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雨起清秋》王鹿阳

4、第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晓雨和同学们努力适应着崭新的生活，办各种证件、购买书籍、准备论文，每天都过得愉快而充实。那天见过导师后，她就给外婆打了电话，言语中难以掩饰的兴奋。好心情也感染了外婆，外婆叮嘱晓雨好好学习，让她不要牵挂家里。
　　这天，住在对面宿舍的苏敏、董妍，邀请晓雨她们过去商量事情，去后才知道，原来是研究生部在下周末要举办一台迎新晚会，各个专业点都要送节目参加。而且，这次为了捍卫研究生部在学校的地位，领导层决定一改往日走过场的旧习，要花大力气搬一台有声有色的晚会。人力、物力全力以赴，学校领导、院系教授全部光临。消息一出，各院系、专业都在摩拳擦掌，一时间，竟成了校园里最热门的话题。
　　“咱们专业统共就八个人，但是这样的活动肯定是不能缺席的，我是毫无才艺可言，你们看我长的这么中性就知道了啊。”说话的是苏敏，话语间有着山东人的直爽。
　　“男生那边怎么样？”黄珊珊问道。
　　“别提了，我们之前就问过了，他们直说NO，说自己只知道哈耶克、波斯纳，卖苦力帮我们打杂可以，让他们出节目，请直接飘过，明天就要报节目，三天后就是正式演出，怎么办啊？”董妍说的极其无可奈何。大家也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毫无头绪。
　　“我可以试试吗？”晓雨问道，“对啊，怎么都没有想到咱们的大美女、小师妹呢！”众人不约而同的嚷嚷着，眼睛齐齐的看向林晓雨。
　　其实，晓雨一向内敛，很多时候都不愿表现自己。但这次不同，她不能让大家为难，更不能让法理专业在学校失了面子，虽然这无关学术。所以刚才才会脱口而出。“我会弹古筝，从小就学了，曲目可以选观众比较熟悉的，《春江花月夜》 怎样？这首曲子一来大家比较熟悉，二来气韵优雅，我觉得很适合在晚会上演奏。你们看呢？”
　　“我们当然没意见，美女、古筝，我都可以想象到是怎样的惊艳，哈哈，我早说过法理要翻身了！”苏敏的话引得旁人点头如捣蒜。法理的迎新晚会节目就此敲定。
　　表演在即，这两天晓雨住回了家，为演出做着准备。晓雨自小接触古筝，从一开始的古曲聆听，到后来的拜师学艺，每一个环节，都透着外婆的辛劳。退休前，外婆是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有固定收入，加上远在美国的母亲，和在广州的父亲，每月都会寄来数目不少的抚养费，这让晓雨和外婆的生活还较为富裕。其实，所谓的传世之家，经过年代的动荡，真正传承下来的除了“形而上”的东西，也就剩下了这座晓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有着明清风格的独门院落。此时，秋日的阳光洒在庭院里，零零散散，碎金一样，秋阳下，晓雨抬手抚琴，灵动的琴声自指尖飘出，月伴潮声的画面就这样舒展开来。
　　外婆看着抚筝的晓雨，恍惚中，那个曾经顽皮笑闹的小丫头，已经出落得柔美动人，没有什么能够遮挡她的美好，晓雨是真的长大了。
　　“外婆，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不知道呢。”晓雨起身去搀扶外婆。
　　“老生欣赏小姐的琴声好久了，不忍出声侵扰。”外婆玩笑着。
　　“外婆，你又在笑话我。”晓雨说着，撒娇的靠在外婆身上。“学校后天有迎新晚会，我要代表专业参加，马虎不得。”
　　“嗯。那是要好好准备的，不过，说起来，我孙女的风采有几人能及，容貌那是不必说的，就这书香世家的气度，也是他人比不了的。”“是啊，是啊，外婆您又在王婆卖瓜啦，您孙女最好了，行了吧！”晓雨笑着轻摇外婆的手臂。
　　“我可没有自卖自夸，我孙女的这份才情，放在以前那足以配王侯之家，就是现在，讲究婚恋自由，外婆也是要好好考验一下的，谁娶了我孙女可是那一家人的福气。”哧，晓雨笑出了声，“外婆，你就这么想我嫁人啊，我才22岁，还小着呢，我要一直陪着您，否则您多寂寞啊。”
　　“傻孩子，外婆可不能让你陪着，否则外婆就变成不知趣的老太婆喽。”说着慈爱的拍拍晓雨。“外婆，您都70了，平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帮您找个保姆吧，好不好？”自己平日住校，家里就剩外婆一人，晓雨始终放心不下。
　　“不用，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我身体硬朗的很，你别操心了。多想想自己，这次演出后，外婆觉得啊，你的烦恼就要多起来了哦。”晓雨知道外婆的弦外之音，她也不接话，因为她觉得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一个小小的晚会而已。多年以后，当晓雨再想起与外婆对话的那个午后，不由觉得外婆真是一语成箴。很多事情都从那个迎新晚会开始变得不一样了。