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荒唐》萧毓悠

12、第12章

　　他走的路我完全不认识，一直到开进一个很高档的社区，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诶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家啊。”雷君霖嘴角勾一勾，说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只是带我去什么高档餐厅吃了一顿饭一样。
　　我要狠狠的掐住自己的虎口才能抑制住自己尖叫出来的冲动。
　　“你这么激动干嘛？”他看着我的表情像在看一个网络段子，笑的会心里还有点诡异。
　　我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好让自己不那么花痴：“什么什么，你不要想多啊。”
　　“是你想多了吧。”他一脸讥讽的撇嘴。
　　直到停了车跟着他走进电梯我都觉得那种激动久久不能平复，跟着他回家，虽然并不想做什么，但是这个时刻，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恨了他那么多年。
　　这个人，我轰轰烈烈的爱过了，刻骨铭心的恨过了，然后呢？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十三楼。
　　他开门的时候我站在他身后，好像又回到了五年之前刚刚认识的时候。
　　迈进门我就有些惊讶了：“哟，这么大的房！真土豪！”
　　他找出拖鞋丢给我：“白富美能不挤兑人么。”我连忙摆手说哪有你看你这大房子大沙发大电视，完全是精英人士的高端生活，我这等温饱线上挣扎的人怎么比得了。
　　他脱了外套挂上衣架，非常主人的直接坐到沙发正中央：“我记得我还买了点菜放在冰箱里的，不然今天我们不要去外面吃了。”
　　我忿忿不平的走到他跟前瞪着他：“你是早有预谋的吧！”
　　“是啊。”他仗着自己手长脚长，闲闲的就摆出画报模特一样的姿势，“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把你带回来。”
　　“你……”
　　我想生气，可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看过去，他本来就瘦的脸更显得小，灯光照的皮肤莹白透亮，眼睛里仿佛能折射出光的幻影。
　　再大的气也消了。
　　这张脸，在我梦里出现了不下一千次，是我在异国他乡最深沉的挂念也是最崩溃的梦魇。
　　五年前我曾经不小心，没脑子的错过的东西，五年后我不会再犯下什么幼稚的错误。
　　所以我在与他对望的时候，迅速地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了下去。
　　“唔……”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今天怎么这么……”
　　我没空回答他，只是专注的吻着他的唇，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终于不再分心，而是伸手把我捞进怀里，我们俩的强弱立场顿时改变了。
　　吻过之后，他轻轻一舔嘴唇，问我：“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我笑着不说话。但是我喜欢我的主动。
　　和之前的初吻不一样，在我心里，这才是我的初吻。
　　是我姗姗来迟，本该在五年之前的那个早晨就完成的初吻。
　　细细描摹那双嘴唇的形状，每一寸都想要牢牢地记在心里，我只愿意把初吻留给这个人，而且，如果是和这个人，每一次亲吻都是初吻。
　　因为他的嘴唇，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对。

　　“好了好了，我做饭去了。”脸突然开始发烫，我一把推开他往厨房走，他家是开放式厨房，和客厅几乎没有界限。我打开冰箱，里面确实是有很多诱人的原材料，而且还是按照分类排列整齐的。
　　我忍不住回头看他：“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勤快了。”
　　“我一直都很勤快啊。”他趴在沙发上笑眯眯的，虽然在我看来这笑容太无耻了。
　　“我很懒的。你勤快你来做饭吧。”
　　他看着我，眼里的笑意更深刻一分，我却隐隐觉得后背在出冷汗，他说：“是谁当时跟我说她在家里学做饭来着，还答应做我家的保姆了。”
　　看见刚刚吻过的那两片嘴唇一开一合，听着他磁性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我五年前说过的话，我以为他不会再记得的话，简直立刻就要掉下泪来。
　　但是不想被他看见，所以即刻转过身继续折腾饭菜去了。
　　失落许久的幸福被突然送到眼前的时候，你会比第一次遇见它的时候更加不可置信。也更加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属于你。
　　瞬间只想逃开。因为害怕转身发现一切都只是个梦，不想从梦里醒来。
　　低头切菜，眼泪啪的一声打在我手背上，同时刀刃亲吻了我的手指。
　　疼痛刹那击中我，我“啊”了一声丢下刀，雷君霖急急忙忙跑到我面前来：“怎么了怎么了？”看见我手指上的伤口又皱了眉头：“怎么回事啊你，就这还当保姆呢，连切菜都不会，我可不给发工资啊。”
　　我被他说的即刻破涕为笑：“别贫了好吗，谁稀罕你那点儿工资，还真把我当保姆啊。”
　　他塞了张餐巾纸在我手里：“先拿着撑一下我去给你找创可贴啊。”然后就进屋去了。
　　眼泪反而越来越多，血也止不住，他出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怎么哭了……我是先给你擦眼泪好呢还是给你止血好呢？”
　　我无奈地翻白眼。他说还是止血好了，你好像说过你挺不容易止住的，白细胞缺乏？
　　“是血小板好吗！”我简直要被他的智商蠢哭了。
　　“这个时候就别管那么多了。”他包扎的手段还挺利落了，但是也很细致，完全不疼。
　　包好了以后，他居然还低头亲了一口。
　　我顿时觉得过去的二十三年都白活了。二十三年的所有都比不过这一个微小的瞬间。
　　五年的心酸心疼眼泪等待噩梦都值得了。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坐他对面，而是坐在他身边。
　　“最后还是要我这个大厨亲自动手。”他挽起袖子端汤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专业厨师的味道，“来，尝尝看，小心别把自己烫到。”
　　“我不会的。”
　　“谁知道呢，你那么笨。”
　　我低头舀了一勺鱼汤，还咂巴了两下：“诶，比我想象中还好吃诶。”
　　他已经盛好了饭坐到我身边：“你想象中难道很难吃吗？都说了我是大厨了。”
　　我吃的心满意足，第一次吃他做的饭，还是只做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在他家。人生真的圆满了。
　　“我跟你说……诶你怎么又哭了？”雷君霖手忙脚乱的扯了餐巾纸来给我擦眼泪，“吃个饭都这么不省心。”
　　“雷君霖。”
　　“嗯？”
　　我抓住他的手，静静望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我顾嫣阳有一天能吃到你亲手给我做的饭。”
　　他一愣，手从我手中抽走，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以为你说过绝交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我真的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甚至……我还能做你的朋友。即使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觉得很知足了。”
　　“你知道吗。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的快乐、喜悦、希望……也一并离我而去了。我拼了命去告诉我自己无所谓的。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在梦里，在每一个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里，我骗不了我自己。”
　　“这一段时间，我觉得像做梦一样，比我曾经做过的梦，还要美好。可是我很害怕，就算你答应过我，我也会害怕。害怕一闭眼一睁眼，你就又变成了我半夜里的一席梦境。”
　　“我做了许多错事，还能得到这些真的是老天的奖赏，如果让我死在今天，我也死而无憾。”
　　他闭着眼睛没有表情。
　　我想他在生气。
　　他应该最讨厌我说这样的话了吧。总是在逼他。
　　然后他开了口。
　　“我是恨过你。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把我当个傻瓜。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但是，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不要问我为什么。”
　　“别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相信我，就这样。”
　　双目对视的时候，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首老歌。
　　【我看透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他的回忆清除的不够干净
　　我知道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赢走了我的心】
　　吃过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一直在换台。
　　偶然换到一个偶像剧，虽然都过了追偶像剧的年龄，不过恰好看到男女主角接吻这件事……还是有些尴尬心虚的脸红心跳的。
　　“我……我走了。都八点了。”我捞起自己的外套就想跑。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别走……留下来。陪我。”

　　那天晚上，我睡在客房，离他一墙之隔。
　　虽然没有睡在一间屋子里，但是已经比我的预想好了太多。
　　我们的距离，终于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