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半夏》书中人睡镜中

2、第 2 章

　　虽然这些人是故意的，可碰巧钱眼儿心情忒不好，便也回到，“怎么，本宫和前任皇后长得很像？”
　　那人用妖娆的声音回到，“这倒不是，只是我远远看见这凤袍，一时以为红蝉娘娘还在世，一时竟……果真是……高处不甚寒啊……”
　　“大胆！竟敢诅咒本宫早逝，还不给我掌嘴！”奈何钱眼儿没带宫女，那些人愣着不敢动，便继续冲着妃子吼道，“怎么，你竟然不给我跪下？”
　　此话一说，宫女们连带几个妃子全都跪下，那人和另外两个妃子仍然孑孑而立。
　　“皇后息怒。”她的语调一下变得犀利，婀娜多姿地朝钱眼儿走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公主会被嫁过来的，多半是不得宠的，你们国家曾羞辱燕国，现在自然轮到你受苦了，现在皇上也不待见你，你少在我们面前狐假虎威了，你这个狐狸精！”
　　钱眼儿说不上自己什么感受，只是听见眼前这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说自己是狐狸精，当下一巴掌准备扇过去，可是接着看见来人，顿时如遭雷击。
　　只见另一个软弱无骨的人依在燕垠的身上，喋喋不休，看到燕垠还好言相待时，钱眼儿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是不得已的!
　　无数后宫女人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最后却独守空闺。
　　她钱眼儿终究也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洛起枫曾说，“你可以做一个好公主，一个好女侠，甚至一个好将军，可惜你做不了一个好妻子。”
　　他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钱眼儿也想过，少女时期的思慕算什么？她有更好的选择，燕垠的儿子都快比自己大了，可是新婚时他撩开盖头，看见他瘦削的脸时，她恍然，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只爱他呀。
　　对了，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千里迢迢嫁过来的啊，硬生生撇断了心里那根刺。
　　随即，钱眼儿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就如那蝴蝶扑扇翅膀一样。
　　没有任何预兆的，一边梨花带雨的哭着，一边娇吟着，“皇上啊，他们合起来欺负臣妾，你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然后把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一甩，跌落在地上。本想也来哭诉，却被一浪更大的声音吓得怔了怔。
　　“皇上啊，那个谁谁谁，一大早就来咒诅臣妾和先后一样早死早超生，我、我、我千里迢迢嫁来这里容易么我？”然后一边用眼神传达给燕垠信息，你敢不帮，我就跟你拼了。
　　燕垠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钱眼儿眼睛微眯，只觉恍若隔世。
　　“你们还不快给皇后道歉。”众人各自衡量，便纷纷道歉，起身离去。
　　“还算识趣。”钱眼儿娇哼道。
　　然后便围着燕垠团团转，一会抬抬手，一会捏捏脸，一会翻翻眼睛，忙得不亦乐乎，才道，“这些年来你身体好些了吧？”
　　燕垠只觉无奈，拍了拍她才到他肩膀的头，道，“无事，你安心了吧？”
　　“恩恩。”钱眼儿乐得直点头。
　　燕垠带着钱眼儿在御花园散步，在一处凉亭旁才歇下，挥退了一部分人，才道，“你离开后一年，洛国的人突然派人求和，也是你做的手脚？”
　　“嘿嘿，被你看穿了。”然后直往燕垠的怀里蹭，尽管闻到其他女人的味道令她很不爽。
　　燕垠把她拉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钱眼儿又蹭上去，“可我是你的妻子了啊。”
　　“你还敢说，婚姻大事，岂敢儿戏。”又来了，大婚离去时的口气。
　　“嫁给你，哪里算是儿戏了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在燕垠的唇上落下一记，“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嘛！”
　　被环住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用那温柔婉转的声音低语道，“你可知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父亲了，我的孩儿也都比你大……”
　　“哼！你还敢说，刚刚那个贴在你身上的人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你就不能多想一下你自己，一心都扑在天下人上，真是的！”某人飞快地打断。
　　“我……”他的声音，带着点岁月的沧桑，却依旧如沐春风。
　　“眼儿，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二十出头的男子白衣胜雪，宛若谪仙。实在是瞎了七岁的钱眼儿的狗眼。
　　钱眼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手指着眼前人，由于眼前人的气场，手指弯了弯，“你你你你……你才多大啊？你的孩子怎么都可以打酱油了？”
　　钱眼儿只觉眼前这个自称燕影之却八成八是燕国七皇子的人脸色一暗，“弱冠之年，成妻立室实属平常啊……”
　　“可、可你为什么都娶了十八房了？”钱眼儿颤抖着声音说。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婚姻大事，岂容我来做主的？”
　　钱眼儿只觉自己的牙齿颤了颤，“你身体不好，难道就是因为晚上过于劳累？”
　　他眼色一凝，却教钱眼儿看出几分赫然之色，“你小小年纪，休得胡说！”
　　钱眼儿咳嗽了几下，收回手指，“那你都喜欢你的那些妻妾吗？”钱眼儿说出口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加快了那么一点点。
　　钱眼儿幼年早慧，连感情方面也比同龄人发育得早。
　　他顿了顿，道，“我会待她们好的。”
　　听到这句话，钱眼儿悄悄在心里舒了口气，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爱情？”
　　他似乎很惊奇会从一个七岁小孩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走到她面前蹲下，不顾白衣扫在了地上，用那只她熟悉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那种爱情，真的是很让人羡慕啊，可惜就是羡慕不来的。”
　　“才不会诶！”钱眼儿小嘴一嘟，“你有想过逃避么？你看看啊，你现在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什么？你这样依顺别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两人的眼神交融，钱眼儿只觉他的眼神为什么可以这样脱然，简直可以击碎她的心。不等他开口，便喝道，“我讨厌你这样的眼神，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可以看穿一切，却连青衫书生也不如。”
　　“我教你吧，你不忍乱世，送送食粮根本是车水杯薪，你要救这个尘世，不弄脏自己是不行的，你首先要做的便是爬上权利的最高端，那是用尸骨、背叛、算计、孤独堆积而成的，然后才有资本用你现在怜悯的眼神看待世间，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她父皇曾这样说过！
　　燕垠看着她，眼神变得迷离，一把拥住她，“你真的是七岁的小孩么？”他的青丝拂在她的脸上，她感到了他的脆弱。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声音很轻，以至于钱眼儿没有听清楚。
　　“啊？”
　　没有人回答钱眼儿的问题，一直都没有。
　　窗外月上中天，撒满一地月光，有如积水，积水中行横交错，徭役着柔情。
　　窗内，一袭白衣裹着小小的人儿，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钱眼儿看着枕边人，手指玩着他的发梢。
　　“眼儿，你再胡闹我可就离开了。”闻言，钱眼儿一下子环住对方。
　　“你可不能走，你昨天害我独守闺房，今儿个就有人来欺负我了，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紧了紧手上的力度，诺诺道，“就算你不能接受我成为你的妻子，像以前一样也是好的。”
　　燕垠回抱着钱眼儿，轻道，“傻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