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私家怪谈集》苏殷殷

26、看上去比听起来更加传说（上）

　　相传很久以前，凤凰山一代十分荒芜。明朝崇祯年间，由于饥荒不断，南逃的北方居民才在这里建成了村落，依山而成，名曰凤凰。按照时间来算，也有400多年的历史了，算得上是应该保护的古村落才对。然而一直以来，秦川政府只是将凤凰村划到了秦川大湾区的管辖范围，并没有多少过问，只有这一届的市长严承上台以后，才着力开始保护这个被遗忘的古村落。
　　然而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凤凰村的冷寂与荒凉。
　　秦川大学的后门出去，是一条小而窄的村道，走上不过三分钟，就能看到矮小的村屋，在朦胧的小雨中，散发出一种凄迷诡异的色调。
　　“你确定是他们么？后门这边我从来没出来过，看上去怪怪的。”小道因为小雨的原因有些泥泞，殷殷扯着古月的袖子一步一步地跟着。
　　古月没想太多，只是直觉告诉他，照片里的人或许与凤凰村有关——那么晚，那么多人的这种大型祭祀，也许就只有凤凰村的人才能图得这个方便。
　　“我也不知道，四处看看吧。”
　　果然是个人烟稀少的村落，村子倒是不小，就是纵横交错，容易把人搞得晕头转向。古月小心翼翼地带着殷殷，毕竟她现在身上气息未除，虽然他坚信只要有他在，李蕊碰不了她，但凡是还是小心为好。
　　偌大的村落里只偶尔在老屋前能看到抽着水烟的老人，走过的村民都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他四处观望，也着实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打算往回走，才似乎意识到，身后的脚步为什么突然没有了。
　　方才的担心果然是对的，这丫头真是一点不省心！这么小的巷子，跟在他身后居然都能丢！
　　“丫头——”古月有些着急，扯起嗓门大喊一声。
　　没有回应，手中暗暗祭出孤鸾。突然——巷角闪过一个人影，他快步跟过去，手里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然而这里气场很正，似乎没有半分妖异的气息。
　　“年轻人。”一个戴着白头巾的老人站在转角处，手里拿着烟斗，眼睛以一种奇怪的上翻角度望着他，又望望他手里的剑，沉声道，“你从哪里来？”
　　原来是村里的老人……
　　古月赶紧收起孤鸾，解释：“老人家，我是这附近秦川大学的教授，今天是带我一个女学生过来考察一下古村落，但是现在那女学生走丢了。不高，有些瘦，扎个马尾，老人家可曾看见了？”
　　老人上翻的眼珠子诡异地滑到中间，摇摇头，“没看见，这边没什么可看的，去集市那边看吧，那边人多些。”
　　“哎、哎。”古月担心殷殷，只能连连敷衍两声要走。

　　“古月——”
　　丫头的声音！
　　古月回过头，见殷殷正蹲在一个墙角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什么，完全没有跟丢了的自觉。
　　见她安全，古月心里才踏实下来，走过去，重重敲了她脑袋一下。
　　“死丫头，让你紧紧跟着我，怎么突然就不见的？”
　　“啊？”殷殷莫名其妙，方才确实是跟着古月的呀，不过就是突然看见这奇怪的东西，才蹲下来看看而已，她还能看见不远处古月和那老人说话来着。
　　几步路的距离，古月就说她跟丢了，她心里窃喜，只能说这人是太关心她。
　　“哎呀，你快看这。”她一把拉住古月蹲下来，指着离地面约莫十公分的墙角，“看这……这是什么东西？”
　　古月皱着眉头，细细看了两眼，是一只展翅的凤凰。
　　“那是凤凰神，护佑我们村落平安的神祇，不得诋毁。”不远处，老迈的声音传来，是刚才古月撞见的老人。
　　殷殷循声望去，见那人慢慢走出了小巷的阴影，心里咯噔一跳，吓得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个人……那个人……
　　老人低着头，上翻的眼珠却恰好盯上了殷殷，奇怪而诡异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殷殷扯住古月的衣袖，小声附在他耳边：“我们、快走，快走……”
　　古月感到了殷殷的不适，望了望老人，道：“老人家，我们没有诋毁神祇的意思。您说的集市，是在什么方向？”
　　老人没有说话，眼珠子依然盯着殷殷，抬起手来朝着前面一指。
　　殷殷赶紧拉着古月就跑，直到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巷子，走到一片热闹的市场上，才喘着粗气，拍拍古月的肩，“我想……这一趟……来……是对的！”
　　“你刚才发现了什么？”
　　殷殷咽了咽口水，调整了下气息，“刚那老头，就是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其中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祭祀的那个人！”
　　“你确定？”古月也是吃惊。
　　“确定肯定一定！”
　　“果然是凤凰村的人……他们和李蕊还有赵婉秋的死，究竟有什么关系？”
　　热闹的集市里吵杂得不行，然而两人却是各自安静了下来。突然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后方传入耳际——
　　“想知道么？想知道就随我来。”

　　二人均是诧异地回头，只见一个全身穿着黑衣黑裤的人站在五米开外，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高大挺拔的身材，留到脖子的头发，英俊的五官，阴鸷的神情，浑身上下透露着神秘——这人不是凌辰又该是谁！
　　“学、学长——”殷殷抬手一指，错愕地不敢相信，找了这人大半天，竟然在凤凰村里偶遇，“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辰？”看到殷殷的反应，古月下意识的将她护在了身后，望着来人挑起了眉。
　　第一眼的印象，做作。不过是有一点点的毛毛雨，一个大男人撑把伞，慎得慌。
　　第二眼的印象，脑残。在南国秦川这样的地方，十月份的天气热得不行，他从头到脚的一身黑，不怕热的？
　　“想要线索就跟我走。”无视两人的问题，他已经转身朝着另一条巷子走去。
　　古月抬脚紧跟，殷殷也跟上去。生怕前面的人会突然转头把自己抓走一般，殷殷紧紧拽着古月的衣角，片刻不敢放松。
　　心里惊，嘴里倒不放过，这人害得她多惨啊！给她造成的心理伤害就算了，还害得她被抓去了警察局！
　　“那个谁，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你一开始就引我入局，你、你不安好心，图个啥！”
　　黑衣之人毫不理会，兀自行走在凄迷的小道上。
　　“那谁……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怕你哦。”小手紧紧捏着古月的衣角，“你说！你给我那东西的照片是什么意思！后来严老师出事的时候故意和我约在那里又是什么意思！你……你你说啊！”
　　殷殷两眼已是怒火，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却因为怯于这人的强大气场，害她只能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古月赶紧拉着她，生怕这丫头一个冲动就朝那人身上扑过去。
　　这一路听着骂一路走着，一条巷子走到底，豁然开朗处却是一个大坝子，边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古屋，上面灰尘扑扑的匾额上刻有三个大字——凤凰祠。
　　“祠堂……？”古月沉吟出了声。
　　古老的村落里有祠堂并不奇怪，这通常是祭祀和供奉一个家族的先祖所用。所以祠堂的匾额通常是诸如“李氏宗祠”、“王氏宗祠”这类有着姓氏，供奉的便是村落里李氏或者王氏一族的先祖。
　　然而这座祠堂却是奇怪……凤凰祠？听这名字，仿佛和一般的祠堂，不太一样。
　　古朴的房檐有着南国惯有的房屋建造样式，宽敞高大的门口坐着两个拿着水烟袋闲聊的老人。
　　古月探寻地望了凌辰一眼，带我来这里什么意思？
　　凌辰小声道：“他们不会让你进去。”
　　殷殷撇了撇嘴，“看得出来。”
　　“走这边。”凌辰转而拐进另一条巷子，正是祠堂侧面的小巷，从右边看过去，就是那座大祠堂的侧身墙。
　　凌辰走到一处乱草丛生的地方，指了指草丛中隐隐若现的小洞，上下打量了一下殷殷，末了来一句：“应该过得去。”
　　殷殷后跳一步，脸色惊诧，“不是吧，你让我们钻狗洞进去？”
　　“不是我们。”话音刚落，他便一把收了伞，然后一跃就跳上了墙头，翻上了屋顶。
　　古月不甘示弱，也三两步左右跨着墙壁翻了上去。殷殷怒了，他们要是参加奥运会，肯定能给国家争光的！真是不想爆粗口，但是这墙壁如此光秃秃，他们他妈是怎么就上去了呢！
　　无法，她只能嘟着嘴，扒了两下草堆，那个洞口不大不小，刚好够殷殷这样的小个子女生进出。原来不是他们不钻洞，而是他们太肥了钻不过。这样想着，殷殷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