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坠黄昏之境 （OP 马艾）》装兔子抓狗

6、被抛弃的阿什利

　　“先生，您最好能慢点——我们这是要去哪？”
　　阿什利抱着卷好的皮子跟在庄园主人后面。清晨的阳光还没能透进幽深的林子，到处都是夜虫和泥土的腥味。昨晚后半夜又下了一场雨，泥泞的道路增加了行动的难度。只是艾斯大步如飞，尽情用后脚跟溅起泥土和草屑。阿什利只好悻悻地跟着。走了约半小时后他忍不住叫停艾斯。艾斯不耐烦地在前面停下，转身向他要一卷皮子。
　　“去找那个背枪的黑心商人。我昨天说过的。”
　　阿什利乖乖把其中一卷皮子交给他。艾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看看天色，决定放慢步伐跟阿什利慢慢溜达过去。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路上，艾斯试探着问。阿什利抽抽鼻子。
　　“那是太久的事了，应该是七八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铁匠，珍妮还没结婚的时候。”他憨憨地咧开嘴，棕色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那会我们都是给镇长先生干活——这房子原来是他打算留给自己的，不过他没那么好的运气，竞标的时候你父亲花了大价钱把庄园买下来了，还连着地。我们还以为哥尔先生会把这里变成葡萄地或者其他什么的，我连酒罐都箍好一个了。”
　　“阿什利，给我讲讲那个猎人。”
　　“他没啥。最早是因为镇长需要一块真正的小羊皮铺在大门口处，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之类的。可是我去哪里找上好的羊皮或者鹿皮呢？镇上卖的都是一整张的皮。后来我去问我的一个裁缝朋友，他告诉我在林子里头有个猎人，经常拿鹿皮到他那里卖，或许能有一两张割下来的皮子。可是他从来不出镇子，想要皮就只能在林子路口等着，或者直接去他住的地方。那天碰巧我的朋友约了他在林子出口——就是你坐马车来的第二个路口——”
　　“他为什么不出去镇子？还有他似乎不喜欢说话。”
　　阿什利说：“我不知道，一开始都是裁缝跟他打交道。我是一年多后才直接跟他要货的，那会，呃那会他确实不大说话，我以为他是哑巴。裁缝说他好几年前就见过他了，这样算的话，他在这里大概呆了十多年......我不大清楚。”
　　他们走了一会。阿什利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我希望您别太为难他，皮子一直都是这个味，裁缝也说这个是上好的皮子，就是这个季节闻着难受。”
　　艾斯干笑了几声。他把皮子扛在肩膀处，手握住猎枪的肩带。
　　“你说得我像个凶神恶煞的混蛋。”他不满地说。“也不想想我大清早的跑来是为了谁。”
　　“反正你是老爷......”阿什利嘀咕着。艾斯没听见，他忙着打呼哨吓唬一只从树上窜出来的松鼠。这时丛林里出现了第一缕清澈的阳光。目的地不远了。
　　他们在湖岸边碰到了那位猎人。他正要从木板桥上下来。手里拿着枪，背上背着一个粗麻布袋。当他们碰面的时候双方都愣了一愣。
　　“早上好！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艾斯看到猎人脸上疑惑的表情，连忙伸出手。阿什利莫名其妙地看了庄园主人一眼。
　　猎人跟他握了握手。他把目光移到阿什利身上。
　　“你有事吗？还是皮子出什么问题了？”他用粗粗的嗓音问。
　　“是的，这事.....我们老爷是有点......”阿什利看看艾斯又看了看猎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艾斯上前把他挤开，他挺直腰杆站在猎人跟前，清了清喉咙。
　　“我是来感谢你的。”他用力拍拍手里的毛皮。“很谢谢你一直提供这么好的皮子给我们，阿什利一直想来跟你道谢，但是他不知道你的住址，所以我当了一回领路人。”
　　老长工险些叫了出来。艾斯回头瞪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很想现在开口致谢，可是我希望你能让我把话说完。”于是阿什利只好闭嘴了。
　　猎人似懂非懂地张着嘴。他低下头看了看在尽力维持笑容的艾斯，说：“不客气。”
　　“等等！”艾斯眼看对方又要一声不吭溜掉，他连忙跟上去，把不知所措的阿什利扔在后头。“我的话还没说完！”
　　“我说了不用客气。”猎人懒洋洋地回答。艾斯一个大步跑到他面前，险些跟他迎头撞上。
　　“能不能带上我？”
　　艾斯有点激动地抓住猎人的手臂。斯蒂芬在猎人脚下开始狂叫，同时叫出来的还有阿什利。由于过于惊吓他把手里头的两卷皮子全部扔到了草丛里。“老爷你不能去。”他大声说。“否则伊娃先生会找我麻烦。”
　　“那就找吧。”艾斯坚决不放开猎人的手。眼看着斯蒂芬要冲上来咬他的靴子，他唯有叉开双腿避开这条激动的小狗。这时猎人打了声呼哨，小狗立刻停下攻击的动作蹲在一旁。猎人扒开艾斯的手，将肩膀上的袋子挪上一点。
　　“你真的要跟着来吗？”他像不确定那样上下打量着艾斯，眉头皱起来。
　　“当然。”
　　“你的枪有子弹吗？”
　　艾斯立刻检查枪膛。“有6发子弹，足够打死一头黑熊了。”他得意地说道。马尔科看了他半响，又挪了挪袋子。
　　“随便你吧。但是你得跟紧，否则我不会来找你。”
　　“那是当然的，跟踪别人是我的长项——”
　　马尔科没有再搭他的话，而是领着小狗自顾自往林子深处走去。艾斯吞了口口水，他用手使劲摁了下脑袋上的皮帽子，挺起胸膛跟了上去。阿什利连忙捡起地上的皮子。但走了没几步艾斯就回过头压低声线说：“你回去，别跟来。”
　　“可是老爷——”
　　“没有可是，你只管回去告诉伊娃，说我受够在湿答答的房间里看雨了，他要喜欢就自己看个够吧。”
　　他背起枪，一边走一边用眼神警告还想跟上来呃阿什利。没多久，艾斯和马尔科的身影就消失在一片苍翠里头。阿什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行，唯有抱着皮子，唉声叹气靠坐在岸边。一直到中午的日头跑到了树梢，他都没有等到人回来。他只好沿着原路回去，趁着管家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跑回自己的小房子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