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秘密（2013修订版）》维瑞耶

42、【寂暗井】二十二 永诀

　　寒假很快来临，中国的年布满了硝烟的味道。我跟妈妈离开隅北市，去了外地的大姨家。摇晃的列车上，我看到冷峻的中国大地，冻土里勉强长出了青色的野草。
　　“离开的都已经离开，留下来的要坚强活着。”妈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知道可航的死，不敢多说。
　　妈妈，我望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所经历过的，跟你们想象中完全不同。我丢失了一整个世界。
　　再见面便是路人。
　　生离死别。我终于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生与死再无区别，剩下的，只有离别。

　　大姨絮絮叨叨着说我父亲是个混蛋，像是用仇恨灌溉着我的情感。那时我孤坐在沙发上，眼神恍惚，心里像蒙着一层纸，透不进光来。后来，有一天早晨，我看见阳台外面有一对小女孩儿手挽手拎着气球和玩具笑闹着走过，这才渐次明白我不能没有悠。不能用恨替代了爱。于是我抽出天鹅笔，给悠写了一封信，寄向我们的隅北。我写满了我的歉意，我说让我们重新开始。
　　像说着一句的闪烁着希望台词，付出极大勇气只为等待一句“好啊”。
　　寒假结束，我回到了隅北，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少年的笑声依然在校园里飞扬。
　　然而一眼看见了门岗上静静躺着的那封来自远方的信。
　　推开高一六的门，闻到了灰尘的味道。
　　擦了自己的桌子，那上面的灰尘很厚，怎么一个寒假恍若隔世。
　　悠没有来。
　　默默替她擦干净桌子，不安地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但是悠，没有来。
　　那天感觉时间过得无比缓慢，似乎等很久才等到了下学。我没来得及收拾书包，就直奔永无乡，幻想着能在那里看到她。吵架也好，打架也好，让我看见她，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是推开红墙门，我只看到卷毛孤坐在深深的椅圈里。
　　他望着我，半天才说了一句：“悠有东西留给你。”
　　“什么叫有东西留给我？！”第一次对卷毛吼出了声。
　　悠转学了，去了G省的T市。
　　一下子头晕目眩。心空了。
　　G省好远的西部，T市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看见茫茫的戈壁，满目荒凉。
　　“地图，有地图吗？”狠心站稳了，大叫。
　　“小唯，小唯……”卷毛心疼地望着我。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打开那一包东西眼泪就落了下来。
　　都是我曾借给她的东西，书，磁带，画笔……
　　还有那张Nirvana的海报。
　　有永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