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与海港之诗》唇亡齿寒0

15、第15章 接舷战2

　　海盗们将慕卡尼亚士兵冲散了，但是士兵和普通商船上的护卫、水手不同，他们要做的并不是保卫自己的船只，而是上暗夜仕女号抢走货物——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工作和海盗有异曲同工之妙。

　　很快，一小撮慕卡尼亚人冲上了“暗夜仕女”号的甲板。胡安娜将舵盘交给舵手，自己拔出佩刀，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借着落地的冲击力，劈开了一名士兵的肩膀。那人惨叫一声，鲜血随着拔出的刀刃喷涌而出。胡安娜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挡住飞溅的血液，以免血滴溅入眼中。她将那受伤的士兵一脚踢开，他的胳膊已经废了，再过一会儿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她提刀迎向下一个敌人。

　　银色刀刃在空中飞舞，交织成令人目不暇接的银网。胡安娜步法轻盈，犹如舞蹈，银光所过之处，鲜血如同花朵一般绽放。敌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很快，她身边便堆起了一座尸首和重伤员的小山。更多的慕卡尼亚士兵涌上暗夜仕女号，在胡安娜身边形成一个包围圈。

　　“拖住她！”她听见有人喊道，“拖延时间！我们下船舱！”

　　“想都别想！”

　　胡安娜举起佩刀，格挡面前士兵的攻击。另一个士兵从背后扑向她，但是她看都不用看，仿佛早已预料到有人从背后偷袭一样，敏捷地转过身，从腰间又拔出一把匕首，转身捅进那人胸口，旋即，她绕到那人身后，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将这断了气的家伙当作盾牌一样挡在自己身前。先前与她对峙的士兵愣了一秒，就在这刹那的停顿中，胡安娜将胸口插着匕首的尸体推向那人。士兵和他同袍的尸体撞了满怀。胡安娜将刀刃刺入尸体的后背，连同那士兵一起刺了个对穿。

　　她双手握住刀兵，吃力地将刀拔了出来。鲜血顺着血槽喷溅出来，将她从头到脚染成一片血红。她撩开因浸了血液和汗水而沾在额头上的头发，反转刀刃，准备面对下一个敌人，却发现下船舱的木门已被撞开，几个慕卡尼亚士兵正往里钻。

　　“糟糕！”

　　她想跟着追下去，但是一名比她高了近一个头的士兵挡在她面前。

　　“我知道你。”那士兵说，“你是西方三海上臭名昭彰的海盗，‘疯女王’胡安娜。”

　　“那真是太好了。”胡安娜舔了舔溅在唇角的鲜血，“这样就算你变成厉鬼，也知道该找谁报仇了。”

　　阿尔薇拉躲在厨房的桌子下面。阿洛伊斯和约书亚蜷在她脚边。船只摇晃得厉害，时不时剧烈地震颤，阿尔薇拉想那是暗夜仕女号和慕卡尼亚战舰相撞所导致的。

　　“我们能赢吗？”她抓住桌脚，以免自己因震颤而滚来滚去。

　　“要有信心。”阿洛伊斯冷静地说。

　　“托你的福现在我一点信心都没了！”

　　厨房的门砰砰砰地响起来，像是有人在撞门。阿尔薇拉从桌子下探出头。门上卡着门闩，应该不会被撞开。

　　“是船长吗？”阿尔薇拉又问。

　　“她从不这样敲门。”阿洛伊斯诚实地回答。

　　撞击木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门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落，铰链发出让人心悸的吱呀声，随时都会变成一块废铁。

　　黑猫往后缩了缩：“我建议你去找件趁手的兵器。”

　　“你指望我一个弱女子能以一敌众击退他们吗？”

　　“不。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以身殉国什么的。”

　　它话音刚落，门上的铰链就崩掉了，整扇门朝内侧倒了下来。阿尔薇拉蹲在地上，只能看见几双脚接二连三地进了厨房。她大叫一声“趴下！”然后单手撑着头顶桌子，一跃而起，将桌子砸向那群人。慕卡尼亚士兵刚刚攻入这个可疑的厨房，就被一个空中飞来的桌子砸得倒地不起。

　　阿尔薇拉弯腰捞起两只猫（阿洛伊斯张着大嘴，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踩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体，朝门外跑去。还没跑出门，她便兜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面前之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慕卡尼亚军人，他手中的长刀比一般士兵要华丽一些，想必是名军官。他瞄了一眼阿尔薇拉的断臂，嘴角一挑：“抓到你了，小女孩。”阿尔薇拉扭头便跑，但之前被压在桌子下面的几个士兵已经爬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看你往哪儿逃！”

　　军官抓住阿尔薇拉的头发，往后一扯。阿尔薇拉尖叫一声，丢下两只猫，右手紧扣住那军官的手腕，指甲陷入他的皮肉里。军官丝毫不为所动，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出厨房，阿尔薇拉踉踉跄跄，途中被自己的纱袍绊了好几次。

　　“只有一只手臂的金发少女……看来维琴要找的就是你了。”军官用刀抵着阿尔薇拉的脖子，威胁她往前走。阿尔薇拉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军官的刀刃紧贴着她的脖子，金属上冰冷的寒意似乎能透过皮肤，渗进她的躯体里。

　　“放开我！放手！无礼之辈！”

　　阿尔薇拉拼命挣扎，指甲把军官的手臂抠得鲜血淋漓。军官闷哼一声：“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我把你另外一只手也砍下来！”

　　“尽管试试，你这恶徒！”

　　军官举起刀便要砍，然而一只白猫扑到他身上，咬住他的耳朵，另一只黑猫则顺着他的大腿爬了上来，锋利的爪子抓住他的手臂。

　　“什么东西！”军官大怒，狠狠将阿尔薇拉推了出去。阿尔薇拉被长裙绊倒，摔倒在地。她用独臂撑着身体，透过凌乱的头发，看见军官一把抓住白猫，将它丢了出去。白猫在落地之前就找回了平衡。接着军官猛地一甩手臂，将黑猫甩拖，同时挥出刀刃。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阿洛伊斯小小的身体落到地上，抽搐了两下。阿尔薇拉看见它黑色的毛皮下面渗出了鲜红的液体。

　　“你……”

　　军官捂着被猫咬掉半边的耳朵，大跨步来到阿尔薇拉面前，向她伸出沾染鲜血的手。阿尔薇拉看着那只逐渐靠近的血淋淋的手，突然身体里涌出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从地上跳起来，逮住军官的手臂。

　　“既然我连星铁棺材都能抬起来——”

　　她大喝：

　　“那我没理由抬不动你——！”

　　然后，她像扔一口袋土豆那样，将军官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