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蓬莱夜》墨衣素羽

1、楔子

　　【蓬莱仙妖传·巫山神女】节选

　　石洞中，光线昏暗，到处都是滴水的声音。石壁高处嵌着一块白羽状的灵玉，发出幽幽冷光。玄衣女子进到洞中，足不点地，一眼就发现了灵玉。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周围的水汽自动凝结起来，将她托到灵玉跟前。她脸色苍白，绝美的容颜让人见之难忘，眉间神印亮红如火，和她的眼神一样坚定不移。一道白光在她掌心一闪而过，她用不断流血的手掌，轻抚那块灵玉。

　　“灵玉啊，等我死后，就由你来代我守护这座蓬莱岛吧。”玄衣女子呓语般低声道，她半垂着眼帘，似是感到深深的疲惫。

　　血从缝隙处流入玉中，被灵玉尽数吸收，不多时，它的光芒就染上了淡淡地红色。女子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乘了水云飞出石洞。

　　岛上清幽宁静，没有喧嚣，没有纷争，一切都至真至纯。女子片刻的安宁也无意享受，沉重的死亡气息在前方等候她。她从来不怕死，但至少要保护这座她求之不得的仙岛。

　　天帝站在五彩云上，俯瞰那座不起眼的小岛，他心情大好，就连一举一动都不是那么咄咄逼人了。他身边的另一朵彩云上，九天玄女没有一点表情，看不出喜怒，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从上古到现在，她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事，也难怪无动于衷。

　　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近，脚下的无尽的大海波涛暗涌。

　　“魔神飖姬，本帝再给你一次机会，快快束手就擒！”天帝运气神力，朝黑影大喊。

　　天威重压之下，玄衣女子飖姬只是嗤笑了一声，束发的神器应声化为环刃，红光暴起。红光过处，护身仙障竟如无物，天帝只觉眼前一花，雾情环势如破竹地从他头顶斩下。好在九天玄女挡下神环，回过神来时，两个天地间至高无上的神仙，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九天玄女朝着下方汹涌的海水挥了挥手，召出早已布置好的灭神大阵。飖姬被困在无边的杀气里，她如瀑的黑发披散下来，迎风扬起，戾气将她包裹起来，在这生死关头，被世人所唾弃的，正是她为数不多的依靠。她忽然笑了，在一片死寂中，大声笑了出来，轻蔑、嘲讽、悲哀。玄女忍不住心头一颤，多么熟悉的笑声，也曾回响在遥远的时空。

　　飖姬任由漫天剑雨落下，体内的东皇钟感应到杀机，自行护主，生生以神器自身的力量挡住了这一轮剑雨。天帝望着足以傲视天地的神器，愁云暗生。

　　多谢你们的灭神大阵了。飖姬冷哼一声，转过身去，面朝蓬莱岛。原本以她之力并不能驾驭上古神器东皇钟，所以才利用阵法的杀气，将它激出来。

　　“她要干什么？”天帝皱起眉头，盯着女子的背影不敢眨眼。

　　九天玄女沉默不语。谁也猜不出她要干什么。

　　她什么也没干。她就这样凝望着远处的蓬莱，等待第二轮剑雨刺入她的血肉，然后引动法诀，将全身的精血融入蓬莱岛，封印东皇钟，让它永远守护那座仙岛。

　　从此后，蓬莱独立于天地间，再不受天规律法约束。她一生都无法得到的自由，至少死前要亲手创造出来，就像创世的盘古大神一般，方不负自己神族血脉。

　　为了反抗天命，竟然不惜牺牲自己。天帝亲眼见证了神族最后血脉的陨落，从今以后，他的地位再无人能撼动。

　　“她□□已灭，神力尽失，不如留下她的残魂。”

　　闻言，九天玄女默然退到一边，撤去了灭神大阵。天帝聚起飖姬的魂魄，消去记忆，流放为鬼囚，永世不得超生。

　　“传我之命，封赤帝之女瑶姬为巫山神女。三界之内，巫山神女只瑶姬一人。”

　　两朵彩云飘然而上，方才还狂暴如野兽的大海，此刻平静得像一面蔚蓝的镜子。蓝镜中央，有一处漆黑如墨点的地方，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线，暗无天日，远远望去，像是大海的眼瞳，冷冷地望着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