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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三月身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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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刖眸光一敛,脸色十分难看,他万没想到自己留恋花丛的九儿子萧昶会起兵逼宫,肃然道:“摆驾回宫。”
正当这时,一支飞箭以千钧一发之势飞来,直指萧刖。在萧刖发现之时,方梧桐早了他一步抓住剑身,阻了它刺入萧刖心脏的路径。
“啊——”夜凹溪轻声呼叫,他们的目光随之看去,竟是缀锦飞身而来,手中的剑在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此时此刻的方梧桐没有别的选择,之势推开福公公挡在了萧刖的身前,锋利的剑刺进了梧桐的肩膊,鲜红的血液溅在缀锦的衣裙上。
“为什么……”萧刖一把扶住方梧桐,只听得她口中轻吐出的三个字,而她的目光是凝定在缀锦脸上的。
御林军在福公公的招呼下急急把三米高的台子围了起来,而夜凹溪则脸色发白的躲在萧刖和福公公身后。
缀锦轻蔑地一笑,“他的儿子杀了你的父亲,他又害死了你的姑姑,你却还要以命相救,方梧桐你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女人。”
“缀锦,你说得对,我愚不可及,可是你是大智若愚。”她深深叹气,嘴角是一抹绝色的笑,“害死你姐姐的是萧陌,不是皇上,自古冤有头债有主。再者,你杀了皇上只会引来杀身之祸,宛国群龙无首,太子远在战场,朝廷一定会颠覆,各位皇子争相斗位,兵戎相见,这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即使要复仇,你也要以大局为重,这样以小舍大,你觉得你明智吗?缀锦,好好想想……啊……”
方梧桐捂着伤口的手沾满鲜血,那把剑是未离开她的身体,而她的眉目轻拧,脸色越发苍白。
“你不要跟我讲大道理。”缀锦将剑更刺深了一点,
“啊……”方梧桐的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疼的连眼睛都张不开。
缀锦含着泪水,说:“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萧陌有了不该有的感情,那就是爱!”
“我没有——”
“你有——”泪水划过缀锦微染这红晕的脸颊,那么凄楚,“从你在保他周全,不惜牺牲几条人命的时候就感觉你不对劲,你口口声声说救他是为了保命,什么都是空话。那日萧陌在雨中与你四目相对时,你敢说你的心没有一点波澜?自从萧陌奔赴了樵州战场后,你时常望着天唉声叹气,我可以看出你的心已经随他而去,而你的爱已经阻拦了你杀他,我告诉你方梧桐,萧陌是我姐姐鸳鸯的,死也是她的,你休想抢走。”
她艰难地凝着缀锦,她狠厉的目光让她害怕。
曾经心照不宣、同舟共济的两个人何时有了缝隙?
方梧桐望着缀锦,流下了晶莹的泪水,说:“缀锦,你错了。事情……不是你眼中那样的,他为了我……血洗花街,我很感动,但那……毕竟是几百……条人命,我怎么会用……几百条人命换……我对感情的……付出呢?这次樵州……之战,我哀的……叹的……仅是……”
“不需要跟我解释。”说罢,缀锦又把剑刺深的了一点。
可这一次,方梧桐吭都没吭一声,反是伸手抓住剑身,划破了手,血液顺着剑锋滴落下来,触目惊心,“缀锦,你背叛我做出这样的事,我不计较,只要你向皇上认个错,我可以保你的命。”
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而她显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了欺君之罪,让萧刖无视都不行。
方梧桐用力握住剑身,一用力将剑拔出,说:“若你执意要杀皇上,那就先一剑杀了我,不然就请你放下剑。”
说罢,梧桐挣开萧刖,把她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在缀锦闭目之时,一个白色人影在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留下的知识一把匕首刺进缀锦的眉心。
方梧桐扔了剑就上前接住快要倒地的缀锦,颤抖着嘴唇只能哭泣,说不出一个字。
毕竟,那些同患难共过关的时光不是那么薄凉的。
“求皇上留缀锦一个全尸,罪婢愿意接受所有罪过。”她低头认错,哽咽着说出口,颇有楚楚可怜之态。
萧刖只吩咐:“送皇贵妃回淳苒宫,把院正请到乾昀宫。”
“是。”福公公应声,一挥拂尘,将面色苍白,显然受到惊吓的夜凹溪迎会了凤辇。
萧刖的目光移到面色惨白的方梧桐身上仅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将她打横抱起,她的神色明显一滞。
“朕答应你,但朕不会处置你。”萧刖沉稳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着实吃惊了一把。
可此刻她又能说些什么,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听天由命。
宛宫南啬门战事尚未平息,西荣门又起了事。萧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乾昀宫的偏殿,他站在帘外等着院正从里面出来。
“皇上,西荣门出事了。”福公公急急进来,躬身禀报。
萧刖淡淡一笑,目光却是狠厉的,说:“这个逆子,真要对朕来硬的!好,那就休怪朕不留父子情面。”
他突然在语音之后咳嗽了起来,福公公立刻身后轻抚萧刖的背。
“皇上,龙体为重啊!”
他拿出袖中的护符扔给福公公,说:“命骠骑将军领七千骑兵将帝宫围起来,拥宫自守,告诉那个逆子,朕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他住手就留他一命,若他执意要逼宫,那就不要怪父子情面了。”
“是。”福公公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回神应声,退出偏殿。
萧刖对萧昶终是有着父子之情的,他下不了这个心。
张远步出帘子,命了医女去熬药,留一个医女和碧青在里面照顾着。
“皇上,姑娘的伤势严重,又失血过多,动了胎气,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臣已经开了药,只要卧床休息一段时日便会无碍。”
萧刖凝在张远身上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移到了帘子上,仿似能看见里面的女子,“你是说,她怀孕了?”
躺在帘内的方梧桐显然听见了这句话,下意识地抚上腹部,那里怎么会孕育着一个生命呢?
张远点头道:“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算算也应该是方府张灯结彩把她嫁到太子府的那段日子,可为何会这样?十六年的记忆中到底有什么?
思想回转之际,萧刖已经进来,退去了医女和碧青,站在床边看着她。
“你的孩子是陌儿的吗?”不想萧刖问的那么直截了当,让她难以下咽,可他问得也让她在心里嗤笑。
方梧桐轻笑一声,道:“皇上真会开玩笑,当然不会是太子的,罪婢与太子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说实话,罪婢也很想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又是怎么会在罪婢腹中的,只可惜罪婢没有了十六的记忆。”她含着泪侧过身去,朝里侧躺。
“怎么失的?”萧刖脱口而出。
“皇上,请不要再揭罪婢的伤疤了,即便罪婢是个罪人,也是有心的,也是会疼的。”她复将脸没进面枕中,“皇上要赐罪婢死罪便赐吧!但求皇上留方府上下的性命,他们是无辜的,一切都由我承担。”
他不禁凝眉,把方梧桐从床榻上拉起来,说:“你为什么不求朕饶你性命?就算不为自己想,至少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也要为孩子求一条活路。”
梧桐轻轻地摇头,含泪而笑,“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等他出生时只会是一个遭人斜眼的野种,连父亲都不知是谁,他本就是一个错误,呃?”
“方梧桐……”萧刖轻念她的名字,她倒是露出凄楚的笑,“陌儿为什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子,如此狠心。”
她从他的魔掌里逃脱出来,望角落里缩,蜷缩成一团。
萧刖仅是站起身,说:“朕说过朕不会杀你,也不会杀方府一门,因为这是平淑死前最后的心愿,希望方府的孩子们安然成长,而你和腹中孩子在陌儿尚未回来之前由张院正照料,不得有任何差池。”
说罢,他反身离开,当萧刖的身影消失在偏殿的时候,她的心突然松了一口气,姑姑早料到她会有这一天,才会在死前要见萧刖一面,用一辈子的爱换她和方府一门的生。
方梧桐的手抚上腹部,现在的她仿佛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可为什么这个孩子到来得那么突兀,泪水弥漫在脸上,她只想埋进被中痛苦。
萧刖心里清楚萧陌对方梧桐的在乎,自那日他在御书房外为他们的婚事跪求了三天三夜开始,他便知道这个儿子为了她可以用生命去换,人生难得有挚爱的女子,萧刖明白这一点,于是那时就允了。
没有方翎的相求,单看这一点,萧刖还是会留下她的命。
樵州汀宜。
黄昏时分,宛军大败而归,死伤无数,回来的只是左右将军,而军师前几日出战时,任他神机妙算还是中了埋伏,至今都为醒来,一直由他的侍从涵刹照顾着。
萧陌则是在方才被焘国的人掳了去。
左右将军皆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和焘国拼了,胜算也不大,当初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所剩无几,守护着这座汀宜城倒是还够,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向朝廷搬救兵。
于是,右将军胡鄂云起草了一份奏折让士兵快马加鞭送去缈城。
焘国已经占领了樵州的五座城池,主力军驻在樵州最富饶的风松城,她们的领军之人却是一个女子,焘国百姓唤她为鸳鸯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