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假如我变成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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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子跟裕太的谈话内容被保密了，无论是不二还是由美子，都被要求暂时别向裕太提出关于转学这件事的任何问题。
不二倒是没打算继续追问裕太。早在裕太因为忍受不了“天才的弟弟”这个称呼抽身离去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注定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考试高峰已过，然而学校里的其他任务仍旧很重。学习、部活外加文化祭的准备工作，基本上没什么让他沮丧的时间。
尽管联合音乐节不二没打算参加，班级跟网球部的文化祭活动仍然有他的份。今年的部长忙于学业，对文化祭也不怎么上心，直接拍板决定做小吃摊。不二很想做点辣味料理，倒也不反对。
带着后辈来跑新闻的川崎除了对网球部选择了这么没创意的活动表现出遗憾之外，也坚定地回绝了不二提出的试吃邀请。
“食用某人跟乾做的料理，那不是口感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命活着离开学校的问题。”
“那真是太遗憾了。”
这句话不二绝对发自肺腑：他花了相当数量的零用钱来买这种据说辣度进入世界前十的辣椒，反正三月份送走前任网球部部长大和佑大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用心过。
川崎的嘴角扭成了诡异的曲线：“大和前辈的国三真是多灾多难啊，有手塚，有乾，还有你。”
不二无辜道：“我确实没预料到大和前辈这么容易就晕过去了。”貌似乾本来也想展示他的料理，可惜没能成。
“……打住吧，再聊这个话题我会对大和前辈有罪恶感的。”
看得出来，川崎确实无意继续跟自己讨论料理。不二也没那么不识趣，便转而问她其他的采访工作进展是否顺利。
“还行，”她耸肩道，“基本上已经确定好重点要写哪几个部门了。说到这个……”
川崎回头往她的后辈那里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你确定那个秋本真的有问题吗？”
不二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你不是让我去问她血迹的事吗？”
“所以呢？”不二泰然自若。
只见川崎的眼睛里露出了谴责的神色：“她除了‘咦，还可以这样吗？’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啊。”
“这就对咯。”
“哈啊？”
“先不说这个，川崎的后辈好像已经采访完了。”不二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她身后，“剩下的回头再聊吧。”
川崎等人离开后，不二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之前的工作。所幸之前比较抓紧，所以还算是按时完成。只是其他人完成得更快一点，以至于他完成的时候，社办里就剩下手塚和大石在做清算了。
“辛苦了，不二。”大石说。
不二笑笑：“还好，倒是你们要做的功课更多吧。”
大石又是一番客气，表示为网球部承担这点工作不算什么，接着又道：“不二跟川崎聊过以后，似乎心情很好啊。”
不二愉快地回答道：“是啊，因为找到新玩具了。”
原本正在写着什么的手塚停住了笔。他抬起头，用夹带着犹疑的语气问：“是新品种的辣椒吗？”
“咦，真的吗？”大石似乎有点坐不住了，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似的。
不二忍着笑淡定作答：“算是其中之一。”
这回连手塚的表情都僵硬了，大概也是想起了半年前他用一锅韩式白菜豆腐汤放倒大和部长的事。
调侃成功令不二多少有些愉快。他作别俩人，离开了学校。
距离公交车进站还有几分钟。远处鲜艳的夕阳将天际染成了接近鲜血的颜色，艳丽却令人窒息。路边有几个小孩子大声地谈论着《假面Yaiba》的情节，为了鼹鼠星人和蜘蛛星人谁更厉害争执不休，使得街道上除了汽车声和脚步声之外，总算多了些属于人类本真的生气。
真是元气满满……自己小时候也跟同学争论过这种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好笑得很。
“喂，发什么呆呢？！”
不二转过头，才发现被说的另有其人：雨森和希一手插在制服裤子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把书包甩在肩膀后面，那姿态很有几分电视里热血男主的派头；而被雨森搭话的秋本由雅满脸茫然，表情跟宠物店里的仓鼠很类似。
要是再胖一圈就更像了，不二心想。
只见秋本仍旧以慢动作抬起头，用毫无神采的眼睛仰望雨森：“咦，是‘甘海苔’同学？”
雨森安静了几秒，猛地爆发了：“什么‘甘海苔’（amanori）啊！哥明明叫雨森（amamori）好吧？！”
“我知道啊，”秋本特别无辜地说，“但是‘甘海苔’听起来比较可爱诶。”
“别因为觉得可爱就随便改人名字啊魂淡！”雨森怒道，“而且以后不许在社团里这么叫我。”
秋本缓缓地歪头，表情完全没被雨森的怒气影响：“那么社团外就可以咯？”
“在哪里都不可以！”
原本讨论着《假面Yaiba》的小学生们停下了讨论，其中一个小男孩对他的伙伴们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这里太吵了。”
另外两个孩子附和道：“好，我们去西点店那里吧。”
不二“噗嗤”地笑出了声。
雨森可能是懒得继续跟秋本纠结关于名字的问题了，便口气不善地戳了戳后者的脑门：“文化祭的时候认真点，否则我就把你踢出社团。”
秋本“哦”了一声，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动物图案的手指饼，一边啃一边把袋子给递了过去：“你要吗？”
“谁要吃这种儿童食品啊。”雨森忿忿丢下这句话，转身直奔车站而来。
毫无动作的秋本仍旧啃着她的手指饼，只是在雨森转身后，她稍微往这里转了一下头。至于她究竟是纯粹地在看雨森，还是注意到自己在围观他们，不二也不清楚。
虽然作为等车时的余兴节目还可以，不过秋本这人似乎比想象得更加有研究价值。
川崎所说的秋本的反应，跟他之前预想的一样。这出戏在神谷校医居住的老公寓的楼道里，她已经演了一次。
单凭现场地上的划痕以及他站在门口这两条，并不能完全说明是内部作案。然而秋本特意让神谷宽来喊人，并且主动向警方提起这件事，显然对这种可能性相当肯定。换言之，还有别的什么线索是她当时没有说出来的。
尽管当时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并没有目睹现场，不二在之前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在听高木刑警说了案情后，他才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内藤虽然用了阻止尸斑形成和制造错觉的手法来伪造死亡时间，但是那个时候的东京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温度都在20℃以上，并且公寓楼本身处在通风良好的地段。从内藤杀人到发现尸体的这段时间内，如果不是大量出血，凶器第一次砸伤死者时所喷出的血液应该已经干了，这也是内藤要在利用声响引起人们注意时，还要再制造一次出血的原因。
然而死者毕竟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即便是被滚动过的尸体没有形成尸斑，血液的流速也不会像活着的时候那么快了，因此第二次创伤的出血量也会很小。这点是后来才到的警方无法发现的，但是对案发后立刻到达现场的秋本却很有可能注意到。并且也只有这样，她会蹲下来观察内藤的西装，甚至给他下套，这些行为才有合理的解释。
对于秋本这么个日常表现和内在思维充满悖论的存在，不二确实有点感兴趣了。他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无论她是传说中最接近上帝的那种傻子，还是在为了什么目的隐藏真面目，这场游戏应该都会很有意思。
文化祭在众人的翘首期待中拉开了序幕。
青学的文化祭和联合音乐节差不多是排在一起的，文化祭是班级和社团的特色活动，联合音乐节则以个人或是小团体的才艺演出为主。
不二的班级和社团任务基本上都安排在上午和中午，下午的时间倒是大把地空出来了，只要在活动结束后帮忙清场就行。他喜欢这个安排，这意味着他可以一边逛小吃摊一边四处寻找好玩的节目。
他首先想到的是去裕太的班级看看，但是还没到门口就被几个热情的一年级生告知“裕太君跟同学一起出去采购补充食材了”，不由有些泄气。在给他们拍了些照片后，不二一边听着新闻部和广播社的联袂实况转播，一边在学校里漫步。
连续逛了几个社团，吹奏乐部的交响乐表演差强人意，插花和茶道也没太多看头；科学社比较有意思一些，他们自己做了据说是装了太阳能的小汽车和飞机模型，并且允许参观者付点小钱来试着遥控操作，不过当一个参观者操纵的飞机撞掉了带着外校来宾前来参观的石川校长的眼镜后，这个项目因为其危险性被迫取消了。
不二在柔道部的表演场地碰到了在取材的川崎。为了不打扰她工作，不二自己也掏出了相机，免得错过什么精彩镜头。
表演阵容大约是二十多个人，他们排成一个方阵。在简单的行礼后，这些人分成了四组，站在左边的那排人佯攻右边的那排，而右边的人整齐划一地擒住左边那排的胳膊，干脆利落地将后者“啪”地摔在榻榻米上。从窗口穿入的阳光中，可以看到那些细微的浮尘被震得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动着。而左边的部员们几乎是同时跳了起来，左手拎住对面人的衣领，右手迅速从对方的腿间穿过，揪住道服的腰带，一个扛摔将原本给了他们过肩摔的人掀翻在地，发出“砰”的响声。
“看起来怪疼的。”川崎说着摸了摸她自己的胳膊。
从她的右手发出了一个细细的声音：“排练过的应该还好。”
川崎手里的相机顿时自由落体了，好在只是落在了膝盖上，却也砸得她痛呼一声。
不二见她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了一下，忙问：“没事吧？”
“没关系……”川崎回答了他，又向前排被打扰了的观众道歉，这才转向右手，“秋本同学……什么时候到的？”
秋本低声道：“有一会儿了，不过你们看得很专注，所以我就没出声。唔，又有好戏咯。”
闻言，不二扭头一看，只见刚才表演的二十多个人里只剩四个人站在场中，剩下的都围在外面。场内的四个人分为两排正坐下来，又俯下上身，双手着地，完全是电视剧里请求原谅的姿势。
一个男生纵身从这俩人上空越过，又屈膝躬身，和前俩人排成一排；后面又跟上了一位，如法炮制后，这排又多了一个人；第三个飞跃者一个漂亮的侧翻越过前四人的后背，跪伏在离后面准备上场的队员较近的那两人的背上。另一排也从逐渐垒起了一道人墙。
随着表演的进行，两个真人金字塔逐渐成型，最后，一男一女两个腰间扎着黑带的成年人干脆利落地从两个金字塔的顶部翻过，稳稳地落在另一端，转身向观众们鞠躬致意。据报幕员介绍，这两位黑带是曾经的青学柔道部的部长。
原来是友情赞助啊……不二隐约觉得其中一位有点眼熟，貌似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一次。
最后，只见现任柔道部部长平躺在地，抓住副部长的脚脖子，站着的副部长也弯下腰，俯身握紧部长的脚踝，俩人像滚铁环一样绕场一周，在众人的掌声中给这场演出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三人离开柔道部场地后，川崎发问道：“秋本同学对柔道很有兴趣？”
“顺道的，”秋本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二年7组的章鱼烧店招牌，“吃完章鱼烧以后正好去歇歇脚。”
川崎扶额道：“柔道部部长如果听到你这么说，绝对会哭的。”
秋本无辜地歪头：“啊咧，这跟表演的好坏有关系吗？”
眼看着要冷场了，不二才开口道：“秋本同学还是第一次参加青学的文化祭吧，没有跟神谷老师一起吗？”
只见秋本慢悠悠地挪过脑袋，用无神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阿宽的学校也是今天文化祭，爷爷去参加看他的演出了。”
川崎凑上来追问道：“那为什么秋本同学不去呢？”
正当秋本要回答的时候，只听一阵闹哄哄犹如播放机器故障的声音从她的口袋里传来。等到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不二才听出那其实是一首音效比较奇怪的歌。
“失陪一下。”秋本说着走开几步，接了电话，“怎么了，甘海苔同学？”
下一秒，雨森的怒吼声就从电话中爆了出来，尽管周围还响着诸如广播、叫卖、宣传、聊天等各种声音，也阻止不了其叫喊的穿透力：
“‘怎么了’你个头！也不看看几点了！！快滚回来干活儿！！！”
秋本早在第一句话响起时就把电话拿得离脑袋远远的。在雨森的最后那句话结束后，她才把电话重新凑到耳边：“哦，其实我离剧场很近……另外，你最好别再这样大叫了，用嗓过度会失声的。”
这回听不到雨森说什么了——看秋本的动作，他似乎直接挂了电话。
秋本轻轻合上手机，转回身说：“不好意思，我得先失陪了。回见。”语毕，便踏着仿佛餐后散步那样的步伐穿过人群，往剧场的方向走去。
川崎掏出手机看时间，又问不二等会儿是否一起去看戏剧部的演出。
不二满口答应，他还蛮好奇那个《假如我变成尸体》具体讲啥的。
抱着这种想法来看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的猜测主要分为以下几种意见：第一种是大多数，以女生为主，坚持这是一部恐怖悬疑剧，川崎就是典型；第二类认为这会是个充满脑洞的荒诞主义讽刺剧，据周围的八卦者称，第一个提出此想法的人是学生会长手塚国光，因此支持者也占了相当比例；第三类相对少一点，观点比较奇葩——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劝说观看者注意身体健康的医疗宣传剧。
尽管众说纷纭，在报幕员宣布开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二甚至觉得连场内呼吸的动静都变轻了些。
在这一片静谧中，响起了一个平静而有些绵软的男声：
“人们对于自己死亡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永远是既害怕又好奇。想想也是，倘若死后灵魂可以感觉到痛楚，那么被火化、鞭尸、甚至是天葬的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白骨。实际上，他们的灵魂大多在死后不久就离开这个世界了，除了某些特例之外。这些特例大多有心愿未了，所以围绕着自己的身体不愿离去。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会帮他们完成一些愿望，让他们能够安心离去。”
随着最后那句话的尾音，台上的一盏灯亮了起来，在黑暗中投下惨白的光线。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生推着医院里用来运送病人的推车走到舞台中央。
“冈谷医生，这位死者的遗嘱里说想要捐献自己的肾脏。”
身着白大褂，体型略显羸弱的“冈谷医生”抬起手，一边道谢，一边示意那名护士将这个死者跟摆放其他尸体的推车停放到靠近舞台内侧的地方。
护士退场，冈谷医生稍作沉默，对着推车说：“午安。”
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升起：“午安。看来真的有人能看到幽灵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脸来。
那人将正脸对准观众席的同时，前排响起了尖叫和倒抽冷气的声音：本该是头的地方确实有头，但是那个头是近似矩形的形状，从不二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还可以看到似乎是被挤压变形的五官，而且这个方形的头上的头发还是板寸。
川崎在旁边畏缩了一下，捂住了眼睛。
不二倒是觉得这个剧组相当敬业：幽灵的角色身穿一件脚部和地板同色、脚踝到腰部跟背后的幕布同色的长袍，远看仿佛只有上半身，加上形状奇葩的脑袋，惊悚效果更是加倍。
他暗自好笑，便压低了声音对川崎说：“看来雨森同学的表演还挺成功的嘛。”他是从口音判断出来的——雨森说话时偶尔有江户方言。
雨森扮演的这个幽灵又开口了，他向“冈谷医生”提出了“我想看看自己的心”这个要求。
“冈谷医生”果断表示反对——
“对你来说是这样，可你的家属如果因为我多切这道口子去投诉，我就得丢工作了。”
雨森：“没关系，我只剩一群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了。如果你实在担心，等切完以后把血弄干净再往切口抹几层粉底呗。”
冈谷：“你知道一瓶粉底多少钱吗？”
毫无预兆的无厘头吐槽冲淡了之前的恐怖感，有一些观众破涕为笑，笑声中夹杂着鼻音，更增添了几分滑稽，引得更多的人跟着笑起来。
雨森像是征询意见地问道：“不太了解，要是你真缺钱，饿（我）问问别人看能不能把冥币兑换点日元？”
冈谷显得很无语：“算了吧，向死者收钱似乎不太好……但是这么快就没有活人的自觉了真的没问题吗？”
俩人一阵互相吐槽，最后医生表示他还没吃午饭，要幽灵至少等到吃完饭以后。
灯光熄灭了，很快又重新被点亮，而“冈谷医生”真的就坐在台上吃起了泡面，隐约可以闻到是咖喱猪排味。他在吃泡面的时候，面对台下的注视也显得毫无压力，不二有点怀疑他们在排练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吃。
“冈谷医生”一边吸溜吸溜地吃面，一边问：“能把头挤成这样子，应该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故吧。”
雨森用一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腔调说：“那时候，一个不小心脑袋栽在流水线上，被上头的机器那么一压……”
让工伤事故的死者这么轻描淡写自己的死亡真的好吗？不二一边腹诽，一边继续往下看。
只听冈谷医生略带嫌恶地说：“但愿那个厂没有额外收你清洁费。”
雨森：“这我无所谓，反正管理者是很讨厌的，他们不过是把被管理的人当成使用的工具，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毫不留情地丢掉……任何地方的管理者都一样，包括家庭里的也是一样。”
旁边的川崎嘀咕道：“不会是讲亲情的吧？”
不二压低声音道：“难说。”
台上的冈谷医生也发问道：“如果你的父母听见，应该会很难过吧？”
雨森稍微抬起头：“谁知道，他们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在这里说，他们也听不到。”
冈谷：“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们也算管理者吧，家庭的。”
雨森立刻提高了音量：“简直没有比他们更糟糕的了——妈妈总是啰嗦得很，可是从来没把口舌用在跟隔壁的石田大娘唠嗑之外的正道上；爸爸更是总在我上了床以后才到家，还经常吵闹。”
不晓得为什么，他在提到“石田大娘”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不二跷起二郎腿，往椅背上靠了靠，
冈谷医生平静而冷淡地说：“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是糟糕的管理者。”
雨森忿忿道：“我接下来才要说到这个。不该出现在家庭管理者身上的东西都出现在了他们身上。妈妈总是在我想安静地呆着时打扰我，有些问题我自己能解决，她却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控制。”
冈谷医生要求他举例说明。
雨森先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母亲总是希望干涉自己的话，接着又开始抱怨母亲因为别人的话而惩罚他：
“……她还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打我，甚至还说出“如果有来生，真是不想再做母子了”这样过分的话。”
冈谷：“所谓的“别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样的？”
雨森：“就好像石田大娘，她没有亲人，每天所能做的事就是伸长她的脖子去窥探别人的生活，然后把类似我偷藏考卷之类的事情告诉妈妈。”
冈谷：“是你亲耳听到的吗？”
雨森：“不是，但是只有她看到我做这件事，所以肯定是她说的。”
冈谷：“这样啊。”
雨森：“她一定是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晚上也在院子里听着我因为被打而哭喊的声音，幸灾乐祸着。隔天她还笑着请我去吃果子，太恶心了。”
看到这里，不二听见川崎在旁边嘟囔道：“这家伙真让人不舒服。”
很显然雨森演的就是个备受嘲讽的角色呀，不二想到这里，重新将视线投向舞台。冈谷医生这时候又问：
“除了她呢？其他人有跟你的母亲告密过吗？”
雨森：“有啊，住在同一条街上的政人，还有一起玩的七代子，他们把我偷养“芽香”的事情告诉妈妈了。”
冈谷：“等等，‘芽香’是什么？”
雨森：“一条小狗。”
冈谷：“于是呢，令堂怎么做的？”
雨森：“她罚我在祖母的灵牌前反省。”
冈谷：“咦，这一次没有揍你啊。”
雨森：“因为“芽香”是祖母的名字。
就在这时，台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冈谷医生将门打开，进来了一个新的工作人员小山。小山先是催促冈谷医生尽快将另外一名死者的心脏切下，好让该死者的家属领回遗体；接着，他又疑惑地问：
“对了，冈谷医生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冈谷：“我只是在打电话。”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工作人员走进了这个房间：“冈谷医生，您的行动电话掉在走廊上了。”
冈谷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黑色翻盖手机，塞进口袋里，小山却疑惑道：“咦，医生刚才不是还在打电话吗？”
不过几秒的功夫，气氛已经跟之前全然不同了。整个大厅里的空气里仿佛都能渗出冷汗来，都等着看冈谷医生要怎么圆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假如我变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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