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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端午龙舟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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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昨天大风的缘故,今天的天气格外晴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因这晴好的天气,街上大大小小的摊位多了不少,今日的集市也较往常热闹了许多,但不论大街上是冷冷清清还是熙熙攘攘,街旁的茶楼汀语轩一直不受其影响,不会因为街上人多而客多,也不会因为街上人少而客少。
这里平日的客人不多,但人来了走,走了来,不论何时,总是会有三四桌客人,每桌三四个人,在喝茶聊天。
书雅走进汀语轩,环视了一圈,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人们见一个小姑娘还来茶楼喝茶,不禁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装作没看见,只冲着正在走过来的老板笑。
老板也低头笑着问她:“小姑娘喝点什么?”
“一碟瓜子,一碟花生,喝的随便什么都行。”
其他桌的客人把注意力从书雅身上收回,继续聊着刚刚的话题,书雅一边剥着瓜子花生一边竖着耳朵捕捉自己想要的信息,不一会儿邻桌的一胖一瘦两个男子便将闲话扯到了昨晚的事情上。
胖子四下瞧了瞧,然后低头半趴在桌上对同伴轻声说道:“知道昨晚的事情不?”
“那么大动静,能不知道?”
胖子来了兴致,“那你肯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瘦子不假思索道:“知道呀,郡守家里遭贼了,那领头的官差亲口说的。”
胖子听后满意地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不是贼!”
“哦?”瘦子两眼一亮,凑过去些,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那是什么?”
“是……鬼!”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胖子虽把“鬼”字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鬼?”瘦子略显失望,又坐直了身子,抿了口茶,“你看到了?”
“我是没看到,但有人看到了,千真万确!”
“哦?那你倒是仔细说道说道。”瘦子边说边给自己和胖子的茶杯续上了茶。
“说这话的人是我家隔壁王大婶,就是前不久儿子刚刚娶了媳妇儿的那个王大婶,你知道吧?”瘦子点了点头,胖子继续道:“她儿子叫王升,前些日子寻了个打更的活计,昨天夜里是头一次上工,也算那王升倒霉,你记得昨天那天不?一整天太阳都没有露个头,阴沉沉的,到了夜里就更别提了,邪凤刮的呦,大街上除了那王升,一个活物都不见,我现在想着都瘆得慌,更别提他了!”胖子说着做了个缩脖子的动作,“这人呀,怕啥来啥!就在三更天的时候,王升晃悠到了咱郡守大人门口,你晓得郡守家,那个气派劲儿,就是大晚上路过都忍不住停下来瞅两眼,王升也不例外,可就是这一瞅坏了事!”
“瞅……见鬼了?”瘦子瞪大眼睛问到,不止瘦子,周围能听到胖子声音的人此刻也都聚精会神地等着下文,包括邻桌正剥着瓜子的书雅。
“没错!”胖子一拍大腿,“还是两只呢!就荡荡幽幽飘在王升眼跟前呦!样子怕人的不得了,那头发,长到了脚那儿,那指甲,比手还要长,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流着血,舌头还在嘴外边耷拉着,老长,风一吹就要掉下来的样子……”胖子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着,说得比说书先生还要精彩几分,可周围的听众都和瘦子一样,不相信胖子的话。
“我看你是瞎编的吧?”
“我发誓!你不信去王大婶家看看,那王升给吓得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而且啊……郡守家里有人受伤了!”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官兵在搜查的时候请去了好几个大夫,我亲眼看到的,说是请,那架势就是给押走的,你说大半夜要是没个事,找那么多大夫干嘛?”
“是挺奇怪的!”
“有啥奇怪的,冤有头债有主,肯定冤魂来索命了!”
“你是说……”瘦子和胖子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良久,书雅仍机械一般地剥着瓜子花生,不知不觉眼前的小碟子里已经盛了好多瓜子花生仁儿,被剥下的皮掺杂着似个小山一般堆在一旁。
书雅伸出手去拿花生,忽然手腕被人握住,她抬头,见是叶竹,似乎知道他会来一样,歪着头笑道:“你来啦?”
“怎么不去上课?”
“你说呢?”
叶竹深深看了她一眼,撂了句“跟我走”,便拉着书雅往外行去。
“唉!等一下!等一下!”书雅边说着边挣开叶竹的手,解下腰上挂着的小荷包,把瓜子花生一股脑倒在里面,转身拉起叶竹的手,笑说:“走吧!”
叶竹骑马带书雅来到了他们第一次策马驰骋的那片草地,冬天还未过去,这里此时一片枯黄。
“想知道什么?”他们一路上都没说话,叶竹此时才开口问到。
书雅四处看了看,然后指着一片相对更加平坦的空地对叶竹说道:“那儿,我们去那坐会儿。”
“现在可以了吧?”他们坐下后,叶竹看着书雅掏出小荷包打开,又一次问到。
书雅将荷包递给叶竹,他摇摇头,书雅哼了一声收回手,捡了个花生放到嘴里,边吃边道:“你既然这么着急,为什么不自己坦白?非等着我开口问呢?”
“我得知道你知道些什么,免得说出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岂不是亏了?”
“哼!我都知道了!”
“噢~那你倒说说看。”
“昨晚郡守家失窃,今早茶馆里传言是因为闹鬼,而你和书文昨晚行为异常,所以我断定那两个鬼就是你俩扮作的!目的是为龙且报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郡守家受伤的人就是殷寿。”
叶竹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转瞬不见,“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要我坦白什么?”
“那这是真的了?”推测和被当事人肯定是两回事,虽然书雅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叶竹的承认还是让她有些吃惊,“真的是你们两个?你们不怕被抓到?不要命了吗?”
“这不是没事嘛。”
“是还没出事,可不代表以后也不出事呀!”
“你放心,没人认出我们来,就像那个人所说的,他们只当是冤魂来索命。”
“那他们昨晚为什么还兴师动众地搜查?肯定是不相信鬼怪这回事!他们怀疑了!”书雅越说越紧张,不安地盯着叶竹。
“任他们查去,无凭无据,又找不到人,过一段时间,他们自会形成自己的判断,就是不信也信了,”他拍拍书雅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这次很小心,不会有事的!”
书雅半信半疑,犹豫地点了点头,复又想到什么,忙抬头问道:“我床下那条密道是怎么回事?通到哪里?”
叶竹从她的小荷包里拿出几粒花生,放到嘴里,笑着问:“哦~以你的好奇心,竟然没有自己下去看看?”
书雅撅着嘴,“我……去了,就是下面太黑,没敢往太深里走……”
叶竹闻言大笑起来,被书雅恶狠狠地盯着,这才敛起了笑,正色道:“那条密道的事情书文比我更清楚,你应该去问他,”他看着书雅一脸泄气的表情,接着说道:“他肯定也不会告诉你,小雅,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不如知道的少好,知道的少不如不知道的好,如果你想我和你哥都平平安安,这件事情就不要在追问下去,就当作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虽然不情愿,但书雅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叶竹所说,郡守那里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只得不了了之,而殷寿,虽保住了半条命,但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了。
街头巷尾都在传:恶有恶报,郡守家的公子作恶多端,遭冤魂索命,这才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这件事情也慢慢平息了下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别人的故事只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来偶尔解解闷,回过头来,还是得过自己的日子,为自己的事操心。
可太平盛世下的暗潮涌动,却是不那么容易察觉到的……
这天是五月初五端午节,书雅期盼已久的划龙舟比赛就在今天,去年的今天她因为生病而错过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这次说什么都不会缺席,况且叶竹他们已为这次的比赛准备了好些时日,也对其他书院参加比赛的人吹过无数次牛,想必一定会很精彩。
但如今已是五月份,日头渐渐毒了起来,而比赛又偏偏定在大中午开始,所以这个点书雅还在后院悠闲地荡着秋千看着书,闻着花香避着暑。
她横坐在秋千上,背靠着坠秋千的绳索,好不悠闲自在,太阳渐渐升高,不一会儿,她竟就这么睡着了。
馨明看着秋千上轻轻打着鼾的小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捡起地上的书,又看看头顶的日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小声唤了声“小姐~”
没反应。
“小姐!”馨明稍稍抬高了些音调,还是没反应。
“小!姐!”这次她干脆上手,岂知这轻轻一推,秋千上的小姐身子失衡,竟朝着一旁栽了下去,馨明忙伸手去拉,可为时已晚,地上的小姐“啊”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咦?我怎么在这?”书雅揉揉眼睛,四下看了看,恍惚问道。
馨明忙将她扶起,嗔怪道:“您还说呢,大早上嚷嚷要来后院读书,我还以为是多用功呢,可不成想看到一只在秋千架上睡觉的小懒猪。”
“啊?我睡着了?”书雅敲敲头,忽然瞪大眼睛问道:“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她不等馨明回答,抬头看看天,喊了句“完了”便冲了出去,馨明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边跑边喊着“小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