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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染指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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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一族天生具有强大的精神控制力,如若经过严格的训练更是可将这种能力发挥的登峰造极,一些有天赋的能力者甚至能以一己之力操控上千人的军队。而正是因为这种令人恐惧的力量,暗夜一族自古以来与世无争却每每被卷入各种门派纷争,武装起义或改朝换代的政治事件中。而三年前,他们更因为拒绝了来自当今二皇子白语轩的命令而惨遭灭顶之灾…
回到皇城后的七皇子白语徵身边多了一个叫“忆卿”的婢女,没有人知道那婢女的身份,背景,亦没有人太过在意——对于一个这个年纪的贵族男子来说,这样的事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所有人只知道,七皇子对那婢女极好,不仅允许她同自己一起用膳,允许她自由出入自己的书阁和寝宫,让她拥有单独的卧房,甚至亲自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然而事实却并非人们耳听口传的那样简单。
白语徵暗中派人找到了醒来后的苏夫人,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并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是为了有所补偿,更是为了用她牵制住苏忆卿。他为苏忆卿制定了详尽而严密的训练及任务计划,一步步将她秘密的培养成了一名顶尖杀手,一位最可怕的杀手。
而随着苏忆卿“音蛊”能力的日益强大,渐渐的,从被别有用心之人安插在白语徵身边的宫女太监开始,一张黑暗中的绞杀网开始在宫中渐渐展开——
昭明二十七年,吏部李尚书死于归宅途中;昭明二十八年,御林军侍卫长张靖超,工部侍郎王明祥相继死于宫中;昭明二十九年,二皇子白语轩的生母容妃死在御花园;昭明三十年,两广总督陈志和,上大夫司徒律卒于上朝途中;昭明三十一年,左丞相赵玉成死于府宅…重要人物的离奇死亡案件一件接一件,弄得宫中惶惶不安,人人自危,然而刑部的调查却屡屡无疾而终——李府的婢女们说李尚书是在护城河自己跃下自尽的;御林军的其他侍卫回忆道张靖超亦是在他们面前拔剑自刎;而落雁宫宫女们的描述更是离奇:容妃正在御花园赏花,突然有阵沙沙声传来,她们正欲起身查看,却见容妃一手扯下裙袍上的绸缎带,生生将自己勒死…
死者们皆是极力反对七皇子白语徵即位的二皇子派,但没有抓到证据,谁也不敢公然怀疑白语徵,所以这些案子一拖再拖,直到昭明帝驾崩也未有定论。
昭明三十三年,昭明帝白渊驾崩,然而却无人知晓他遗诏的内容——负责宣读诏书的史官不知为何竟在承乾殿燃起大火,将自己和遗诏一道焚为灰烬。
遗诏焚毁,先帝立下的新王究竟是谁便成了一个谜,所有的猜测无外乎指向这一辈皇子中最受先帝赏识的二皇子和七皇子。两位皇子表面上均表示愿意顺从先帝的遗愿,令各部官员尽快查清遗诏内容,私下里却是明争暗斗机关算尽,短短几日内,不断有两位皇子的心腹官员和将领失踪或是死亡的消息传来,令得两派的支持者不得不如履薄冰。
白渊驾崩后的第十日,白语徵的生母许皇后被二皇子的贴身侍卫杀害,这场勾心斗角的争夺终于被推上了最高峰,白语徵公开向白语轩下了战书,约定次日于承乾殿前一战,成者为王败者寇,以先帝在天之灵为证,结束这场残酷的权位之争。
决战前夜,七皇子寝宫——
“七殿下,二殿下的手书,请过目。”苏忆卿双手呈上一只卷轴,然后默默退到一边,静静凝视着远处正严肃讨论着什么的白语徵和他的心腹大将岑越将军。
烛影摇曳,明明灭灭,她看见他俊美挺拔的容颜在烛光下散发出柔和的暖色光芒。
她呆呆的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她知道,那是七皇子殿下,是语徵哥哥——那个久远的几乎要被她遗忘的称呼。
——所以白语徵,对于我来说,你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的呢?
是仇恨的么?若是七年前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回答吧。
可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若真的只是仇恨,那她为何不在自己能力足够强时除掉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他?若真的只是仇恨,那为何她在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和疲惫的面容时会感到丝丝的心疼?若真的只是仇恨,为何她冥冥之中却一直抗拒着明天的到来?是呵,到了明天,一切就该结束了。无论成败,他和她从此便要形同陌路了吧?他做他的皇帝,而她将找到阿娘,然后…一切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是为什么,她发现自己竟如此留恋与他并肩战斗的日子,留恋他陪自己吟诗作画,教自己诗词歌赋的日子,留恋他只在自己面前流露的自恋和孩子气,留恋他唇角勾起时狡黠的弧度…
——那么自己呢?自己对他又算是什么?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么?
想到这里,苏忆卿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忆卿?忆卿?”一只手恍惚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白语徵不知何时已经遣退了岑越将军,正站在怔怔出神的女子面前。
“七,七殿下…”苏忆卿一愣,低下头去。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白语徵笑着敲敲她的脑袋,“在本殿下这种帅的惨绝人寰的翩翩美公子面前居然还有什么能把你吸了去么?”
“殿下说笑了,”苏忆卿忙把方才的思绪收回,“二殿下的回复是——”
“和我料想的一样,”白语徵不屑的把卷轴丢到一边,“白语轩前几天干掉了齐岩,冷钦两个我的心腹,他定以为这次决战他必胜无疑。不过么,”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有岑越就够他受的了。”
“七殿下,保险起见,请允许忆卿与您同去。”
“怎么?舍不得我死?”白语徵狡黠的一笑。
“…嗯。”在这个舌灿莲花的男子身边呆了七年,苏忆卿还是没能学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哎,我还真没白疼你~”男子满意的坐回檀木椅上,将双手垫在脑后,透过窗棂望向星光灿烂的夜空,然后喃喃的,似是在对她,又似是对自己说道,“八年前的血债…我一定,要让你血偿!”
他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似乎毫无倦意。不知沉默了多久,白语徵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忆卿,明天你…”
“七殿下放心,明天忆卿定当竭尽全力,助七殿下取得王位。”女子恭顺的颔首答道。
“不,我不是说这个,”白语徵站起来,大步走到苏忆卿面前,拉起她的手,“我是说,忆卿,明天的我,就会成为这里的王…嫁给我,做我的皇后,然后和我一起坐拥我们的江山,可好?”
——他用的依然是那样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一如七年前的那个傍晚,让她无从拒绝。
“……”她惊诧的抬头看着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回答。她只觉得,一种灼热得令她浑身颤抖的力量正逐渐充满了她的整颗心脏,心跳得似乎要跳出来了一般。
半晌,她才红着脸低下头去,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好…不过,不过你要把阿娘先接过来。”
她没有看见,他本欣喜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些异样,
“…当然了,这七年委屈伯母了,等接她回来,我们让她住最大的宫殿,吃最美味的佳肴,穿最好看的衣裳…好么?”
“嗯。”她笑着点点头,依然那样绝对的信任着他,却并不知道,这样的信任会如七年前一般,将她割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