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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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赵王府的影响，完颜康果然当晚就备齐了各种药材，就连程灵素有意为难才写下的血参也在其中。还捎带了各种各样的瓦罐瓷瓶，药镰刀杵。
早时见到的那个亲随带着人将一众器物都抬进屋，堆了满满一桌，又向程灵素行了一礼，这才退到门外。
程灵素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关了门转身收拾了一下，挑出些要存着日后用的率先包起来放在一边，然后便开始配药。
屋内照明的烛火忽然闪了一下，欧阳克仿佛是从烛光中走出来似的凭空出现，折扇轻摇，意态闲雅。
这个人几乎每次都是一晃眼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程灵素只看了看关得严丝合缝的门窗，心里倒也没怎么惊讶。
程灵素不说，欧阳克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就这么闯入姑娘家的屋子会有什么问题。自然得就像他一直都在屋子里一样，轻笑着道：“完颜康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却是深沉，且不管他向你要这药意欲何为，光是这等不愈人知的架势……”
他语声稍稍一停，就听到门外窗外细碎的脚步声来回踱步，显然方才退出门外的一行亲随此时正散在小院里，从门到窗，里里外外留了人守着。也不知是守着不让外人进来，还是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虽然他话只说一半，而那没说出来的言下之意，程灵素不用听也猜得出来。虽不知道完颜康问她要这药究竟有何用意，但就观其派人将这小院团团围住的情形，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王府中的其他人察觉，可见此事的隐秘。而他之前因为穆念慈的事就动过灭口的心思，现在程灵素为他配药的事又明显会涉及到他的某件隐秘之事，怎么想都难保这小王爷再起一次杀心。
只是这一点，欧阳克能想到，程灵素又怎会想不到？
故意皱了皱眉，半真半假的问他：“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毒死他！”欧阳克眯了眯眼，拧起眉头做了个凶恶的表情。
程灵素莞尔，从桌边站起身来，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好，那就仰仗西毒的本事了。”
“嗯？”欧阳克一愣，“怎么又和我扯上了……”
见程灵素露出一副“就知道你敢说不敢做”的神情，他不由又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眉梢一扬，强辞解释道：“我那是留着他还有用！就这么把他毒死了，我之前的功夫不就白做了么？”
见他急了，程灵素抿唇一笑，挑了些药草放到瓷舀中，一边细细地研，一边向另一处指了指：“你把这个先点起来。”
这句话说得突然，欧阳克顺着她指的方向，亏得他出生白驼山，对于炼药制毒也算是行家，认出她指的正是一个手掌高度的铜制小药炉。只稍稍一怔，便上前去拿了过来，手上的折扇放到桌上，一手托着药炉，一手熟练的用大拇指和食中二指挟住上截炉盖往左一旋，转了几转，移出炉盖放到一边，这才借烛火点了药炉下的火槽熏烤。
拿药炉，旋炉盖，点火，这几个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毫无丝毫生涩，非但对于程灵素这颐指气使的出言不见半分犹豫勉强，就连脸上的嬉笑之色也不曾有变化半分。
等放回了烛火，欧阳克一抬头，见程灵素正盯着他出神，眼里似笑非笑，凝在眉梢的神色却复杂得很，笑意似怀念，酸涩又似悲伤。
正要开口问，程灵素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拿了研碎的药沫倒入药炉中，脸上又是一派云淡风轻。一见她这神色，欧阳克就知道就算他这句话问出来，她也不会回答。
两个时辰还差半刻，守在门外的亲随就见到程灵素打开门，告诉他们：“好了。”
恭恭敬敬的接过药，又问明了服用方法，那亲随转手将药交到身边人手中。弓着腰来，正要一步步往后退着出去。哪知不知怎的，脚下忽然在门槛上一绊，“哎哟”叫了一声，俯身向前跌倒。
他正在往后退，若被门槛绊倒，又岂会人往前倒？
程灵素眉梢一挑，侧身避过，眼尾余光就扫到一道明晃晃的寒光从那亲随手中翻了出来，借着他跌倒的姿势，探到她胸口。
以有备算不备，那亲随眼见着自己要得手，心下大喜。却在下一刻，握着短刀的右手手腕一紧，立刻全身酸麻。这一刀别说再往前递上半分，就连动弹也是不能。欧阳克在夜风中飘起的衣摆和月光映照为一体，流淌如清泉。
除了方才接过药立刻转头跑出去的那名亲随之外，另外离得较近的几人也几乎是在同时倒了下去，发出一阵接连不断的闷响。
那亲随一招受制，左手待要举起反抗，怎奈欧阳克手上再一用力，他腕骨剧痛，手指一松，手里的短刀便掉落下来。
欧阳克随手一抄，将那刀抄在手中，反手往他面门处一掠。
那亲随惊叫一声，来不及缩头，短刀“夺”的一声，钉在门框之上，森寒的刀锋恰恰擦着他的面颊，如镜的锋刃上映出一张惊惶万分的脸。
“叫他们都走远些。”欧阳克眼色一扫，疏影横斜的梅树下，多了数个影影憧憧的暗影。显然是王府内巡视的卫兵听到这里的动静，慢慢靠过来要前来查探。
在利刃寒光闪闪的威胁下，那亲随很识时务的立刻扬声开口：“是我在这里……奉小王爷之命行事……闲杂……人等不许打扰。”
眼见卫兵闻言散去，他转而又盯着欧阳克，一脸愤然：“欧阳少主……小的听命于小王爷行事，少主如今是王府贵客，理应……相帮才是……怎的……反而处处……为难？”这句话，若不是被他说得断断续续，战战兢兢，语音发颤，倒还颇有几分替主人家兴师问罪的气势。
而现在，欧阳克反而一笑：“那我倒要听听，小王爷这过河拆桥之令究竟是怎么说的？”
那亲随脖子才一梗，正待继续严词拒绝，欧阳克手上又是一紧，听着自己手腕上发出的格格之声，他立刻开口：“欧……欧阳……小王爷嘱咐……将程姑娘带到……城外别院……”
“那这刀呢？不是准备我若是不乖乖跟你走就直接给我一刀么？”程灵素拔出插在门框上的短刀，在手里翻转把玩。
“这……这……”如意算盘被程灵素一语道破，那亲随支吾着一时接不上话来。
程灵素倒转刀柄在他颈侧猛然一敲，那亲随闷哼一声，欧阳克顺势松手，任由他扑倒在地。
欧阳克眨了眨眼：“程姑娘可有兴趣去看看，自己熬制了两个时辰的药究竟派了些什么用处？”俯身一把拎起他的背心，将他掼入屋内。照他的想法，这样的人，杀了才是最方便不过。只不过纵然他和程灵素相识不久，也看出了这个少女性子虽淡，心肠却是好得很，又极聪明，若他流露出丝毫杀意，她定然要不准……
不知为何，我行我素了几十年的欧阳克难得对除却他叔父之外的其他人萌生出了些许顾忌之意……
仿佛也看出了他这顾忌之意，程灵素温然的笑了笑：“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病痛缠身，日日祈求康健，而这完颜康却自己想要生病，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打了些什么主意。”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才出了小院就听到人声杂乱，大呼小叫，有叫搜捕刺客的，也有叫快替小王爷请大夫的。王府里里外外，闹得天翻地覆，处处都是人影穿梭。
欧阳克笑道：“这么快就病了？还真是药到病生，姑娘好本事。”
作为毒手药王的传人，听惯了“药到病除”，陡然间听到“药到病生”……程灵素不由生生一噎，还来不及说话，手上忽然一紧，却是欧阳克眼尖的发现一队亲兵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顺手拉住她往暗处一拐。
看着亲兵队冲进小院里，欧阳克这才想起来——程灵素的身上碰不得！忙不迭的赶紧松手。
程灵素见了他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笑出来：“我这毒粉又伤不了你，犯得着这么提心吊胆么？”
“哪儿能啊……就算我能把这毒粉的毒性逼出去，可那滋味……”一想到头一次见到程灵素时吃到“赤蝎粉”的苦头，欧阳克有些讪讪。不过看到程灵素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的样子，那一丝心有余悸立刻化作了飞散的烟云，唇角一勾，也跟着笑起来。素来只含着戏谑的眼睛里浮现起一层暖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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