一团。一个孩子颤抖的手压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在看清的同时尖叫起来扑进了孩子的中间，多米诺骨牌似地引发了下一波尖叫。
“哦哦哦……”捂住自己的脸的Caster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转动着眼睛，看到了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处理那群叫得声音都嘶哑了的孩子的龙之介。注意到Caster回过神来了，龙之介眼睛一亮，“旦那？”
“没事的，我只是有些遗憾而已。”男人施施然向双手染满了鲜血的青年走来，孩子们随着他的移动急迫地让出空地，“没有考虑到你的体力消耗也是我的错。你跑到了新都几乎最东的地方，抱着孩子移动的时候我又没办法灵体化，为了龙之介你的安全着想，多花点时间一起走回来也是没办法的。”
“呃……也就是说旦那原谅我了？”
“龙之介哟，你本来就没有犯什么错误。”Caster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了，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来手把手地教你剥离人皮的方法吧。你手上那个已经剥坏了，不过没关系，这里的孩子还有很多。”
闻言，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混合着啜泣和恐惧低鸣的哭叫，纷纷向着最里面的地方挤了进去。Caster随手拉过被挤到最外面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扩大，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不用怕，孩子，你不会失去意识的。你将体会到恐惧那妙不可言的滋味，要好好地看着自己变成美丽的艺术到最后哟……”
当他醒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就是这样的地狱般的场景。
所有的孩子都惊恐地挤成一团，而不远处的青年和高大的装束怪异的男子正凑在一起，在灯光下用小刀细心地割着什么。
——他的呼吸停止了一瞬。从孩子颤栗着的□□看过去，仔细辨认的话，那两人分明是在用小刀割开他们手中的孩子的头皮。如果他没看错，那个青年正是在上床时间后不知怎么闯入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打晕的人。
男孩终于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墙边。他想要坐起来，却被一个孩子踩到了手。失去平衡的另一只手向后探去想要撑住地面，却似乎压碎了什么圆形的东西，黏得掌心一塌糊涂。
他撑住身体，像是预感到什么似地缓慢地抽回了那只手，花了好大的勇气才将视线转过，集中在上面——
——虽然形状已经瘪下去变得难以辨识，但那无疑……是一颗眼球。
男孩想尖叫，喉咙却已经干涩得什么也发不出来，只能听到微弱的哀鸣。这声音和不远处正被小刀切割着的孩子的哀鸣相混合，分不出彼此。
“做得很好，龙之介。”男人高兴地腾出一只干净的手抚摸青年的头，“现在困吗？”
“没事，旦那，我精神得很呢！”青年快乐地笑着，丢下了刀子，“我想多练习一下，等材料用完再去睡。”
“真是好学的精神。”男人满意地点着头，“白天不是属于圣杯战争的时间，你可以安心地睡懒觉。”
“谢啦旦那！”
青年说着这句话的同时走向了这边。不管是听懂了的还是没听懂的，孩子们都本能地明白下一个被抓走的会面临死亡的命运，更加一个劲地向中间挤去。有孩子尝试着逃跑，但就算几个人同时跑起来，也会被不知从何出现的触手掳回，然后作为下一个原料。
——在面临猛兽的追捕时，不一定要跑得最快，只要跑得比最慢的那个人更快就可以了。
男孩不想死。他原本就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此刻更是牢牢地守着自己的位置不肯移开。只是，在看到体力不够而不幸地被推到最外面的孩子被抓去变成下一个艺术品时，他在心底不断地道歉着忏悔着。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们代替我去死。
——对不起……可是我还想活下去……！
“用得好快啊。”
喃喃自语着，龙之介的语气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一晚上的特训下来自己熟练了不少，不仅做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皮灯罩，还兴致勃勃地尝试了自己灵光一现想出的人体遮阳伞和人体风琴。尤其是人体风琴，在Caster的魔术的帮助下，即使被拽出肠子，孩子也不会立刻死去，能够用悲鸣组成美妙的乐声。这个灵感正是聚集起来的孩子的恐惧之音带给他的。而拿着音叉敲击的龙之介，正为他的风琴定音。
尽管后面的两者都因为种种原因以失败告终，龙之介也没有多少气馁。这一方面是因为旦那给予了他鼓励和欣赏，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龙之介对孩子恐惧神情的热爱。被抓到这种地方，孩子们本来就无比害怕了；而在他层出不穷的创意之下，龙之介又能够品味到不同的恐惧的滋味。总体来说，对于今晚的辛苦熬夜的成果，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不知不觉就只剩下一个孩子了呢……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得去找新的材料了吧？”青年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可是不知道待会儿醒来会是什么时候了……算了，今天也够满足了，就算休息一天也没太大关系吧？”
“哦哦，说到这个，龙之介，”Caster像是想起什么，在自己的大衣里翻找起来，“我说过要给你小道具的……”
“……旦那？”
“嗯？”听到青年疑惑的声音，Caster抬起头向他的方向看去。龙之介提着最后剩下的那个赤铜发色的男孩的手臂向他的方向挥了挥。男孩的身体无比顺服，像是人偶一样。
“这个孩子的眼神……死掉了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