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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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倒是聊得尽兴……”完颜康锦袍玉冠，悠悠然的从行廊处转了出来，生生将这两人间难得的笑语打断。
欧阳克面上笑意不减，眼色却忽然冷了下来，眼底的不虞之色更是清清楚楚：“不想小王爷也有夜游赏月观花的兴致？”
完颜康走到近前，好像全没听到欧阳克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将方才那句话的后半句接了上来：“前头可都快人仰马翻了，难得欧阳公子还这般好兴致。”
“哦？”欧阳克不置可否。
完颜康眉色一转：“怎么，王府进了刺客，欧阳公子现在为我父王效力，就不该去看看么？”
欧阳克和程灵素对视一眼。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完颜康当然不会只是来找欧阳克搬救兵的。王府进了刺客，别说王府的守卫，前厅还有一众武林高手在，何必非要一个欧阳克呢？此举摆明了是要调开欧阳克，单独来找程灵素的。
程灵素目光掠过欧阳克，向回走了两步，推开房门，看向完颜康：“小王爷请进。”完颜康也不推辞，直接进了屋子。而程灵素却又将欧阳克也让了进来，也不关门，直直的敞开了房门，一袭月光铺撒似的照进了半间屋子。
欧阳克目光四下一扫，发觉窗口一张半桌上放着一盆小朵的白花，想到那日在她大漠帐内看到的种在蓝花间的白花，心里一突，不自觉地向程灵素递了个询问的目光。
程灵素顺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又回过头来向他轻轻摇了摇。欧阳克这才放下心来，紧跟着完颜康，又往前走了几步。
完颜康显然心里有事，全然没注意到这两人来来去去的小动作：“程姑娘医术出神入化，我想请问一下，这世间可有一种药，能让人服了犹如重病在身，行动不能，命在旦夕？”
程灵素目光一凝：“敢问小王爷，穆姑娘父女现在可好？”药物治病，但若要人生病，那就是毒，而非药了。程灵素自然不可能帮他去害人，更不会明知完颜康与穆念慈有所纠葛又要平息事端时轻易将这种药配出来。
完颜康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穆念慈，脸上神色忽然变了数变。他也是心思细密之人，失神只片刻，就已定下神来想到了程灵素问这话的用意，答道：“程姑娘尽可放心，穆姑娘安好，这药也不是为她所备。”说到这里，他稍微停了一下，似是犹豫了一下，续道，“不瞒姑娘，这药是我自己要服。”
听到这话，欧阳克不由皱眉。程灵素也一怔，同时也有些不信：“小王爷要的这种药，有倒是有，只不过不同的人的体质康健程度各有不同，用药的分量及方式也会有所不同。若差了一点，怕是丝毫无用。需照着人把了脉后，我才能配出来。”
完颜康急道：“那配置这药需要多久？”
“若所需之物俱全，两个时辰即可。”
完颜康想了想，顺手从桌上取了纸笔：“那就请姑娘替我把脉后，先写下所需之物，我即刻派人准备。定在今夜之前备全。”
欧阳克目光一凛。程灵素来自大漠，能说汉语已是不易，又如何可能书写汉字？他心中念头一转，难道是完颜康察觉了她的身份，故意试探？
他面上神色不改，却夹手将笔从完颜康手中夺过，假意叹息道：“啧啧……小王爷还真不懂怜香惜玉。程姑娘要替你配药已经是劳心劳力，怎能还叫姑娘家沾了这笔墨之印？若墨汁溅到了衣衫上又如何是好？依在下看，还是程姑娘口述，执笔一事，就由在下代劳罢。”
程灵素岂能不知欧阳克这是故意为她解围，向他温然笑了笑。又坐下伸手，搭上完颜康的脉腕。
完颜康目光一凛，一手不动由程灵素把脉，一手却按住已经被欧阳克夺过一半的笔杆：“既然程姑娘如此精通医理，还是劳烦姑娘亲写的好。毕竟这医药之方，错之一字，差之千里，欧阳公子又出生天下闻名的西毒世家……至于衣衫之事，我堂堂大金王府还会差了那几匹布料不成？姑娘若想要，多少都能有。”
“小王爷若不放心在下的本事，大可写完了请程姑娘再行校阅一遍，不就行了么？”欧阳克寸步不让。
完颜康脸色一沉，自第一眼见到欧阳克起，他就心生不喜。虽然一直秉持完颜洪烈的教诲，礼贤下士，好好笼络这些得力的武林高手，借以夺取武穆遗书。但偏偏就是这个欧阳克，令他没来由的就是不喜。
纵然他未必知道西毒之名在江湖上到底有多显赫，也不清楚白驼山其实全然不差完颜洪烈送去的那些金银，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此人来意不善。绝不像其他那些或图金银，或图名利的江湖人士如此简单。
所以现在见他处处阻挠，他心里本没什么怀疑，反倒生出几分来，越发的更是要程灵素亲笔所写。
欧阳克说了无用，干脆手上用力，一股精纯的内力激入笔杆处。
完颜康于内力上与他相差甚远，掌心一麻，立刻握之不住，攀在笔杆上的手被生生震了开去。
“你！”完颜康大怒，一拍桌面，猛然站起，脸色铁青地对着欧阳克，养尊处优的少年怒意勃发，气势锐利犹如从华美剑鞘里抽出的利刃。
欧阳克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正要再说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忽觉一只温软纤细的小手从他手背上掠过。
一愣之下，不由忘了握紧，任由程灵素轻轻将他夹在指间的笔杆抽了去，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笔之姿娴熟流畅，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你帮我磨墨。”
如受蛊惑一般，欧阳克也跟着点点头，真的捋起衣袖，为她砚起墨来。
程灵素毫不在意身侧两个男人身上散发的莫名敌意，自顾自洋洋洒洒的一口气整整写了满满两页纸，这才驻笔，转了下手腕，将纸递给完颜康。
完颜康自幼得请汉人师父叫他读书写字，虽为金国小王爷，于汉字书写也颇有心得。只见那两页纸上字迹笔致清秀挥洒，却又有隐隐的挺拔利落的气势，显然是久练之笔。而且字如其人，相类之处，隐隐可见。然而程灵素既然能写出这样的字，他反而想不明白欧阳克又何至于千般阻挠不让她动手书写？更加不知自己方才究竟是在怀疑些什么。
愣了一会儿，终究是自己当下的事更加要紧一些，只能暂时认为这只是欧阳克对程灵素刻意讨好。向程灵素道了声谢，又关照道：“这些东西今夜定能备齐，届时再来劳烦程姑娘。”
借着他稍稍一躬身的时候，欧阳克也看到了那纸上的字。和完颜康不同，他知道程灵素的身份，自然对她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更为震惊。除此之外，匆匆一扫，他还看清了几分那字迹所写的内容。
旁人只言医毒不相容，然擅毒者又岂会不通医理？虽比不上程灵素师出毒手药王那般可以以毒为药，却也能认出其中几样她要的东西，却是十分奇怪……
初来中原之地，又逢乱世，程灵素要配制些前世用惯了的药物，却总有些药引寻常药铺中根本寻不到。这会儿完颜小王爷自己送上门来，金国都城，赵王威名赫赫，不趁此时机借着这由头多配些有用的药物出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大好时机？
其实，为完颜康配制一味药，又何须这整整两页纸的东西？她这些列出来的药物器具之中，一半以上，都是日后要放入她自己囊中，就权当是为完颜康连夜配药的酬金好了。
见了欧阳克似笑非笑的眼神，程灵素知道他这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心里也不惧，只眉梢轻轻一挑，看他接下去准备如何反应。
哪知欧阳克轻笑一下，一只遮在袍袖下的手竟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程灵素挑起的眉头展了展，唇角微微一勾，垂下了眼。
完颜康得程灵素点头，更加顾不得再细细留意两人之间的神色，立刻拿着纸冲出去着人准备。
他前脚出门，欧阳克一脸好奇的立刻凑过来问道：“我自问还算熟知世间各类毒药的毒性，可还真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要看着人体质才能用的毒药？”
程灵素瞥了他一眼，笑出声来：“那当然是我故意骗他的。只有治病的药需要一人一方，这叫人生病的药，只有唯恐下得太重，救不回来的。哪有担心药力不够的说法？”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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