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童》左尚晓

11、烟雨楼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灭口的好时机。一道神秘的身影出现在朱红色的高墙边，纵身轻跃敏捷的过墙，小心翼翼的绕过重重护卫。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
　　“宫主”低沉的男声充斥着恭敬的语调，单膝着地，双手作揖，不难看出行的是江湖上的礼数。
　　“我要你做的事都完成了”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主人，被风暴露了踪影，过大的披风在空中静静的飘扬。
　　稍微的迟疑在这个死寂的夜里无处躲藏，“是”
　　“把你那没用的恻隐之心给本宫主收起来！别忘了，可是你亲手把我推上这个位置的！”
　　“但也大可不必如此赶尽杀绝，李家全家八十五口人，皆无一幸免”始终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口，那其中还有老人和小孩！更主要的是那可是……
　　“想想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冷笑一声，格外的诡异“是你教的本宫主，如果不主动杀人那就只有等着被杀的份！”
　　无话可说，是自己亲手造的孽，再多的言语也不过是徒劳的辩解。
　　“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消失于黑暗之中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
　　苦笑着起身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每次用这种身份见面都是用这种不欢而散的方式结束，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呢!
　　如行云流水般优美的笛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黑影一僵忘了动作，慢慢的转身不出意料地对上落枫有礼的微笑。
　　停下吹萧的动作，“安兄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若是我说是来找你喝酒的，你信不信？”
　　微风吹散了乌云，月亮慢慢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皎洁的月光懒懒的撒落，毫无保留的展现出安洛羽的模样。
　　落枫扬唇一笑，“有何不可。”
　　月亮。屋顶。酒。知己。
　　落枫觉得好笑，这好像是在现代时林雨燕在苏瑜耳边喋喋不休的小说里大侠准备开始决斗的场景，真的是上辈子的事了，没想到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安洛羽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安静下来的侧脸显得很沉稳。没有准备说什么的打算，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旁若无人般。
　　他不想说，落枫自然也不打算问，这样难得的气氛何必故意说些必定会破坏的话呢。
　　“落，多谢”恍若喃喃自语的音调，稍不注意就会忽视。
　　谢你的善解人意，谢你没有咄咄逼人，谢你没有出手反目。有些事是不需言说也能理解的，毕竟相处四年。
　　就算某一天你发现那个你认为很了解的人完全不是你认识的那样，颠覆了你本以为的理所当然，你也不会愿意在第一时间去怀疑他的，宁愿傻傻的相信他是有苦衷。不仅是因为他曾经带来的温暖更因固执的不肯承认自己付出的真心给错了对象。
　　人类有时就是这么奇怪的一种生物，宁愿被骗得体无完肤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错的。
　　落枫举起手中的酒与他的进行碰触，瓷器撞击的声音打破了少有的距离感，消去原本的不自然。
　　“我可是滴酒不沾的，今日就为安兄你破例一回吧”
　　“呵呵……”安洛羽仰头轻笑。
　　果然是我认定的知己，真乃知我者莫过于落枫也。
　　笑意抵达眼睛，“那还真是不甚荣幸，今夜一定要不醉不归，来。”
　　大口的喝酒，辛辣的感觉直达大脑，喉咙显然暂时接受不了这种从未接触的味道，被呛得狼狈的连连咳嗽。引起安洛羽不带恶意的嘲笑。
　　“身为男人竟然不会喝酒，落，年纪小可不能当借口。”
　　落枫闻言只是接着大口喝酒，挑衅的看着他。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远处观望着，最终无声无息的隐入黑暗中，依稀见得的蓝眸在月光的洗礼下美得诡异。
　　落枫喝的酒不及安洛羽的三分之一，却觉得自己有了醉意，虽然脸上依旧毫无变化。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和安洛羽的初次相遇，记得那个时候恰好是花开的季节，老天爷很赏脸的给了个好天气呢，真的很久了啊，四年前……
　　烟雨楼的别致即便是在繁华的京城里也算得上独具一格，在街中央格外显眼，引得路人顿足频频回首，期间露出或鄙夷或向往的表情，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烟雨楼是最有名的青楼，也是最出色的妓院。
　　从敞开的大门中可以窥见三三俩俩的女人衣着暴露，容颜美丽，坐姿慵懒而随意。百无聊赖的啃着葵花籽，笑声放肆而妖媚。
　　“敢问各位姐姐，当家的可在”寻声觅去是张稚气未脱的脸，黑发用发带松松的绑起，五官初见轮廓的形成不难预见日后会是何种风华绝代。
　　“哟，这怎么跑了个小鬼进来？看这小模样还是个美人胚子哩”原本趴在桌上休息的莫歌闻言抬头，笑得千娇百媚，“小丫头，找错地了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姐姐，我可没找错”眨眼间，原本还站在门口的孩子已经来到莫歌的面前。凑近她满意的欣赏着她满脸的惊骇。笑得无害，甜甜的开口“还有，姐姐我可是个男的哟!我叫落枫”
　　意思很明显，还不快去通知你家老板，有个叫落枫的来找事。
　　原本在看戏的众人都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下意识的摆出一副散发着杀气的表情，这是在江湖混久了隐藏不住的条件反射。
　　果然。落枫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这些都是些小喽罗，看样子管事的不在啊，白跑一趟了。
　　“是在找我吗小鬼”楼上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正托着下巴懒洋洋的打量着下面的一切。
　　“安少，这小鬼”不简单。莫歌未说出的话被少年挥手打断，对上他安抚性的微笑，莫歌的心自然而然就静下来了。
　　挑衅的看向落枫，“这位就是我们当家的，安少”
　　“我找的是江湖中那个据说无所不知的神算子，阁下是吗”落枫足尖轻点，在安洛羽对面坐下。
　　十之八九是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跟楼下的完全不一样，内敛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拥有做大事所需具备的。楼下的自然都可以算是江湖中出类拔萃的高手，但真正可怕的却是眼前这个少年。要知道，在这里会杀人可不算什么本事，能利用别人动手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才算真本事……
　　头很晕，疼得像快要裂开似的，落枫捂着头慢慢起身。半眯着眼打量着四周，很熟悉，这是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昨晚好像是和安洛羽在喝酒吧果然逞强是不对的，完全没印象……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酒果然会误事。
　　“醒了”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略带戏谑的语调，下巴被捏住，前所未有的用力。被强迫性的面对那张百年不变的狐狸笑脸，落枫能明显得感觉到对方现在很生气，还真是难得呢。
　　“原来狐狸也会生气的啊”毫无畏惧的直视他，空气莫名的僵持。
　　“你可以跟我赌气，但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松手，无法解释这来得莫名的怒气，只能扯出那个蹩脚又有用的理由。
　　“我知道。”收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和情绪，落枫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随意的倒在床上，一向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灰“狐狸，我累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