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架空）零術》牛奶布丁

2、第一章

　　第一章：蛛妖

　　人界公历贰零零七年四月，时值初春。

　　送别冬日，初来乍到的春理应温暖怡人，但是在台湾的南方，初春却如夏日般炎热难耐。

　　－－异样炎热的四月天。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仙凤微笑辞谢数名揽客乘车的出租车大叔，蹬着红艳高跟鞋，焦急地四处张望。

　　已过了一小时，她等的人却还没到。

　　－－难道出了什么事？

　　正如此想到，对面却奔来一个白衫身影。

　　「一步莲华，你迟到了。」

　　「抱歉，哈啊，让我喘喘气。中午临时来了个女信众，她家孩子出了事，跪着哭求万圣岩帮忙，我跟善法只得去了，一去就被拖了许久，迟到真是对不住妳。」

　　一步莲华边喘边说，他面上挂着和煦微笑，朝仙凤直道歉。

　　这个在艳阳下着连帽白长袍的男子，被称作「一步莲华」，那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法号。

　　一步是带发修行的出家人，自小父母双亡，被善心住持带往万圣岩寺收留的孩子，他无名亦无姓，只有法号：一步莲华。

　　一步一莲华，一步一罪化。正如其法名，一步是一个仅用微笑便能融解罪犯心防的出家人，在他二十七岁的人生中尚未有人能抵挡他的微笑。

　　－－如同沐浴在法喜之中的微笑，见者很难再生忿忿之心。

　　「好吧，暂且饶过你。」

　　仙凤看着直赔笑脸的一步大师，她妥协了不追究迟到责任，自皮包内拿出牛皮公文封递给一步。

　　「诺，善法要的资料。对了，善法怎么没来？久不见了我很想他。」

　　一步莲华挠挠头。

　　「事情还没办妥，善法仍在信众家处理。」

　　「你又让善法帮你善后。」

　　仙凤瞟了他一眼，一步无奈耸肩。

　　「她很热情，我为她儿子赶去魔障后，她坚持要留我与善法一同用晚餐。善法以出家人不食荤食为由推拒，但那信众却准备好一桌素菜，让我们推拒不得。我只好先留善法一人，等会还得回去。」

　　「预先准备好的素菜？也许那信众招待你们的目的不光为了感激。」

　　「啊？还会有其它目的？」

　　对仙凤的推想，一步感到疑惑。

　　仙凤摇头，一步大师的最大缺点是太容易相信人，他的同修－善法天子－亦然，他们全心相信信众，自然不会怀疑到那去。

　　「人心难测。」

　　仙凤招手揽台出租车。

　　出租车大叔早已等候多时，见她一招手便笑盈盈驶近，打开车门请她们上车。

　　「仙凤．．．．．．坐出租车，这不大好。」

　　仙凤先坐进车内，一步莲华却在车外迟疑。

　　仙凤只得握住一步莲华的手，拉他入车内。

　　「车资我出，你不必担心。」

　　一步的神情轻松了些。

　　－－毕竟，万圣岩什么不缺，香油钱最缺。

　　这点仙凤也知道，后来在车上她还知道了另一件事，一步莲华今日迟到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走了三公里才到约定地点的火车站，而这个脚程便花了一步莲华一小时的时间。

　　※

　　时针上的小蜘蛛向下爬了十二分之一个圆周，牠静谧地吞噬时间，悄悄吐出细长丝线，织出迷惑人心的蛛网。

　　蜘蛛是善于狩猎的生物，牠在不易觉察的角落编织属于她的网，再咧开嘴，以和善的笑容邀请猎物入网。

　　－－正如面前妇人的笑容，平实和善却令人生起一丝不安。

　　「都一小时了，一步大师还没回来啊？一步大师很忙吗？桌上准备好的素菜都快凉了。」

　　朱大婶一边叨念着，一边把菜盘拿进微波炉里再次加热。

　　这种叨念法似久未见面的母亲，感觉很是亲切。

　　善法天子的目光自墙上时钟移回，他双手合十，脸上带着歉意。

　　「一步莲华应稍后就回返，抱歉令施主久候。」

　　「大师你别客气，再久我也等得。」

　　朱大婶的声音靠得很近，近的像是在耳边。

　　饭菜的香气也似在眼前，芹菜白萝卜汤、川烫高丽菜，闻着像是小时候母亲亲手作的家乡菜。

　　芹菜白萝卜汤汤碗上起了蒸气，白蒙蒙的水蒸气迷惑了善法天子的眼。

　　妇人眼角的鱼尾纹抖动了个极轻微的幅度。

　　朱大婶咧开嘴笑，又补了句：

　　「能招待善知识，是我朱织的福份。」

　　咧开的嘴折起面部细纹，细纹层叠让原本朴实和蔼的脸忽地显得狰狞。

　　－－似伏在网上的蜘蛛，一瞬间对猎物露出欣喜的笑容。

　　自迷惘中惊醒，善法天子额顶冒出冷汗。

　　「蜘蛛．．．．．．」

　　「大师怎么了？我家没蜘蛛啊。啊，你看到墙上的时钟，哈哈，那时钟是先夫去东南亚旅游时买回来的，蜘蛛造型的钟跟时针，不大好看但却是先夫的遗物，请大师别见笑啊。」

　　「哪里，蜘蛛造型的时钟很别致。」

　　善法天子自小腰包内取出面纸，拭去额上细汗。

　　－－方才的蜘蛛幻觉应是太过劳累所导致。

　　朱大婶样貌平实得如同其它在街上的妇女，只是一名习于操持家务的勤快妇人。

　　妇人转身从冰箱中取出瓶黄澄澄的饮料瓶子。

　　「既然还不能开饭，大师请先用新鲜的柳橙汁，这可是我早上现榨的，纯天然不含防腐剂。」

　　「好的。」

　　澄黄色的液体一直线倒入海蓝琉璃杯中，一滴也没洒出来。

　　善法天子接过琉璃杯，喝了一小口，果然真是橙汁。

　　朱大婶的儿子自房内走出来，双手合十向善法天子行礼。

　　「很感谢师父为我驱走邪灵。」

　　「这是小僧份内之事，施主不必言谢。」

　　「师父为我作了法事，我也想感谢师父。」

　　朱大婶的儿子走到善法天子身旁，握住他的手，将一个冰冷的东西放至他手上。

　　「这是谢礼。」

　　仍未放开手，少年又说：

　　「我私藏的宝贝，银蜘蛛。」

　　－－银蜘蛛？

　　「大师喜欢我送的宝贝吗？」

　　冰冷的物体在善法天子的手掌心上爬行，一种莫名的颤栗感自他手心散布到全身，起了一身疙瘩。

　　少年咧开嘴笑，朱大婶也咧开嘴笑，如同猎物已沾上蛛网的蜘蛛般，笑得开怀。

　　海蓝琉璃杯盛着善法天子尚未喝完的橙汁，水面倒映出妖物的真实面容，是两只千年蜘蛛妖精。

　　蜘蛛妖善于掩拭妖气，往往藏在民宅里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吃多了人类就能更像人类，千年蜘蛛妖早已拥有能假扮成普通人类的妖力。

　　而善法天子面对的便是两只千年蜘蛛妖，能出入庙宇还不会现出原型的千年蜘蛛妖。

　　善法天子想拿出暗袋中的法器，他专用的水晶念珠，却发觉全身软绵，使不上力气。

　　－－方才的橙汁里下了药！

　　「卑鄙妖物！」

　　善法天子朝蜘蛛妖啐了一口。

　　蜘蛛妖彼此点了点头，随即分开两头行事。

　　体型较大的母蜘蛛压制住善法天子的双手双脚，将他困于蜘蛛的八爪之中，体型较小的公蜘蛛则以爪尖挑开善法天子的僧袍衣扣，爪尖轻划过，海蓝僧袍便唰一下从中间裂开成两片。

　　蔚蓝眼眸定定地看着蜘蛛妖，妖物咧开的大嘴停在他胸前，迟迟不敢咬下。

　　－－『善法的眼睛里有佛法，仅仅是望着，就能令人不敢作恶。』仍是见习僧时，一步莲华曾看着他的眼，无比感慨地说道。

　　『天地万物皆有佛性。』－－这是善法天子的回复。

　　千年蜘蛛妖也能有佛性，只要机缘成熟，妖物也能成佛。

　　「施主，放下嗜杀根性归依我佛，妖精亦能证得罗汉果。」

　　「死带发修行的和尚，又留长发又染成海蓝色，自身都六根不净还想劝服谁啊？」

　　母蜘蛛妖加重压制的力道，爪子在善法手脚上压出道红痕。

　　「死小子，你在等什么？还不快吃了他！」

　　「是，母亲。」

　　公蜘珠妖不再犹豫，尖牙直向善法天子胸口刺下－－

　　『是天命吧。妖物始终无法成佛。』

　　善法天子叹息。他闭上双眼似是默然承受。

　　「翁嘎喇希低．翁嘎喇希低．扎萨。」

　　咒文好听得有如乐章，却是催命乐曲。

　　「啊呜！母亲．．．．．．」

　　公蜘蛛忽地发出惨叫声，牠颈部被无形鞭子捆紧，瞬间便没了气息。

　　善法天子睁开眼，他怜悯地看着已断气的蜘蛛妖。

　　他以净天咒召唤神鞭，以鞭勒死千年蜘蛛妖。

　　「杀死你并非我的本意，愿你下一世能诚心念佛，早日登上极乐佛土。」

　　善法天子心中合掌。

　　「啊啊啊！」母蜘蛛高声哀嚎，泪水自蜘蛛的复眼边上滴落，落下闪烁着母性光芒的泪水。

　　「你杀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

　　母蜘蛛将善法天子反手甩到墙边，裂开血盆大口，尖牙透着阴寒，挥动八只大爪直向善法天子扑去！

　　善法天子闭目念咒，无形的净天神鞭亦朝母蜘蛛方向鞭下，母蜘蛛左闪右躲不被神鞭打到，最后张嘴吐出银白丝线，将善法天子困于网中。

　　「妖网内可无法施展你的神鞭，哼，看你这回哪里逃！」

　　母蜘蛛妖尖爪在善法天子胸前划出数条血痕，爪子放入口内试尝僧人血液滋味。

　　「倒是味道不错。不愧是佛祖前座下青玉童子转世之人，吃了你想必我就能成佛吧！哈哈哈！」

　　「施主，回头是岸。」

　　「回头？你要我回头？我让你吃肉你肯不肯呀？死和尚！」

　　「你已身陷无间地狱，此时回头尚有机会。」

　　「死到临头还要说教，善法天子你真是不知死活！」

　　「．．．．．．也许吧。」

　　善法天睁开双眼，看着母蜘蛛妖血红的复眼妖瞳，又轻声叹息。

　　－－浮世三千愚痴，数不尽也救不尽。

　　一步莲华正在此刻破门进入，水晶法杖立时插入蜘蛛妖背部。

　　「呃！卑鄙的妖僧，竟然自背后攻击我．．．．．．」

　　蜘蛛妖妖法被法杖破除，自牠背部冒出一阵白烟，大蜘蛛妖忽地消失无踪。

　　仙凤赶紧把蜘蛛网拿开，再扶起善法天子。

　　「善法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关心。」

　　接过仙凤递来的发带与梳子，善法天子将散开的蓝发重新绑成一束马尾。

　　「阿弥陀佛，一步回来迟了。同修莫怪。」

　　「你记得回来找我，我已经无限感谢，哪敢怪你。」

　　善法天子拍开一步莲华为他整理衣服的手，这时才想起他的僧袍已经被划破。

　　「僧袍得重作。嗯，万圣岩的经费还够吧。对了，母蜘蛛在何处？」

　　「逃了。」

　　一步莲华面带微笑答道，却发现善法天子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只好改口：

　　「我去逮牠回来。」

　　「吃过人的蜘蛛妖若是放过牠，以后仍会持续作恶。」

　　「我知道，除恶务尽。」

　　一步莲华边在屋子内四处寻找蜘蛛下落，边回答。

　　眼尖的仙凤却发觉大门边有只蜘蛛正蹑手蹑脚地爬进门缝。

　　「是蜘蛛妖！」

　　「妖物别想逃！」

　　善法天子念咒施展净天神鞭，鞭子却因他身体耗损而失了准头，小蜘蛛闪开鞭子逃出门外。

　　「呕。」

　　「善法你怎样？别硬撑啊！」

　　善法天子呕了口血后软倒，仙凤勉力以双臂扶着他。

　　一步莲华打开大门追赶小蜘蛛。

　　「喂，小蜘蛛你别跑啊．．．．．．」

　　显出原身的母蜘蛛妖体型虽只有巴掌大，跑得却飞快，一步莲华落得在后面跑着追牠。

　　「跑得真快。」

　　－－『早知道今日会耗损体力，应该把善法没吃完的午餐也一并吃了。』一步莲华心中后悔道。

　　天空渐渐聚起乌云，细长雨丝自空中降下，天气忽地从晴日变至雨天。

　　春日的气候本就变幻莫测。

　　与天气同样难以捉摸的是命运。

　　－－一步莲华的面前出现一个人。

　　「你在寻找的是这只小动物吗？」

　　穿著淡紫唐装的少年站在他前方，蜘蛛妖精停留在他掌上，动也不动。

　　一步莲华停下脚步，向少年伸出手掌。

　　「牠是危险的妖物，把牠给我。」

　　少年栗金色的长发随风飘起，他淡淡微笑：

　　「你用什么交换？」

　　「此蜘蛛是千年妖物，吃了很多人，把牠给我，不然会把你吃了。」

　　「妖物亦是生灵，大师同意吗？」

　　「我同意，但是作恶多端的妖物必须除尽。」

　　「佛法不是普度众生吗？妖与人也应该平等看待。」

　　「对于作恶多端的妖物不能心软，等收拾了牠我自会帮牠超度。快给我吧。」

　　少年眨了眨眼。

　　「你用什么交换？」

　　「．．．．．．」

　　一步莲华看着少年紫晶般的瞳，叹了口气，解下绑在发上的白绢滚金边发带，递给少年。

　　「用这个换。」

　　少年点点头，将蜘蛛交给一步莲华。

　　「成交。」

　　「多谢施主。」

　　掌中的蜘蛛妖被无形的绳索捆绑着，完全无法动弹。

　　－－能施展此术法，这位施主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大师，除魔务尽的执着是妄念，自身妄念亦会成魔。」

　　见一步莲华拎起蜘蛛，少年转身离开。

　　「先等等，你的名字是？」

　　「苍。」

　　少年的唐衣熏染着浅浅紫萝兰，浅紫衣装上头画满唐草，很是雅致。

　　他朝一步莲华与随后赶来的仙凤微笑致意，而后竟凭空自他们眼前消失。

　　「他消失了！」

　　瞪大眼睛，仙凤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步莲华则陷入思考。

　　－－难道又是另一个妖怪？不会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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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總算寫完一章了.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