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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展昭和白玉堂二人来到黑山镇,几番暗访,却终究是全无头绪——那梅家,多年来安分守己,一直做的是本本分分的生意,又哪里去招惹是非?况且邻里交好,一镇住家,连说他不是的人也不见。二人想要先打听些可疑人物,然而黑山镇虽不大,每日往来客人却多,就算是想查那几日镇上来过些什么样的人也难!
      展、白二人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却偏偏于此时听到消息,说,震南镖局失镖……震南镖局失镖已是异事,而这一枝镖的失镖更是异事——东西本来一点儿也不贵重,却偏偏是皇家之物。照此看来贼人并非为抢东西,而是冲了“皇家”二字出手!
      展昭同白玉堂商议,照白玉堂意思,两人即便动身,赶去察看究竟才好。却被展昭阻住。展昭提笔写道:“你我的行踪,只怕对手早就留意。若是此次仍是同行,五弟身份只恐便会暴露。”白玉堂也写道:“若是依你该如何?”展昭写道:“我去察看此事,五弟不妨打听些青竹城的事——横竖黑山镇往来客人甚多,等闲不会有人在意少了个哑姑。对手虽然在意,然而纵是有些事,以五弟身手,想必也还应付得来!何况我去查震南镖局失镖之事原属份内。我这一查,对手自然要留意我行动,于五弟身上,便不会太在意。五弟却也不必担心,青竹城便是再怎样狂妄,眼下也还不至于公然伤及朝廷命官。要紧的是,五弟切不可暴露身份。你我仍是回开封会合。”白玉堂想了想,点头,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放下笔,去了。
      那一眼深意,如何不懂!?若是要说出来,便是:小弟明白,只是你一切要小心在意!若是还要说得更透,便是: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回来见我!
      连日来朝夕相处,两人还是头一次如此风平浪静!这才明白,原来早已将彼此当成了兄弟!!看似简简单单一个分别行动,其实却是将二人都置于险地,又怎能不牵挂?!
      展昭将字纸捡起,在灯上点燃,看着字纸烧尽,便提剑出门去了。
      震南镖局失镖之处,已无可查,展昭只是去看了看,便拨转马头,直奔震南镖局。本是要去问清来龙去脉,却不料,看到的,是和梅家一样的,惨剧……
      明知此镖失落皇上必然下旨追查,何况又关乎一门血案!展昭索性亮明身份,到镖局内细细察看。现场并未被破坏,也是洗劫一空,也是有九枝青竹枝留下……
      至此,展昭反倒心中雪亮了,便赶回开封府。不想在途中,竟然会遭到埋伏,埋伏的,是七个好手!所幸有惊无险,虽略略着些伤,终究还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开封府。
      白玉堂比他早到半日,这半日便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直到看见他进门。
      待他进门,白玉堂却又一脸坏意地扑上来笑:“笨猫!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回不来了!怎么又回来气你白爷爷?!”
      是……是么?玉堂,是否你我能说的话已只剩下彼此的嘲笑与奚落?只是我却也分明看到你掩饰不住的担心与牵挂。
      展昭侧身,滑步闪进包拯书房,不露痕迹地避开了白玉堂冲着他挥舞的老鼠爪子,一边淡淡答道:“我答应过你会平安回来。五弟认得展昭不止一天,展昭几时失约过?”话音未落人已在书房里。白玉堂紧跟着也进来,随手掩门,正色道:“见过大人。”展昭这边也向包拯行礼,白玉堂便道:“大人,展昭既已平安归来,便商定下一步计划罢?”包拯点头道:“也好。展护卫,白少侠已得着消息,近日常有自称‘凌云子侄’的江湖中人四处走动,行踪诡异,不知展护卫如何说?”展昭应声道:“李义山诗‘忍剪凌云一寸心’。据此看来,这‘凌云子侄’当与青竹城相关?是青竹城门人也未可知?”白玉堂道:“家师言道,应是青竹城余孽。”展昭点头,向包拯道:“大人,属下记得翻阅旧年案卷中,曾有十数起灭门之案,大人不妨查找旧案?”
      一语点醒,包拯当即命公孙策取了三四十年前的案卷,四人分卷翻查。不过一柱香功夫,四人各自翻找出数起旧案,共有十六起:其中如梅家和震南镖局一般被洗劫一空的共有十二起,而在现场留有九枝青竹枝为记的,竟也有十起之多!那另外的两起,皆是流寇所为,而这十起重案,果然尽在青竹城名下!
      白玉堂掩卷,与展昭对视——既已知道对手是谁,要动手,便不再是难事!
      展昭垂下头去,继续看手中案卷,那是三十六年前谭府灭门的惨案,展昭的注意力,仿佛已完全转到了这桩旧案上了。白玉堂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看着那案卷,在这一案记录的最下方,写着这样的一行小字:谭家长子(安)因不在家中,得脱此劫,然从此失去音讯,时年十七岁。
      这,就是历年来记录在案的,唯一一个侥幸存活的,受害人……
      青竹城!不灭青竹,难平民怨!!
      展昭的手,渐渐捏成铁拳……
      “你还不睡!?”愠怒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愠怒之外却是更多的担忧与关切。
      “公孙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展昭坐起身来,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人。这个人一向是安稳如泰山,书生气十足的,估计就算是拿把刀架到他颈上都不会见他失色,然而此时,他脸上的担心和微愠,却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
      “姑娘不在府中,你就真以为没人敢管你了?”公孙策毫不客气地把一碗香糯米粥塞到他手上,“晚饭又没怎么吃,这么晚了也不睡!等水凝回来了又该心疼了!你不必担心水凝,她武功虽不及你,却比你多些心计。吃点心罢,吃完了就歇着。”
      “公孙先生……你知道冰儿……?”展昭吃了一惊。
      “她托付我照料她哥哥,我怎会不知?”公孙策忽然得意地笑了一下,“怎样?你是想乖乖听我的话好好休息,还是想我告你一状?”
      展昭硬是咽下已到了唇边的抱怨,乖乖地接过公孙策递来筷子,闷头吃粥,却完全没有留意公孙策脸上一晃而过的那一丝诡异的笑。
      喝完手中的米粥,将碗筷递还给公孙策,展昭起身捧了杯水喝着,又向公孙策道:“先生高才,可否告知小妹去了何处?”公孙策笑道:“她么,既是约了白少侠,自然是往青竹城去了。”展昭闷声道:“等于没说。”一边放下杯子,才要再问,忽然退了半步,伸手撑在桌上。公孙策上前挽扶,一边问道:“怎么?”展昭道:“头晕……晕得厉害。”公孙策暗笑,却故意道:“我替你诊脉。”展昭摆手:“不必了,想是起猛了……我躺躺便好了……”公孙策忍不住笑道:“也罢,你睡罢。”扶展昭躺下,转身去替他掩窗。
      展昭躺下,心中稍定,忽然想起不对,低声叫道:“公孙先生!你给我吃了什么!?”公孙策站在窗旁,笑道:“安神汤。配方是:上好糯米,井水。药引子是没有,但是韩二哥特地送来辅料,兄弟不便却其好意,就加了一点儿……”“什么!你……”展昭叫起来,说了个“你”字却没声儿了,原来已经睡熟。公孙策笑道:“我怎么?若非如此,你又该东想西想不安生了!这也是你家大姑娘的主意!”只可惜这一句展昭却不曾听到。
      替展昭放好帐子,公孙策回身吹了灯,掩门出去,一边走一边发愁道:“他这伤是小事,只要能安睡几日便好了——只是今儿骗他吃了药,明儿怎么办呢?……还有七丸药,这却不得不想个对策!”
      只是究竟要想怎样的对策,又该由谁来继续“行骗”,怕是着实要令公孙策大伤脑筋了!!

      风,是哪里来的风?风过耳,缕缕微寒。
      绛衣,宝剑在握,似在匆匆赶路,然而,是在往哪里去?展昭自己,也不知道……
      展昭匆匆向前走着,却突然感到有些什么不对。他未看到任何异样,也未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但是这却是习武之人功夫到了深处时的一种反应。展昭继续赶路。
      他的步伐没有任何变化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将手中的宝剑轻轻握得紧些,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面前,有一带狭谷,树木繁盛,山石嶙峋。若是要伏击,这里应是上佳之选。展昭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向山谷快步走去。
      没有埋伏!
      展昭四面看了看,仿佛有些诧异,但,他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赶路了。
      快要走出山谷,忽听得一声尖啸,啸声刚起已有六个人影自不同的方向向展昭扑来,六件兵器,竟似在展昭周围织成一张杀气凌人的网。展昭站定,剑尚不及出鞘,第七个人已经从正前方袭来,蜈蚣钩,封住了网的最后一处空隙。
      剑,刀,钢鞭,峨眉刺,□□,判官笔,蜈蚣钩。
      展昭终于松了口气,笑了,道:“七杀阵。原来是你们——怎么?连北曜门也归附青竹城主门下了么?”
      使蜈蚣钩的男子眸中突然闪过寒光,喉中低沉地滚出一个字——“退!”一个“退”字出口,蜈蚣钩突然闪动,与此同时,另外六件武器也动了,整张杀人的网,就要收拢!
      退,反而是进攻的暗号。这一个字使得七杀阵更添阴毒,也不知有多少人已死在这轻轻的一个“退”字下。展昭轻轻吐了口气,身形突然掠起。七个人谁也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却几乎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然后,手中的兵器已不知去向。他们再惊恐地看向被他们围住的人,只见他依然站在那里,剑依然未出鞘,只是有血,从他的左肩渗出,染湿衣裳……
      展昭转身,向前走去。兵器上无毒,看来对方对七杀阵太过信任,还是低估了他。
      七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刚才展昭的剑若是出鞘,此时,他们七个都已是死人!那一剑的快、准、狠,和那一剑的威力,当世也许已无人能敌!
      展昭走到用剑的青年男子身边时,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肩,眼中浮上一丝赞许一丝惋惜:“剑法不错!可惜了。十年后我只怕已不是你的对手。只可惜你……”
      话并未说完,展昭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于是急纵身想要追去……
      “砰。”“哗。”“哎哟……”
      唉!睡个觉也不老实!就在展昭梦到纵身要去追那声轻咳时,他的右臂一挥之下“砰”地撞到了床头的小桌,“哗”地一下把烛台、书卷什么的都扫到了地上,自己也就“哎哟”一声叫出口来,人呢,也便醒了。
      或许是实在太累,也或许是药力未退,在发了一会儿呆以后,展昭很快便又睡熟了。
      静。无边的寂静。对峙。
      然而展昭却完全无视面前的对手,他的全部精神,都在那个尚未出现的人身上……
      那人终于出现了!
      白衣出尘。星眸朗朗,剑眉斜飞。唇边依然是那不驯的骄傲微笑,手中,剑未出鞘已是剑气逼人。
      展昭还剑入鞘,低笑:“是你。”
      白玉堂冷笑:“你还是不用兵器?”
      展昭道:“不用。和你交手,还不必用兵器。”
      白玉堂脸色骤变,从齿间迸出一个字:“狗!”手上轻轻一抖,长剑脱鞘而出,“唰”地便是一剑刺来。
      展昭侧身让过,右掌斜劈白玉堂腰间,白玉堂回剑相格,剑,就要往展昭手腕砍落。展昭上步,旋身,左肘往白玉堂小腹撞去。白玉堂撤剑疾退,避开这一撞,跟着便是一拳。
      原来的“对手”都已不在眼中,此时此刻,展昭心中眼中,都已只剩下白玉堂一人。已是几十个回合了,展昭却始终不能出掌。要怎样,才能狠心发出这最后一击!
      身形交错,展昭突然看见白玉堂的眼神,急切而又无奈。展昭心中一凛,他已明白白玉堂的意思。若是说出口来,便是:展昭,你若还不出手,你我先前的辛苦都付诸东流了!你若出手轻了,我白玉堂这条性命就毁在你手上!
      展昭突然大喝一声,一掌拍出,掌力排山倒海,直扑白玉堂当胸。
      这一掌已是使尽全力,然而究竟能伤到几分,就看白玉堂是怎样接这一掌了。却万万不料,白玉堂竟会趁这一刹那的机会,一剑,向他胁下削来……
      展昭意识到白玉堂的企图时已是迟了,这一掌之力若是就这么落到白玉堂身上,至少是个筋催骨折,纵是性命无虞,这伤也绝非寻常大夫能治。展昭暗叫不好,掌力急收。就在此时,肋下突然一凉,劲力便是一泄,掌力未能收完,余力仍是重重打在白玉堂身上,就见他一口鲜血喷出,手,已捂住了右胸。
      剑已落地,展昭低头,血自肋下标出,这一剑伤得并不轻!再加上刚才急收掌力,那一掌拍出是何等力道!又是情急之下硬生生的收回,虽未收完,也有四五成力是硬生生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一掌之下,自己伤得反倒比白玉堂更甚。
      胸中一阵疼痛一阵气血翻腾,展昭从梦中惊醒,欠身起来想要点灯,却已忍不住伏身,一口鲜血吐在地下。
      他先前醒时打翻烛台,已将侍剑惊醒,等侍剑点了灯披衣进来,他却又睡熟了,却将侍剑吓得未敢再睡,这会儿正坐在外面大床上看书。侍剑听见动静忙跑进来,就听展昭低声道:“把灯点上。”
      侍剑点了灯,回身来扶,不意一眼瞥见地上的血,再一看展昭唇边血迹,不觉慌了,道:“这是怎么说!我去叫公孙先生来。”展昭忙笑道:“不要紧,我刚做了个梦,这是一时急火攻心血不归经,不碍事儿。”
      正说着,只见帘子一动,公孙策进来。
      展昭不由得笑道:“先生怎么这会儿就来了?难道侍剑你会飞符召将?”公孙策道:“大人起来便催着我来看看,说你身上有伤,又没好好吃饭,心里惦记着姑娘,肯定是睡不好,一早就急急忙忙的催我——你说什么飞符召将?”展昭道:“没有什么。”侍剑抢着叫道:“公孙先生,我本来是要去找你来呢。我们爷刚刚吐过血,夜里还醒过一次。”公孙策皱眉道:“伤势已见好,这些日子并不曾外出,按说不该又加重才是,怎会吐血的?让我看看。”展昭点头,伸腕过去,笑道:“其实不碍事儿。”
      公孙策垂目把脉,片刻,向展昭道:“你昨夜没睡好?做梦了罢?脉象平稳,伤势并无加重迹象。唯一的解释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怕是做了恶梦了?”展昭笑道:“我就说是这个缘故,侍剑他就是不信,一定要小题大作弄到人人知道。”公孙策道:“这倒是侍剑的警醒了,还是侍剑仔细,否则你再多几条命也不够。”想了想,又向展昭道:“怎会这样的?韩二哥的药应该不会有差错才对。”展昭摇头不答。能怎样答?若不是这两次他受伤,又何至于要最心爱的妹妹深入虎穴?!
      妹妹……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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